顾念按照大婶说的房号，一路跑到二十七层，还未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等推开门，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刺目的红，将走廊几乎染成了一条血海。
地上到处都是碎肉，天花板上喷溅着一道道血迹，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简直像是人间炼狱。
顾念面色沉肃地走进去，脚下粘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但她此刻没有心思关注这些，看着不远处一扇半开着的门，加快了脚步。
半开的门上印着凌乱的血手印，地上是一道道拖拽的痕迹，有人似乎想要进去躲避，但显然，他没有成功。
顾念将门推开，里面一片安静。
客厅的灯没有打开，只有不远处的卧室的门缝中透出一丝光亮，顾念的手指动了动，黑线悄无声息的游弋而出。
卧室的门没有锁，很轻易就被推开了，当顾念看清楚里面的布置时，不由愣了一下。这个房间和之前在梦里主人格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看向床的方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卧室里很干净，床上也没有血迹，看样子怪物似乎没有进来，顾念松了口气。
她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果然就是主人格。对方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目光和梦里一样淡漠。
不过在梦里她一直带着面具和斗篷，对方应该不认识她。
顾念道：“你是谢寒？我是来救你的。”
床上的少年没有丝毫被救的欣喜，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
顾念也没多说，她左右看了看，问：“没轮椅吗？”通常来说，如果行动不便的话，家里应该是有轮椅的。顾念没在卧室找到，正准备出去外面找，就听床上的人说道：“没有。”
说完之后又沉默下来。
身为一个精神科医生，顾念对青少年心理健康也有些研究，别说一个全身瘫痪的少年，就是换个正常的成年人，经历过怪物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连杀数人的事之后，心理也不会一点不受影响。更何况，这个少年是被人遗忘在这里的。
顾念没再继续找轮椅，直接道：“那我背你吧。”
因为之前在梦里就背过，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伸手将少年从床上扶起来的时候，顾念的手指忽然在枕头上触碰到了一抹湿润，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无事发生般将人背起来。
出去之前，顾念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可以闭上眼。”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顾念也没再说话，不过在出门的时候，随手扯了件衣架上的外套披在了两人的身上。走廊顶上还在往下滴血，有点脏。
踩着一地的粘腻，顾念背着少年离开了二十七层，下去的时候和后面上来的人遇见。其他人还要继续往上排查到底死了多少人，正好平头哥跟在后面，于是留下来帮忙背人。
顾念其实不怎么累，不过最后也没拒绝。
两人替换着将人背到了四层，早有人等在那里，见两人背着人下来，楼长又去找了一户家中有老人的人家，借了一把轮椅。
周围听说这件事的人纷纷斥责起了保姆大婶，也有不少人上来表示关心，但最后都因为谢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吓得的退了回去。
顾念让平头哥留下来向大家解释一下二十七层的情况，自己推着人去了一个暂时空出来的房间。
将房间的灯打开，顾念问道：“你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吗？”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少年抬起头，表情冷淡：“你不必因为陆一鸣而帮我，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顾念愣了一下，随即挑眉：“你认出我了？”
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份，之前报出的也是谢寒的名字，对方的语气这么笃定，应该是认出自己梦中的身份了。
谢寒看着她：“身高，体型，语调，走路姿势，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在说明你的身份。另外，我刚才是诈你的。”
这是顾念找到人之后，对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顾念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升起了些兴趣。
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要还黑发少年的恩情，所以才会对主人格的事上心，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主人格完全不感兴趣，要知道这可是个自己分裂出几十个人格来对抗污染的狠人呢。
简单来说，这是个天才。
顾念点点头：“你很聪明。”
既然这么聪明，正好可以发挥一下聪明才智，为集体贡献一点力量，省得年纪轻轻想东想西。
顾念走到轮椅旁的沙发上坐下，“你大概也猜出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外面天不亮，楼里出现了怪物，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谢寒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到这里，他的眼神很明白，所以呢？
顾念没假装没看到，继续说：“既然你在二十七层，应该听到了怪物的歌谣。我最开始觉得这是一个捉迷藏游戏，怪物每小时进餐一次，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怪物出现时躲藏。”
说到这里，顾念皱了皱眉，“但后来怪物出现的规律变了，或许是因为我们触碰了什么禁忌，这个暂且可以放在一边。重要的是，怪物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强大，准确地说，是刚从尸体异变而成的怪物，很弱。我们可以打败它们。”
就算没有她，只要人们团结起来，也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这整件事透露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谢寒刚开始还不在意，随着顾念说出的线索越来越多，也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一直待在房间里，虽然猜出来了一些，但没有这么详细。
顾念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谢寒成功的被带跑了话题，思索片刻后点头：“确实不对。”
他看向顾念：“事情确实不对，但你做的没错，把人们聚集起来，的确是通关这个游戏最简单的办法。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平头哥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绝望地喊道：“他们从二十七层下来了，这次一共死了十三个人！”
谢寒平静地将话说完：“但是，你碰到了一群猪队友。”
平头哥：“......”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