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嗒。

嗒。

嗒。

未拧紧的水龙头,一滴滴,发出水滴击打陶瓷的声音。

目光孔洞的女性躺在豪华洁白的浴缸中,染红了一池的冷水。

飞坦站在浴缸边,正好在女性头部的位置,他伸手将她没闭上的蓝色眼睛合上了。

侠客蹲在浴缸边,对着女性的腹部,满脸期待和探究地盯着她腹部上已不再流血的大洞。

一名身着白衬衫黑裤子的男性此时走进浴室,他走向洗手台,将水龙头拧紧。

“怎么,她还没活过来?”温柔却寒冷的声线,不带任何感情地询问。

侠客看向男性,试图从对方放下的柔顺黑发间读出他的兴趣还有几分。

“团长,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但飞坦说可以再等等。”

“上次是几个小时?”库洛洛看向飞坦。

“3到6小时之间。”飞坦回答。

“那就再等一小时,没活过来就清理掉。”库洛洛吩咐侠客,“到时候叫客房服务把这里打扫干净。”

“天空竞技场的服务还挺到位的。”省了工作步骤的侠客感叹,“也是,200层以上的选手都是他们吸引客源的资本嘛。”

库洛洛没回侠客,接着问:“飞坦,那个男人审的怎么样了?”

“没撑过一小时。精/虫/上/脑的废物。”飞坦微微俯身,从水里捞出女性的发辫,握在手里,“他帮美杜莎酒吧介绍有姿色的女服务生,对方给他中介费。有时候也帮忙把女服务生‘套牢’一点。据他说,美杜莎酒吧是从一年前开始使用‘爱情药’的,药物运输走的是Mafia的通道。”

“那就并没有比侠客之前报过来的情报多太多。”库洛洛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就先到这儿。”

“长老会那边能满意吗?”侠客问,“虽然我们清掉了一部分美杜莎酒吧的背后势力,也让富兰克林把由美子的尸|体带回流星街。可这件事终究还是没全查明白,想想就心里不痛快啊~”

“不见得没查明白。”库洛洛的腰抵在洗手台边,“长老会那边会满意的,他们想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暗线势力中稳固流星街的影响力,让他们知道只要是流星街出去的居民,流星街都会掌控,无论死活。”

“长老会和Mafia之间的合作不限于一个势力,而是默认全部都是合作者。因为单一的合作对象,是很容易被替代的。”

“对于Mafia来说,流星街确实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听了库洛洛的发言,侠客伸手进水里,轻轻搅动出血红的旋涡,“可对于流星街,Mafia是好的合作对象吗?”

“长老会有长老会的判断。”库洛洛平静地回答。

侠客不再追问这个话题:“团长来天空竞技场是为了什么?你看起来不是喜欢战斗的类型。”

“不然早答应那个杀人入团的4号了。”飞坦加了一句。

库洛洛回答:“对这里一个选手的念能力很感兴趣。”

“拿到了?”侠客问完就自己回答,“看来是没有。很难拿吗?

“那家伙很警惕。”库洛洛终于露出一个明显的表情,表示有些难办,“而且,200层以上的选手为了留在上面,勾心斗角和拉帮结伙太严重了。我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话,很难在短时间内利用规则和那个家伙对上。”

“200层以上很强吗?”飞坦露出兴味的表情,“那有趣了,200层以下的家伙太弱了。”

“倒也……!”侠客刚想分析,突然住了嘴。

飞坦、侠客和库洛洛不约而同地望向沉在浴缸中的女性。

她腹部的大洞正在发生变化,被切断的血肉边缘抽离出细细地粉色纤维,纤维进而凝合成纠缠在一起的血管、肌肉,新生的惨白肉块开始吸收浴缸中的血水,水的颜色看起来逐渐减淡,腹部的大洞也在逐渐被填补恢复血色。

“看清了吗?”观察过程中走到浴缸边缘的库洛洛询问另外两人。

“她在自愈。”侠客想伸手去触碰那些互相咬合的肉色纤维,被飞坦打了手腕。

库洛洛的眼睛因使用“凝”而散发出微光:“是念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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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诺以为她的死而复生是一种诅咒。

实际上,是属于特质系的念能力。

每一根从破碎血肉中新生的纤维都是由“念”驱动的,是“念”完成了一场全自动的人体修复手术。

“这就有意思,她死前发生了什么事?”库洛洛露出微笑,手轻轻放在浴缸边缘,指尖却微微用力。

侠客举起手掌,一根根指头掰着数:“坐飞艇、看比赛、当诱饵、被告白。”

小拇指、无名指、中指、大拇指依次弯下,留下的食指指向了握着塞西诺发辫发呆的飞坦。

“他知道。”

库洛洛和侠客一起看向飞坦。

“你们俩那么聪明,接着分析啊。”

“有人知道答案,再反推的过程也很有趣。”侠客催促道,“你快说。”

飞坦告诉他们:“希诺说她被人喜欢、尤其是听到说出口的告白,就会遭遇意外死。意外造成死亡之后的3~6个小时,她会活过来。其他触发条件还不明晰。”

“今天那个家伙也算喜欢吗?那种遇见后不到两小时产生的告白?”侠客纳闷,“不真心的告白也可以吗?”

“你怎么知道不真心。”飞坦露出嘲讽的笑,“贪图美色、意图利用,鬼算盘打得竞技场一层都能听到。别的不说,想和人上/床/的心真的不能再真了。”

库洛洛点头总结:“那就是说,不管是‘善意的喜欢’还是‘恶意的喜欢’都符合念能力的触发条件。”

“通常特质系的念能力者自己才是最了解其念能力触发条件的人。”侠客不解道,“那塞西诺为什么今天没有及时规避这个即死局面?”

“从希诺的表情来看,她当时明显没有料到那个告白是‘作数’的。”飞坦回想起塞西诺站起来跑出去的场景,觉得她这一次的死亡预感应该很突然又很明确。

她直接跑向室外平台还想平躺到地上的操作,明显是知道了什么,有准备地迎接死亡。

“但也有可能塞西诺没全跟你说实话。”侠客朝飞坦的方向点了点。

“不是有可能,希诺是肯定没全说实话。”飞坦哼道。

“等等。”原本在思考的库洛洛思路被打断了一瞬,“她到底叫塞西诺,还是希诺?”

“塞西诺。”侠客力证自己不是文盲,举手发言,“登机信息和国民号码对应的名字都是,S、T、H、E、N、O。”

飞坦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Stheno,海神与海怪结合生下的三姐妹之一,头发是毒蛇、脖子有鳞片、长着尖利的獠牙和金色的翅膀。大姐和二姐拥有长生不死的魔身,唯一非魔身的是最小的妹妹美杜莎,被宙斯之子珀尔修斯砍下了头颅。”库洛洛伸手沾了沾已经恢复成透明的浴缸中的水,“神与魔的孩子,那是神明,还是魔鬼呢?”

侠客非常客观理性地补充:“但她的国民登记上,母亲是人类,父亲也是人类。出生过程完整,学历信息记录到位。可以说是现在在场四个人中信息上最正常的人。”

“信息正常的人是不会掌握‘熟练删除自身死亡记录’这种技能的。”飞坦反驳侠客。

“所以我没说她国民健康记录是正常的。”侠客的专业和严谨不容置疑。

多次删除自身死亡记录,确实不像一个掌握自己念能力性质的人做的事情。

库洛洛语气肯定:“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死而复生’是念能力,那我们就让她知道。”

“怎么知道?”侠客拿出自己的恶魔小天线,“这个如何?”

飞坦的死亡注视盯在侠客拿天线的手上。

“那样实验结果不准确。”库洛洛摇头,“教她学会念不就好了,天空竞技场又是一个绝佳的训练场。”

“谁教?”飞坦先把自己摘出去,“我不教,特质系和我太不合了。”

侠客和库洛洛互相看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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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浴缸里湿漉漉地出来,连衣服都没换,你们就告诉我要上课?”塞西诺拽着自己滴着水的衣角,“这合适吗?”

“哎呀,疏忽了。”侠客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手掌上。

你那是疏忽吗?根本就是不尊重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把她放在浴缸里是为了便于“清理”,还怕她的血弄脏外面的木地板!

飞坦拎着塞西诺的行李箱放到卫生间里,伸手示意她:换吧。

塞西诺的视线扫过飞坦、侠客和提供房间的黑发青年。

三人回看她,一动不动。

“观察我换衣服,是上课的一部分吗?”塞西诺咬牙问道。

她当然不觉得他们是要占她便宜,这三个男人的眼神十分清澈,清澈的像是在看一只实验室里24小时被记录行为的小白鼠。

“又疏忽了。”侠客一左一右把两边的人带离了卫生间,然后很有“常识”地把门也带上。

等其他人走出了卫生间,获得独处时间的塞西诺才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上。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即使现在贯穿的部位一点伤口也没留下,但持续的幻痛依旧残留在身上。

这可比被车撞疼多了。

但没有那次随着电梯厢一起跌落时疼,远没有。

侠客刚刚说什么?说她这种死而复生的现象不是诅咒?是念能力?

“念能力……”

能力,那就应该是可以运用,可以掌控,可以自行决定使用与否的吧?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能力是她自己的。

想到这里,塞西诺的眼前闪过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那个提供这处房间的黑发青年,飞坦和侠客称他为团长。

虽然这位“团长”看起来无害、优雅、冷静,可他眼神告诉她,她在他眼里是收藏品、实验对象、可被掠夺之物。

她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呢。

嗯,首先排除她的美貌、身体、和情感价值。

那就只剩下这个今天才被告知拥有的“念能力”了吧?

塞西诺在过去的每一天,没有一刻是不讨厌悬在自己身上的这份“诅咒”的。“诅咒”让本就很难融入正常人行列的她,每一天的平凡生活都有支离破碎的可能性。

说来也好笑,这份“诅咒”才是让她活到现在的最大功臣。而且死亡的次数越多,塞西诺越想活下去。

无论她诞生的世界、在她的眼里是多么贪婪、丑恶,利欲和色|欲熏黑了无数的心脏,塞西诺仍然会被每一次重新开始获得的短暂的、珍贵的、平凡的生活赋予生机。

还是想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飞坦和侠客没有团长的联系方式,团长自己游荡的时候总是神出鬼没、独来独往。

所以飞坦他们选择在团长出没的天空竞技场打上几场,这样就会天空竞技场就会播报那些战绩绝佳的新选手,团长就知道他们来了。

这是我依据原作中小杰和奇犽在天空竞技场看自己的新闻报道的情节延伸的。

旅团内看起来能谈恋爱三个都在这儿了,塞西诺你选哪个?

塞西诺:我选个der!

三个湿衣服都不让人换的王八蛋!谁选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