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要是你出了事,你爹也没了,就娘孤零零一个人怎么活……”
余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没等回神,就感受到一个女人趴在她身上哭。
可能是因为熬夜氪金抽卡,余禾总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尤其是脑门,痛得直抽抽。
余禾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但她才刚动了动,脑袋就直眩晕,喉咙里涌出一股恶心感。
她的动作引起身上女人的注意,刚刚还哭嚎的女人麻利的坐起来,帮余禾调整好枕头的位置,担忧的说,“是不是难受了?我的乖乖,快别动,好好躺着。
唉呀,你先前醒不过来,娘都快吓死了,咱们这附近就姚大夫一个赤脚医生,之前就有人吃了他的药给治死了。我就怕他忽悠我随便给你开点药,要是你再不醒,娘就得找人套辆车,把你送去县里治。
还好你醒了,要不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一去医院钱就跟火烧一样,哗哗一下都出去了,赶明儿我得给姚大夫送点鸡蛋,谢谢人家。”
趁着女人说话的功夫,余禾多少有点回过神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得益于丰富的阅览经验,她谨慎的选择不开口,反而打量起女人。
别看女人刚刚趴在她身上哭了一场,实际上除了眼睛还有点红血丝,整个人都精神得很,嘴巴一张一闭,话说得和算盘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整个人透着一股《红楼梦》里凤姐的泼辣精明劲,就是看起来寒酸。
她穿了件灰扑扑的斜襟袄子,黑色的棉裤和黑布鞋,短发到嘴巴的位置,还特意用黑色一字夹夹在耳后,刻板老气,眼角也有了细纹,五官倒是挺细致的,就是太糙了,一看就知道已经四十多岁,而且还干惯了农活。
并且不像现代人会有的打扮,倒像是六七十年代,祖父祖母还在农村时候的穿着,朴素单一。
余禾的目光落在周围,雕了花却掉漆的手打木柜,斑驳的土墙还贴了各种画报,桌上摆的热水壶甚至是藤条编织的外壳,还有熄灭了的煤油灯,全都是怀旧主题才能看见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有简陋到连地板都是泥土夯实的屋子,余禾多少能得出结果。
恐怕自己是夜路走多遇到鬼,熬夜太多终猝死,死后穿越到了五六七十年代左右。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余禾一边担忧,一边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比如能猝死前能抽到心心念念的精灵族卡牌,自己多少还是满足的,就是可惜卡牌没给游戏人物用上……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自己抽到的精灵族卡牌,在心神被完全牵引的情况下,卡牌突然在她的脑海里碾碎,之后一股热流从头游荡到尾。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闭合的毛孔突然可以呼吸了,而且周围的气息很干净,充满大自然的灵气,她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听见桌上瓶子里被剪下来摆饰的鲜花在呜咽的哭。
对余禾来说,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但对何春花来说,那就是自己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女儿突然和痴傻了一样,眼睛发木,整个人呆呆的。
吓得何春花伸出手背碰余禾的额头,感觉体温没什么异常,她才松了口气,然后体贴的问,“乖宝啊,是不是肚子饿了?娘去给你炖一碗蒸蛋,乖乖的啊,吃完就有力气了。
以后我们禾禾平平安安啊!”
摸了摸女儿滑嫩嫩的脸蛋,何春花心里暖得和蜜糖化了一样,走路都有劲了,利索的起来给女儿做吃的。
而在何春花出了屋子以后,刚刚还眩晕的余禾就想试一试重新起来。
她有一种直觉,随着刚刚的暖流,自己应该没事了。
果然,当她坐起来的时候,稳稳当当,头也不那么痛了。
虽然家徒四壁,连墙也是土加草混合的,总有土腥气,但可能因为原主是女孩子,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桌上还有块巴掌大的镜子,边缘用粉色的塑料包裹起来,背面是印了大红大紫绽放的鲜花贴纸,嗯……土气,但是很少女。
对着镜子,余禾能看见里面的脸和自己在现代的脸一摸一样,就是年轻了不少,而且一脸病容,惨白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昏过去,而且穿着紧身艳蓝睡衣,衣服上密密麻麻每一个角落都是带叶子的白色花朵图案,有点像她小时候印象里奶奶穿着的乘凉的衣服,要是加把大蒲扇就更像了……
虽然环境陌生,但好歹脸是自己的,这让余禾多少有点归属感。
她心情好了不少,横竖在现代也是孤家寡人,一身病痛,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去哪对她来说差别不大。
在余禾照镜子的时候,耳边又出现了声音,是毫不掩饰的嘀咕声,“人类真奇怪,天天就知道照镜子。”
余禾狐疑的在四周扫视,可根本就没有人。
然后……
她的头慢慢、慢慢地下移……
“啊啊啊啊啊,吓死草了!”在床角长出的小杂草被吓得抖了抖。
在余禾的耳朵里简直就是魔音入耳,高分贝尖叫。
她也终于知道,自己一开始听见的声音,不是幻觉,可能是真的。
余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穿越都穿越了,多了点奇奇怪怪的金手指很正常。
在余禾平静情绪的间隙,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躺回床上,把绣了鸟语花香的绿被子紧急往身上一盖,假装没有起来过。
她能理解自己有金手指,但是在何春花眼里,刚刚连动一下都会难受的人,突然蹦哒起来,不得吓死。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好几天,令人意外的是,除了何春花每日的投喂,余禾屋子上方的木制窗口外,还会定期多点什么,比如罐头、奶糖,有一次甚至还有肉干。
余禾试探过何春花,知道不是她准备的,当然凭这个家境,何春花再心疼女儿也买不起这些吃的,除非她家接下来几个月要喝西北风。
好在余禾问过长在窗台的小野花,知道是个男人送的,但是长什么样子,小野花一直都说不清楚。余禾只好把东西都藏在床尾,也不敢吃,更不敢让何春花知道。
等何春花肯让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就这还是她跟何春花一再保证自己没事的情况下,何春花才勉勉强强同意。何春花没什么钱,人也泼辣,但是对唯一的女儿,真的是捧在手心里疼。
虽然只隔了一个月,但现在的余禾,已经不是过去的余禾了。
她变漂亮了。
在人群中,一眼惊艳的那种漂亮。
这具身体原本的长相和余禾在现代一摸一样,大概只能说得上清秀灵动,美人胚子,现在的话,如果她出门多走走,十里八乡第一美人的名号一定是她的。
所以当余禾跟着何春花一起出门的时候,撞见的村子里的每一个人,看见余禾以后,都要先愣一愣,然后着重夸奖余禾的美貌。
“乖乖,禾禾这孩子越长越漂亮了,白得哟,啧啧啧,能发光了。”
“哎呦呦,怕不是仙女投胎到你们家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余禾和何春花被村口的几个正一边闲话,一边纳鞋底子干活的大娘们拦下来,一个个对着余禾赞不绝口。
因为何春花跟余禾朝夕相处,感觉不如别人深刻,就是觉得自家姑娘白了点,脸小了点,眼睛大了点,肌肤水嫩了不少。但在亲妈眼里,自家女儿本来就是最俊的,这些变化都被何春花归咎于生病了有好好休养,吃得营养了,所以长开了不少。
听到闺女被别人这么夸,何春花是掩不住的得意,但说话还是很客套,“哪里哦,我家这个就是小磨人精,病了这一场,可累死我了,每天一个鸡蛋,也不出门,可不得长长身体,变白一点?
她小孩子家家,你们呐,可别这么夸她。”
何春花嘴上谦虚,实际上尾巴快翘到天上了。其他几个妇女哪里看不出来,互相使个眼色,心知肚明。
何春花就这么和几个女人聊了起来,让余禾自己去附近走一走,也别走远了。
好不容易能摆脱被人评头论足的处境,余禾赶紧应下,走得老快,生怕被拦下来,继续听这些无意义的话。
看余禾走这么快,何春花还在后面喊,“你这孩子,走哪么快干嘛,慢点慢点,别等会儿头又疼了!”
隔着老远,余禾停下来应,“知道了,妈!”
听到余禾说话这么大声,何春花眉毛一拧,“快别喊,震到脑袋怎么办。”
顶着亲妈虎视眈眈的眼神,余禾偃旗息鼓,和只鹌鹑一样,闭上嘴巴。
不过,她就算是鹌鹑,也一定是鹌鹑里面最美的,肤白貌美,连耸肩的动作都做得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
之后余禾就换成小步慢走,可惜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走着走着就越走越远,还迷路了。
在余禾一脸迷茫的时候,田边有个穿蓝色粗布棉衣,大□□棉裤,并且一个补丁都没打的男人,他正嚼着花生,一瞅见她,眼睛直接一亮,走到余禾身边。
“余禾,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不是病了吗,好了吗?这一个月可担心死我了。”
话听起来都对,就是语气和人不行,油腔滑调的,男人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余禾的胸口。
余禾一下就生理性不适,但她也不知道男人是谁,就是听到男人喊她全名觉得奇怪,她穿的这具身体原来不止长得和她一样,就连名字也是一样的。
奇怪归奇怪,她同样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恐怕不怀好意,所以她假装没事,笑着说,“我娘还在附近等我,再不回去,她该担心了,我先回去找我娘。”
现在是农闲,又到了下工的时候,田里没什么人,如果男人真的要做什么的话,余禾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说完这些话就想走,可她低估了自己被卡牌潜移默化改造后的容貌,刚刚那一笑,千娇百媚,犹如百合绽放,洁白惹人心热,直接将男人看愣了,甚至不由咽了咽口水。
在余禾着急忙慌想要走的时候,直接被男人拽住手腕,因为激动而汗湿的手像毒蛇一样缠住余禾。
“你急什么,我爹可是赤嵩大队的大队长,在我身边有什么好担心的。来,我这有刚炒的花生,我们边吃边说话。”
说着,这位大队长的儿子就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要放到余禾的手里,给花生是假,想要趁机摸一摸余禾白嫩的小手是真。
眼看他就要搭上余禾的手心,路边慢慢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顾不得其他,余禾高喝一声,“哎呀!”
不管是路人,还是大队长儿子,都被突如其来的喝声惊住,趁着这个机会,余禾赶紧抽出手,用几乎是跑的速度大步走到路人身边,她自顾自的大声说话。
虽然她自认为很大声很正经,但是经过黄莺似的嗓子说出来,就变得娇滴滴的,像是含了糖在撒娇。
“是不是我娘等急了,让你顺带来找我的,走吧走吧,别叫我娘担心。”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她拉着路人就走。
走出了好远,余禾如鼓锤一般的心才渐渐安定,她有多余的心思来关注周边的情况。
这一感觉,越发不对了。
她总觉得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人很不安。这时候,她慢慢把目光移到身旁,逐渐看清这位“路人”的长相。
五官挺拔,浓眉大眼,还有乡下人没有的知识分子气质,一看就不普通,更别提他还穿着白衬衫,虽然裤脚和下地的人一样挽起来了,可这副打扮就不像余禾一路走来遇到的村民。
现在这个不普通的人,正眼睛不眨的盯着自己。
明明他的目光清正,也没有逾矩的举动,但带给余禾的感觉却比刚刚那位油腔滑调的大队长儿子要危险许多。
看见余禾终于把目光移向自己,“路人”顶着张好看的脸,向她走了半步,以至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仿佛半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余禾。
他清隽的眉眼紧皱,语气慢条斯理,又带着点嘲弄,可眼神却是认真的,“不和我分手了?嗯?”
明明他不像大队长儿子那样抓着她,甚至只是看起来靠得近,实际上留有距离,也很有分寸的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带给余禾沉甸甸的压迫感。
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误会,所以提前解释一下,一直都只有一个女主,男主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同一个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