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屋外,长福小声回道:“小十九在给殿下擦剑呢。”

“擦什么擦,就着血让他自个儿抹脖子!”褚曣浑身泛着阴森冷气,咬牙道。

长福:“.....”

他没吭声,静静地跟在褚曣身后。

魏二姑娘真有本事,殿下方才进去还好好的,这才一会儿功夫怎就将殿下惹成这样了。

“罚跪,抄经书,打手心,一样不落!让剑一给孤盯着!”果然,很快又听褚曣吼道:“缺心眼儿的蠢东西!”

长福:“...是是是。”

殿下果真是气狠了,竟忘了今儿剑一改名了。

只是,罚跪,抄经书,打手心...

暗卫的体罚何时变成这样了?

魏姩听到这里也怔住了。

她猛地想起不久前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眼神清澈的少年...

魏姩此时已大约猜到褚曣口中唤的十九应当是掳她来此的暗卫,也有些明白许是在褚曣吩咐将她带来时,暗卫领会错了意思。

魏姩呆滞了一会儿,渐渐低头用手捂着脸。

今儿这脸是丢大了。

“屋里那个一起罚!”

太子人虽走远,但愤怒的声音依旧传来。

魏姩缓缓抬头:“.....”

屋里那个?

是说她吗?

不久后,长福领着几个宫女鱼贯而入。

有捧着衣裳,有捧着蒲团,还有经书,戒尺......

魏姩缓缓看向长福:“......”

长福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奴才长福,奉殿下旨意,请魏二姑娘更衣。”

他说罢朝身后宫女无声示意,捧着衣裳的宫女便上前来,伺候魏姩更衣。

魏姩眼神扫过戒尺,默默地换上宫女衣裳。

魏文鸿和乔氏虽不喜她,但也仅是冷落和忽视,极少体罚她,就是跪祠堂也屈指可数,家法自然也没有受过,倒不是因为他们对她有几分真心,而是她不是魏家人,他们对她的所有事都毫不上心,自然不会认真的教导她。

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类似家法的体罚,她竟是在太子别院受的。

魏姩穿好衣裳后,朝长福微微颔首:“有劳中贵人。”

长福低眉在魏姩的赤足上一扫而过,看向伺候更衣的宫女:“怎未备鞋袜。”

宫女躬身回禀道:“别院没有新的鞋袜。”

宫女未细说,长福却已明了。

官家女多是精养着长大,对贴身衣物也大多很有讲究,外裳尚能用宫女的旧衣,可这贴足的袜,总不好也用宫女穿过的给她。

长福无声一叹,小十九今儿这顿罚一点儿也不冤。

这大半夜的他也不知叫人姑娘穿戴整齐,裹了被就抗走,是半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也不知殿下今夜这火气何时消,若就这么跪上一夜,怕会感风寒。

他眸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身旁的宫女道:“苏妗姑娘,我记得殿下还有新袜?”

苏妗是太子贴身侍女,负责衣食起居,也是唯二能在太子跟前说的上话的宫侍。

她闻言垂眸看了眼魏姩踩在木地板上雪白的赤足,轻轻应了声后转身去取了。

倒是魏姩有些受宠若惊,待苏妗取来白袜后,她惶恐道:“这是殿下的贴身衣物,我...”

苏妗知她心中所虑,温婉笑了笑,道:“无妨,殿下不会在意。”

魏姩见她神态如此淡然,便知她应与长福一样是褚曣跟前的老人,便没再继续推拒。

穿戴整齐后,魏姩端端跪在蒲团上。

长福与苏妗对视一眼,纷纷沉默了下来。

殿下只说魏二姑娘一起罚,却没说叫谁来罚。

眼前犹如出水芙蓉般的娇俏姑娘,不论谁瞧着心都会软几分,如何下得去手。

魏姩却不知二人的踌躇,她想,待会儿还要抄经书,不能打右手,便朝前伸出左手。

姑娘乖巧安静的模样,让长福苏妗负罪感更甚。

二人同时动了,但苏妗更快的退后了两步。

才抬脚的长福:“....”

长福无声一叹,认命的上前拿起戒尺:“魏二姑娘,得罪了。”

魏姩面容平静:“有劳。”

她轻薄了太子,这是该得的。

且这处罚已算是极轻了。

她原本都以为她活不过天亮了。

魏姩的配合让长福又是无声一叹。

魏二姑娘的命真是苦啊。

不过...

长福回头看向苏妗,方才殿下有说要罚多少下吗?

苏妗眼观鼻鼻观心。

所有宫女也都低着头,全然不敢看。

长福:“......”

太子身边的人,都练就了好一身明哲保身的本事。

长福沉默片刻后回头,高高举起戒尺,轻轻落下。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也没有一丝疼。

魏姩疑惑的抬眸,对上长福和睦的笑容:“好了。”

魏姩:“....?”

这就,好了?

“请魏二姑娘开始抄经书。”长福面不改色的将戒尺递给身后的宫女,语气温和道。

殿下只说打手心,又没说怎么打,打多少。

那就轻轻的一下好了。

反正,他打过了。

魏姩下意识看向苏妗,却见后者始终都未抬过头。

魏姩慢慢地收回手,太子身边的人好像都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厅内,褚曣斜靠在软塌上,面色阴沉到了极致。

这女子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

褚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女子轻薄了!

不过,褚曣抬手抚了抚唇。

女子的唇很香,很软,倒是不让他反感。

但这也不能忽略她轻薄他的事实!

不好好的罚她,她今儿敢亲他,明儿就敢爬他的床了!

褚曣想着女子被罚后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情竟慢慢地的好了些。

待长福过来,他身上的阴森之气已经褪去了。

“殿下。”

长福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褚曣后,心中万分惊奇。

这方才还雷鸣电闪的,怎现在又风和日丽了?

殿下这心思是越发变化诡谲了。

“罚了?”

褚曣懒撒的撑着头,漫不经心道。

长福重重点头:“罚了!”

说罢,他就眼尖的瞥见褚曣唇边的弧度,顿时福至心灵,继续道:“罚的可重了,魏二姑娘还哭了好一会儿,现在正跪着抄经书呢。”

褚曣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长福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殿下的心思,

“魏二姑娘说知道错了,求殿下原谅,哭的楚楚可怜的,殿下,咱要原谅吗?”

褚曣冷哼了声,愉悦道:“让她哭!”

长福:“....”

“轮流给孤守着,不许她睡,天亮了再送回去。”

长福:“...是。”

殿下您做个人吧!

褚曣好整以暇的撑着头躺在贵妃榻上,心情非常愉快。

他睡不着,她就也得熬着!

长福知道劝说无望,便折了回去。

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不用人守着!

魏二姑娘精神气十足,抄经书抄的格外认真,压根就没有睡意。

反观厅内的殿下...

熬的百无聊赖,坐立不安,天快亮了,才挤在窄小的软塌上睡去。

而太子寝房内,灯火通明,还有好些个宫女守着,困扰着魏姩的黑夜,孤寂和噩梦都不复存在,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她过的极其平静舒适。

两相比较,长福一时竟也不知这一夜熬的到底是谁。

让剑一送走魏姩后,长福猛地反应过来。

殿下为何不是将魏二姑娘赶出去,而是自个儿跑到厅内...

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昨夜太子殿下被气昏了头,忘了。

于是,这一整日太子身上都冒着煞气,仿若随时要吃人似的,吓得宫女们战战兢兢,一个都不敢上前伺候。

而魏姩回到魏家,舒舒服服的补了一日觉。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罚人熬夜的暴走太子,遇上一只夜猫子...

姩姩:“太子这双袜子比我一身衣裳都还贵,赚了。”

褚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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