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绝能守一个可能守一千年,自然不缺这点忍性。
但精神融合不是闹着玩的——
月光氏忍者是个战场PTSD,精神状态本身也不怎么健康,来应聘侍中,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即:他三观上认同【战斗是忍者的光荣】,所以心理上唾弃现在这个逃避的自己。
但逃避真的好爽哦。
于是他又一边憧憬着目之所及的歌舞升平,一边迁怒似的鄙薄着进宫城后见到的每一个人。
注:这里依旧包括他自己。
黑绝不想评价这种心态会否有些矫情,现在的重点是,他在影响月光氏的同时,被夹带过来的大名的精神体,同样在隐约影响影响着他。
有病见有病,仿佛病情被魔改。
月光氏这个半崩不崩的心态叫大名的buff一叠,不过区区一刻钟,已经隐隐能从服从中,获得一些暂时的安定感了。
黑绝现在越跪越心慌——
尤其漩涡水户把手掌放上他后颈之后
——精神互相影响,然后反馈肉|体。
黑绝能清晰的感觉到:月光氏这具失眠多日的身体,正在因为逐步放松,而势不可挡的开始犯困。
黑绝:……
绝酱想说救命啊喂!
这个场景再僵持下去,他要么心态崩掉二次被大名污染,要么身体失控,原地丧失宫斗资格。
总之——指望漩涡水户回神是不可能了!
电光火石间,黑绝果断选择先行隔绝精神污染,携裹着大名一起下潜,把月光本来的人格放了出来。
这层转变是无声无息的,哪怕月光忍者自己,都只像是恍恍惚惚走了一大段的神后,突然间恢复了清醒——
他回神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御令中宫好脾气的问说:“这样会很难受吗?”
他心想:这样是哪样?
下一秒体感也跟着回归,后颈一阵毛骨悚然。
致命部位被人掌控的危机感,让年轻的忍者下意识屈膝侧转,按住腰侧的武——
哦,今天穿的比较花哨,腰侧没有武器
——他于是伸直食指,将查克拉贴着指甲外放,对着颈后三寸外,反手就是一斩。
斩完瞬间后悔。
玛德他想起来现在是在干嘛了!
所幸御令中宫反应能力还行,几乎在异动出现的瞬间,就收手后退了一步。
等那道斩击过去,她才慢吞吞的“啊呀”了一声,仿佛礼貌捧场一般,露出了个约么可以被称之为惊讶的表情。
呼,呼,呼。
月光不自觉的加快了喘息的频率。
随着如芒在背的感觉潮水般褪去,他本该敏锐的感官,也潮水般的复苏了。
但比起之前的游刃有余,他现在的神情几乎可以说是茫然的——
漩涡水户平平的扫视了一眼房梁,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跳下来把他暴打一顿的族人。
讲道理,和室内落针可闻的僵硬环境不同,作为当事人,她其实不怎么生气。
和当前把很多病不当病,只一味指责其为软弱不同,漩涡水户隐约记得,心理学疾病是个相当广泛的议题——
兹好比她当初腹诽姑父有PTSD。
这个词的全拼写法,和曾经一闪而过的PUA一样,已经被她忘了,但大概的意思,应该是创伤应激障碍什么的。
这个病的强迫反应之一,就是闯入性记忆。
——患病者可能在各种时间的各种场合,突然回忆起让自己应激的糟糕过去。
依据病患的性格不同,大致能延伸出两种情况:
一是躲避反应,表现出来,约么就是好好的人突然自闭。
二是唤起反应。
这个更复杂点,虽然总体偏向于突然变暴躁,但具体到事件上,会出现包括、但不限于【驾驶恐慌】、【幽闭恐惧】、【思维混乱着大呼小叫】,以及【不受控制的想要闹自杀】等等。
眼前这个,刚才拿神乐心眼看时精神波动就挺衰弱,所以水户判断,他应该只是猝不及防的犯病了。
再细究一下,唤起他反应的应激源,很可能就是自己没轻没重的那只手。
所以——
“算啦。”
红发的公主招了招手:“月光也不是没名号的忍族,同和千手交好,香火情还在呐,你们带他去找爷爷吧。”
这本就是她今天看到名帖时的第一反应。
不过现在再加一条:“天守阁那边要是有医疗忍者在待命,就直接给他看看吧。”
阴影里,有人应声答“是”。
水户自诩是个讲道理的人,也没有因此迁怒商人的意思,同样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商人猛的松了口气。
他谨慎的半躬着腰,一面谦卑的说些表达告退的客气话,一面自然而然的挪到月光氏忍者附近。
身为他的同行者,商人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表达关切,并在漩涡准备送走他时提出陪同——
要是能一道去天守阁,并在国守面前混个眼熟,那他今天也算没白遭这通恐吓。
但怎么说呢。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神展开的。
月光氏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好,注意力经常分散不说,情绪控制能力也变的很差。
但今天。
就在只一面之缘的小公主,轻飘飘的挥手说“你们把他带下去吧”时,一种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恐慌,没由来的袭上了他的心头——
不过人格到底是不同的。
所以月光恐慌了没两秒,就自然而然的转换出一股愤怒:
【你怎么能这样随意的就丢弃我?!】
愤完本人都愣住了。
年轻的忍者一面震惊疑惑“我不至于吧?”,一面不受控制的产生了情绪化的波动,并且在高台上的女孩子侧头看来、偏偏眼神里写满了陌生时,直接达到了峰|值——
他十分冷静的破防了。
于是,在或明或暗,近十道目光的锁定注视下,打扮颇为用心、外表也温和俊秀的年轻人突然挣开了商人的手。
他说:“……我长的很丑吗?”
“唉?”
月光根本没管身边人的反应,只看着坐在上方的漩涡水户:
“宫城张贴布告,要求人选身体健康、面貌端正——我不符合标准吗?”
漩涡水户略为惊讶的歪了下脑袋,说不啊:“你挺好的。”
“那您为什么要放弃我呢?”
他莫名带点病气的笑了一下,用词暧昧的仿佛有被斋宫始乱终弃过。
漩涡水户:……
然而不等她给反应,那股病气又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月光氏的忍者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条理分明追问道:“同样是出卖身体过活,比起当忍者搏命,我想选个更舒服的方式,不可以吗?”
水户说:“可以哦。”
“那么,同样是舒服省力的方式,比起侍奉‘夫人’,我想选择更加年轻貌美的您来讨好,不可以吗?”
水户想了想:“这个也可以哦。”
但是:“你毕竟是个忍者……”
“忍者不忍者的就那么重要吗?”
跪在下方的人猝不及防就炸了。
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耐心的说:“跟主流价值观取向没关系,我说的忍者,就是纯粹指忍者这个身份。”
“哈?”
“就是说你有战斗力呀。”
在宫廷里混日子其实并不容易。
越是富丽堂皇的地方,压迫越是不可言说,宫人以色侍人扭曲自我,没病的人都能憋出病来,何况他本来就是有病的。
水户:“你现在说是是自愿来做侍中的,但心态有些自暴自弃,偶尔还会行为失控。”
鉴于忍者一贯不俗的杀伤力——
“你要是哪天二半夜的突然想不开,从枕头底下抽把刀,把枕边人攮死了怎么办?”
大中宫在这里顿了一下,很认真的重复了曾经对柱间表哥说过的话:
“姑母是我父亲在族里排行十七的妹妹,我衷心希望她平安喜乐的活到寿终正寝。”
月光:……
月光:“那个,我的目标……似乎是您哦?”
大中宫面色不变,从善如流改口:“我是我父亲母亲心爱的女儿,我也衷心的希望自己能活到寿终正寝。”
你二半夜把我攮死了怎么办?
她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样一句话。
“……”
月光氏出身的年轻忍者看着上首那张小圆脸,一瞬间说不上是好气还是好笑——
也许是错觉吧。
从她开始和自己有来有往的说话后,好像焦躁了许久的心态也慢慢变变平和了。
“您放心吧。”
青年松了身上的劲,向后一倒,直接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
“我杀不了人的,”他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是……断掉的刀嘛。”
搁他旁边,身材圆胖的商人听到熟悉的比喻句,默默的起了一丝杀心。
——我之后的生意要是因此被牵连了,我就弄死你。
——听到没有?
——弄死你!
但和商人担心的不同,漩涡水户的心态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很平和。
她看人,有非常明确的远近亲疏,亲人一波,族人一波,再往外分虽然都差不多,但对忍者,总比对普通人耐心一点。
打从意识到这个年轻忍者有病开始,漩涡水户看他,就不再是个人,而是【“忍者生来战斗到死”的奇怪价值观】,和【已经完全习惯了这套价值观的忍者群体】了。
眼前这个人,看似跳脱出了就业限制,甚至另辟蹊径的想从床榻上找出一条捷径,但他会因此自我厌恶,就说明这人的底层逻辑,还是认同忍者那一套的。
——这就属于被社会pua成功了哦。
大中宫面无表情的眨了眼睛,然后毫无预兆的从袖袋里摸出了一把忍刀。
不,这个长短应该只能叫匕首。
它装饰繁复,镶嵌宝石,把手是玉制,鞘上还涂着金漆。
公主持刀走下高台,再次在他面前站定,然后用慢到仿佛开玩笑的动作,将匕首压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唉?”
没等他唉完,随着“铮——”的一声余响:
噗嗤。
年轻的忍者在察觉到一阵剧痛的同时,恍恍惚惚听到了自己血管被划破的声音。
等会儿。
我这是被砍死了?!,
突如其来的死亡,带来了突如其来的人生走马灯。
可惜月光的走马灯里,没有他已经忘掉大半的山野童年,只是仿佛看到了一个晕倒在宫城夹道里的自己,和站在自己尸体前,一动不动的死神黑影。
等等,死神?
漆黑一片,空白的眼窝——死神长这么草率的吗?
肆意发散的感叹还没叨完,麻木便又三次突如其来的消弭了。
年轻的忍者能感觉到颈侧清晰的剧痛,就好像他刚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大力抽打了一下。
‘是……幻术啊?’
他后知后觉的醒过了神,突然意识到公主拿出的那把匕首,其实根本就没有开过刃。
他懵逼抬眼。
公主也就是将将够格被称作“少女”的年纪,就是站直了,也只比跪直的月光高上一头。
她抬手,敲西瓜似的拍了拍忍者的脑袋。
“刀本来就不是必须要杀人的哦。”
她的语气平缓且绵软:“就这个,”她举了举手上的匕首,“算是仪剑的一种,既是礼器,也是装饰品,可以拿来配衣服,也可以当信物。”
“嘛。”
漩涡水户说到这里,歪头想了想。
“反正你只要拿着它,就能命令驻守宫城的全部卫队,如果想搞事,可以同时打开东西南北四道宫门的。”
“所以你看。”她松手,任由那把匕首跌在地上,“当象征意义超脱物品形制本身的时候,刀开没开刃,杀不杀得了人,貌似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哦。”
她说话时并没有特意低头,所以后面这句你看,一时也不知道是在说被扔在地上的匕首,还是自诩为刀的忍者。
月光怔怔的看着膝边的小刀,莫名的张了张嘴又合上,意外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漩涡水户也没在意这个。
她用脚尖拨拉了一下匕首,说:“把这个捡起来吧,以后送给你用了。”
“唉?”
“唉什么?放心啦,送出去的东西会登记的,给你以后,它的命令就不管用啦。”
说完女孩再次拍了拍他的额头:“刀之后要怎么用,你自己好好想吧。”
说完转身走了。
她本身也没指望两句鸡汤,就能起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因为密文、封印术一类的原因,能当忍者,受教育水平都还不错,类似的鸡汤话,估计月光氏自己都会说。
只是知道归知道,想不通时还是想不通罢了。
而刚才,她用的也不是幻术——
不是不想,本质水平不行
——她只是保持着用神乐心眼笼罩住对方的状态,然后用自己的感知圈,强行撞了对方的感知圈。
她寻思着手动制造出一些剧烈的心绪波动,说不定能让人在大喜大悲之后,多听进去两句人话。
漩涡水户看不惯的东西挺多,但不会生出什么当仁不让的社会责任感,只要目之所及都是花团锦簇的,那细究很多东西就挺没必要。
但和她心随意动的“日行一善”不同。
黑绝从精神深处再次上浮时,虽然没有了狗大名“仰望太阳”的精神污染,但属于月光氏的内心,居然隐隐生出了一些“自此留在涡之国,真的做家臣效忠斋宫也不错”的任侠之意。
黑绝:……
黑绝心说玛德智障吧?
我吞了一个人格又一个人格,就没有一个想要在她面前站着的吗?
恍惚中,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跪着才正常”的绝酱,强行压制住了月光想要张口效忠的冲动——
醒醒啊二傻子,那个小东西坏的很!
你是外人她跟你讲道理,你要做了她的狗,她不给你吃东西的好吗?!
然而月光的心绪,似乎和大名的感情产生了一些共鸣,黑绝在两面夹击之下,莫名又对漩涡水户那个小东西,生出了一层仿佛是“信服”,又隐隐可以写作“忠诚”的滤镜。
黑绝:……
黑绝心说算了吧。
路线已经有了,换人选而已。
下次他必须要找个客观上身体虚弱,所以方便精神入侵的,真有精神病的这种——
有·多·远,滚·多·远。
听到没有?
滚!
因为琢磨着今晚就把壳子扔了,黑绝一时也懒得去隔绝月光和大名。
精神融合相互触动,他在一些细细密密的陌生情绪中,和商人一同行礼告退。
结果这边人还没出门,廊外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千手柱间表哥单手撑着台沿,用脑门顶开窗户。
【你的大可爱突然出现.jpg】
大可爱猝不及防间被窗户杠子砸了一下,发出了后知后觉的一声“唉哟”。
“这是在做什么啊?”
他几乎是在眨眼间就看完了屋内的器物布局,人员站位,大脑也自然的完成了第一轮分析。
所以这话看似是在跟水户说,其实目光的落点是那个商人——
或者说,他先看了眼月光氏,认出了他的出身,才把注意力定在了商人身上。
这个也是时代特色之一了。
忍者群体,本身强弱差距就很大,赶上当下世道混乱,有些落单的忍者日子并不好过。
尤其对上有钱有势有心眼的人时,被诈骗到打白工是有的,被强行施恩后捆绑也是有的。
这些案例很复杂,每桩事件的对错方都不一样,外人擅自插手,有时候还会落埋怨。
但月光氏不一样。
千手在火之国也混了快一千年了,本身就是固定地域内最强的一族,后来和宇智波互相the one,就自动变成了一方同盟的领头人。
月光一族从百多年前,就是这个同盟中的一员,主支一直都在,偶尔还会有散落的族人来投。
现在这个……
千手柱间抿了抿嘴唇,压住下意识腾起的怒火,寻思着问清楚前不要擅自迁怒,这个月光,也不一定就是被诈骗了来这里卖身还钱的。
但不自觉的,压迫感还是很有指向性的漏出来了。
商人于是原地僵住。
漩涡水户坐在上首默默的吁了口气,从手边的碟子里捏了枚柿子,反手砸去了窗边。
表哥下意识接住。
他不明所以转头,正看到表妹鼓了下脸颊,示意:“表情好凶哦,这算是恐吓无辜民众吗?”
柱间的表情瞬间变的不服气。
当下这个年头,血统是很有价值的,几乎每个忍者家族,都有成员无故失踪的案例,偷血继啊,偷血统啊,专攻下三路的坏人可不少。
少年单手握住柿子,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示意水户去看那个月光——
水户侧头,在他脖子上看到一抹十分之显眼的红痕。
“……”
水户默默的转头看表哥。
表哥正愤怒的拿眼神给继续她传讯:就冲这个痕迹,他都怀疑这个脸色奇怪的坏蛋商人,平常会像锁大牲口一样,把月光挂个项圈锁起来!
这算什么无辜民众啊(震声
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被小狗用如此谴责的眼神注目着,除了回给他一个同仇敌忾的表情,根本张不开嘴解释,那个红痕其实是她自己弄的。
尤其后颈哪里,她捏人时的心态,属实也不怎么清白。
大中宫于是沉静的收敛了一下眉目,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从商人的业务开始介绍,点名了他是来做担保人来的。
这个月光忍者,只是想要应聘家臣,本身来去是自由的。
【此处“家臣”“来去自由”都为重音,前者表说话人心虚,后者为解释重点】
“不过他的情况,可能不适合继续做忍者了,”水户说,“我准备让他去爷爷那里……”
结果这后半句还没说完,柱间“哎”了一声:“那不如让他跟我走吧。”
“哈?”
“因为感觉在涡之国也不太好安顿的样子啊。”
柱间歪头,理所当然的说:“到目前为止,水户和爷爷这里,一个非漩涡出身的忍者都没有,贸然容留个外姓忍者,感觉……就好像开了什么先例似的,没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后续会有点麻烦吧?”
说完他还仰了下脑袋,像是想得到水户的赞同。
水户静静的看着他。
柱间没觉出异常,只觉得这个办法非常两全其美,遂继续道:“月光一族本来也是火之国出身,我们那里是多忍族聚居的地方,虽然管的有点严,但也很不错啦——”
“他的状态不适合再当忍者了哦。”
“那就干点别的啊。”
柱间怔了下后,接话可快:“虽然风闻有点不好听,但任务这种事,本来就不该强制的吧?”
他虽然因为【里通外敌宇智波】,现在话语权连板间都比不上了,但早前和他爹对着干时,还是在族地里整出了一些业绩的。
“花草、药草、武器、吃食、卖灯火——南贺川对面还是宇智波呐,其实人够多的时候,找点活计就能活下来啦。”
说完他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水户:“走吗?”
水户笑眯眯的抬手点上他的下巴,用力九十度一转,对准堂下:“问我做什么,问他啊。”
柱间就就着这个姿势,挺别扭的对上月光氏忍者的眼睛:“怎么样,跟我走吗?”
月光:……
月光皮下的黑绝心说当然要去了啊!
一个过了明路,能直接和阿修罗和因陀罗接触,甚至对他产生影响的身份——
妈呀一千年了,他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进千手族地了!
结果他一通瞎激动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真·批皮状态,而月光本人,正下意识看向漩涡水户的方向。
黑绝:……
玛德的把这个忘了。
和他的迫不及待不同,月光氏,怎么说。
这个男的在被附身影响精神前,就已经做过给一国夫人当侍中的职业规划了,在城外听到有公主时,也是他自发的更换了目标。
后半截,这人被黑绝和大名轮流叠了隐形buff,心态变化几经波折,又叫公主“砍”了一刀,真的生出些忠诚来。
他现在的情感趋向,其实更接近黑绝一开始试图表演的那个——
集扶持、效忠、慈爱和献身于一体,很有些春日局的影子。
黑绝:……
黑绝现在也不敢露相,只能在精神深处无能狂怒,心说你到底看着她失望什么啊,是觉得她要抛弃你吗?
醒醒啊二傻子,他恨恨的想:你就没发现这人从头到尾,甚至都没问过你具体叫什么名字吗?
恨恨完了他原地一愣:玛德又代入了。
等等。
唾弃完他突兀又是一愣:要保留这个能接近阿修罗的身份,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在短期内,都必须保持住现在这个查克拉波动?
黑绝:……
我何至于此啊!
他只要想想被大名精神污染的过去,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月光精神污染的未来——
讲道理他不会真是什么忠诚挂的人设,能兢兢业业的记人记一辈子吧?
黑绝感受着胸腔里被动同步的情绪,总觉好的不灵,坏的一定会灵。
偏偏形势比人强。
哪怕心底酝酿出了这样深重的生无可恋,在柱间第二次问“跟我走吗?”时,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头了。
我们要相信,方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黑绝寻思着,他去了千手的地方,无论如何得安分个一两年的,但混熟之后,也不需要过于战战兢兢。
正好对面就是宇智波——
他到时候去战场路过一圈,碰瓷个二勾玉朝上的写轮眼
——之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吞掉月光的意识,一旦被发现异常,就说是幻术伤害,导致了精神力永久受损!
但怎么说呢。
有方法那也是未来的,只说现在,黑绝该难受还是得难受。
之后又过了两天,月中十五,天阴有雨,正赶上黑绝附身大名后,将要渡过的第三个“会面日”。
这一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这里就不详写了,但黑绝却是一刻钟过去后,才飘飘回神——
他顶着一头湿发,下意识的光着脚去前庭捡起了伞(注明:红色的),抱着伞回了室内后仔细擦干。
直到穿着半湿的衣物,生生被深秋的夜晚冻出了哆嗦,黑绝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已知:大名这条线已经确定要废,他之后就算想在涡之国再开支线,也该去物色个新壳子。
又已知:虽然新壳子还没找着,但月光那里已经有具可以容他长存的身体了,还方方面面都比大名正常。
(注意,此处为比较级,不是月光正常,是和大名比,他哪哪都更正常)。
最后综上所述,问:为什么他没那么做?
又问:是什么样的心态,驱使他在【每五天的一刻钟】这样污染性最强的时间点,继续留在大名这里?
黑绝:……
黑绝只能说:玛德智障!
之后五天。
又是五天。
再一个五天。
黑绝虽然依旧呆在大名的身体里,但在那一刻钟过去后,飞速抽离,将精神转移回了月光体内——
他好歹没继续沉迷在余韵里啊!
结果下一秒,身体不自觉的生出一股痒意来,黑绝眼神死的发现,他居然在这具八成新的壳子里,感受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快意。
就……
还挺科学的?
搁那边,他是精神被肉|体影响,搁这里,他这是心理反向暗示了生|理。
黑绝:……
行,好,我知道了。
那个壳子是百分百不能再要了!
当晚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大名的精神彻底吞噬了。
原本可以引动情绪的精神波动,变成了纯粹的记忆数据,黑绝在终于摆脱累赘的轻松感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涡之国大名病危。
消息传出来都后半夜了,漩涡水户匆匆被叫醒,等她到南苑的时候,爷爷已经在那里了。
“怎么搞的?”
水户今天上午才见过姑父,可以确定他当时还是可持续性的半死不活状态——
讲道理纯以精神健旺程度来看,他少说还能撑两三年呢。
漩涡加贺谷长老摇了摇头,说不行了。
“精神衰竭,虽然还在呼吸,但人已经没了。”
漩涡水户心底自我翻译了一下:这是变成植物人的意思?
“那身体能保住吗?”
“唉?”
“就是补充营养液啊,医疗忍术啊,先让他的身体继续活着——”
“活死人瞒不过外面吧?”
水户说:“这个也不需要瞒。”
大名身体不好,是有前御廉中背锅的,对外直接公布他病危,有公卿听闻了消息想探望,也可以直接让他们来看。
漩涡芦名皱眉:“那钵迁氏的旁系宗亲那边……”
“那边也不用管啦。”
水户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了下,后来全程都很平和,这会儿一边说着,一边从炉子上提溜了个壶。
“大名活着,他们的孩子被收养后,还要等人死了才有机会,现在大名这样,孩子约等于来了就上位——”
“只要姑妈那边慢点选,多考几轮,让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应该就不会有人跳出来找茬。”
说罢,她倒出两杯热茶,一杯放在爷爷手边,一杯塞给排行第三的漩涡加贺谷长老。
言行间异常轻松,一副比起给大名吊命,还是老人家们先喝口热水比较重要的样子。
但怎么说呢。
推测中的“基本”,只能概括人群中的大多数——
封建时代当贵族的,智商不一定高,但从来不缺主观能动性。
大名病危后差不多一周时,漩涡萘萘须送来了港口截获的最新情报。
钵迁氏旁系里的某几位,似乎想要联系水之国来做主。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甚至都不想冷笑——
考虑到水之国至今还在僵持的大名之位,他是真的觉得那边也挺冤的。
水之国:你不要过来啊.jpg!
“怎么,”他姑且还算深沉的维持住了表情,“他们是觉得宗主国能在这事上管用?”
漩涡萘萘须叹气:“别这么尖锐嘛哥。”
信笺她本身已经看过了。
“人家本来也没准备把矛头对准我们,毕竟大名现在跪了,没法给出什么名正言顺的旨意——”
“他们想求宗主国表达支持,也算是某种意义上‘获得了正统’嘛。”
事实上,从所谓的“旁系选人计划”开始,大多数人就是以讨好涡潮氏为主的。
所以漩涡萘萘须现在心态很平和。
不止她,整个一族人的情绪都很稳定,细究原因,大概是很相信自家老谋深算的族长吧?
族长:……
族长其实也不急,
水户每天吃东西看风景,顺便跟她表哥聊天玩,看着还……挺悠哉的。
比起看似改朝换代的漩涡,反而是来做客的千手们,首先迎来了变动。
入秋后的第一个月,前线传来最新消息:
【宇智波斑上战场了!】
入秋后第一个月的第二天,前线传来了最新消息的补充消息:
【这个宇智波斑——他是开了写轮眼的版本!】
千手们顿时开始秣兵厉马。
之前做任务还算自己事,现在斑在国战的战场上正式亮相,那柱间无论如何都该顶上去了!
正好漩涡最近也没什么余裕的样子——
千手和真想到这里,加急定购了一批忍具,火速就准备带人去支援前线。
告别那天,水户跟着爷爷一起去送行。
忍者回归战场,大概真的跟回家差不多,港口海风习习的吹,空气里却读不出多少焦躁,从人到物,都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样子。
千手柱间还穿着那身配色仿佛倒栽葱的族服,头发倒是更长了点,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他站在码头等上船,意外的没提战场相关的话题,认认真真的搁那掰手指头,跟水户碎碎念。
内容包括【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修炼】【火之国和雷之国的冲突要多久】,【大概会和谁合作】,【什么时候给你写信】。
说完他顿了下,很认真的询问道:“水户喜欢什么样的通信频率啊,我完全可以随你哦。”
漩涡水户静静的看着他,眯眼微微笑。
这段时间她已经发现了,这表哥是个薛定谔的直觉动物。
举个例子:
在相处的过程中,漩涡水户会在某个瞬间,被他无意识的顺从戳到。
他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然后他又发现,在被戳到后,漩涡水户会变的有点好说话。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一旦他想和水户说什么,或者将要产生分歧的档口,他就会不自觉的在某件小事上,先行顺从一下——
——可怕的是水户观察了十来天,发现他的不自觉是真·不自觉,驱使他行为模式的,纯纯都是直觉。
漩涡水户当时都被惊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心疼。
主要心疼千手扉间。
搁他哥嘴里,弟弟基本天天在念他,而且扉间脾气挺暴躁,有时候憋气了还会直接跑掉。
但结合一下现实——
漩涡水户毫无代入感的叹了口气:她那个二表弟,平时应该挺憋屈的吧?
“……水户在想什么?”
水户陡然回神,笑着说没什么哦。
“就是觉得我运气还不错,虽然都是无意识的,但好歹表哥是在无意识的讨好我。”
话落,反而是千手柱间愣住了。
他说:“不啊。”
男孩子的表情甚至带着点不可置信:“我从来的第一天,就很认真在讨好水户啊?”
他直白的介绍自己。
直白的夸她漂亮。
坦然分享自己的朋友(注:姓宇智波那个)。
还坦然的询问她族里的事情。
柱间一直觉得,在早有婚约的前提下,这样的交流行为,约么也能算是一种负责任——
哦,对了。
他忘了。
柱间久违的怔了一下:父亲之前好像说过,婚约被爷爷打了马虎眼,貌似暂时给糊弄掉了?
“但是没有关系哦。”
他回神后,表情还是温暖又明亮的:“我很喜欢和水户在一起,所以哪怕没有要求,我也会好好和你相处,认真迁就——”
“好了后面的不用说了。”
漩涡水户抬手捂住他的嘴:之后还不知道三五八年才能在见面呢,临告别了,不要用这种小狗眼神看着她剖白内心啊!
千手柱间也不是第一次被物理沉默,但告别唉——
他不高兴的去扯她袖子。
‘是我说错话了吗?’
明亮的眼神里带点不服气的茫然:‘我明明是在说好话啊?’
水户:……
水户反手把袖子薅回来:“扯什么扯啊,船都来啦,长老瞪人了你快走吧——”
长长的尾音散在风里,她看似在挥手,目光却紧紧落在爷爷的脸上。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心里一慌:“你看我做什么?”
水户摇头说没事。
“我多看看你,仔细回忆下当初答应你的话,不然好容易动摇的。”
说完她咂了下舌,望着远去的船影,很认真的感叹说:
“我表哥真可爱。”
当天晚上,水户在渡过了久违的单人一日游后,早早就熄灯入睡了。
而随着月上中天的动静,一抹漆黑的影子,突然从中宫一侧的院落中冒了出来。
是黑绝(确信
接近转世体的机会少有,说不定能对轮回眼的诞生,起决定性的作用。
但就像上一章写的那样:场地和尾兽同样重要。
所以他还是想要漩涡水户。
黑绝无法随意进出漩涡设在宫城的结界,临走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又精神融合了一个女性宫内官。
人格对冲,情绪稀释。
除了能抵消月光之外,这还是个他精挑细选的、只负责管库房的、女的——
——性别一样离的还远,应该……没那么容易给漩涡水户跪了吧?
此时此刻,黑绝寄宿的本体,正在千手家的海船上沉睡,他寻思着不在场证明都硬成这样了,就算意外暴露,应该也牵连不到那个身份!
绝酱心里暗暗握拳,沿着建筑物投下的深深暗影,一路摸索进了御令国守大中宫的卧室。
漩涡水户没有睡榻榻米的习惯,营建宫室时,做了张非常精致的大床。
她不喜欢人守夜,所以这床她爷爷过了一手,每晚睡前手动开结界。
鉴于术式自带暖色光晕,连床头灯都省了。
黑绝藏在床帐投下的影子里,隔着若隐若现的结界,认真打量着这张脸。
佛经说肉|体拖累,常归苦海,果然不是盖的!
他在被身体的荷尔蒙影响时,只看着这个小东西的影子,就忍不出生出病态的追求,异样的憧憬,和一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感念——
所幸最糟心的那个壳子扔了,最常用的这个影响也还好,正常视角下看她,果然还是个该死羽衣后裔!
黑绝略略松了口气。
在不能久留的情况下,黑绝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她施放幻术,以梦境作为传递信息的媒介。
但怎么说呢。
漩涡水户修炼虽然不积极,但也不偷懒,加上出类拔萃的感知天赋,但凡被幻术,必然有感应。
于是备选方案一pass。
备选的方案二是精神引导。
这也算是黑绝的天赋技能,施放后大概率成功——
但高额的精神抗性,会逐步削弱精神力残存的影响,多拖上两天,她照样会发现异常。
所以备选方案二也pass。
鉴于这两个备选之外,他原本宫斗枕边风的方案也被堵在了半路上,黑绝静静的盯着床看了一会儿,默默从身体里抽出了个卷轴。
事实已经证明了,再花里胡哨的手段,都只是水中捞月——
而最实用的洗脑,只需要最简单的施行办法。
比如:
【碎碎念】。
黑绝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展开了自己新编的爱情故事。
月上中天,蝉鸣悠远。
微风吹过,轻云退走。
一片皎洁的白光擦过窗沿,纱雾般的盘旋在地面,而一道黑影蹲在床前,念咒般平铺直叙的读故事。
故事从月亮公主自天而降开始。
她催生了神树,给大地带来了吉祥和力量。
结果人类野心疯长,听从了公主后代的引诱,共同背叛了可怜的女神。
千年以来,黑绝心里日复一日想的,是:【你们是有罪的,应该付出一切向母亲赎罪】。
但此时此刻,他碎碎念的主题却是:【我们的祖辈是光荣的,我们应该竭力去继承这份光荣的力量】。
他心知前者只是自己孤独守候的期望,后者才是能激起人探寻欲望的箴言。
待到天光微亮时,后山下了一阵小雨,黑影伴着细微的雨声,悄然消失在了夜色的尾韵里。
等到日上三竿,钟也敲过两遍,中宫内堂里,漩涡水户一脸疲惫的从床上醒来。
她好累啊。
明明睡的还挺早,体感却像是做了一宿的噩梦,临醒前又被人打了一顿。
现下努力回忆,她居然只能隐隐约约的记得个黑影——
又缓了半天,她额外想起了几个类似于【公主爱情】,【儿子背叛】的关键词。
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揉着额角青筋的手指突兀一顿,神情稍稍显出一些震惊。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昨天表哥连带着整个千手都走了,但她就算是把表哥当【爱情】来惋惜了,那做梦时也该梦个同类型的啊?
黑影?
大中宫背靠软枕,情不自禁陷入沉思:我这个人的性|癖……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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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连大半个月,她夜夜都做类似的梦,恍惚中仿佛听了个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鉴于人类的大脑会在潜意识里自我补全,她最新的梦境中,已经出现活灵活现的画面了。
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
她之前怀疑自己眼睛有什么病变的前兆,后来找三爷爷查了,三爷说没有。
现在想想,眼前一黑,也不定就是眼睛的锅——
说不定是脑子坏了呢?
她怀着相对严肃的心情,准备去和爷爷谈心。
结果爷爷一见她眼睛就亮了。
“你快来!”
老头满脸心累的搁那招手:“安台殿,就按辈分算是大名表姐的那位,她真跟水之国那边通好气了,现在担当摄政的那位二殿下,发国书说是要派个顾问团来。”
“……搞事哦?”
“不,就拜访,文书上写的还挺客气,但接待外国人,怎么也是个麻烦,你——”
“我最近身体不好。”
水户一听没大事,根本没让他“你”完,麻溜的跟她爷展示了下自己的黑眼圈,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出门转道,忧心忡忡的去找姑婆婆。
姑婆婆这几年日子可顺心,不止没变老,但奇异的年轻了一点点。
水户习惯性的摸到老人家身边坐下,不倒翁似的往她肩膀上一倒,昏昏欲睡的被撸着头毛,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的抱怨她那噩梦。
讲到后头,她一边心累一边想睡,结果姑婆扒拉她的动作突然一顿,说:“这也不一定就是个噩梦。”
漩涡水户:“……唉?”
老太太也不着急,捂着她的眼睛,说:“你先睡一觉,婆婆在呐,睡醒了跟你说。”
水户于是安心的睡了。
等她醒来,下午都过半了,姑婆婆面前摆着一盏糖水,还有个她新写出来的卷轴。
漩涡水户刚睡醒挺懵的,不想看字,就捧着水喝。
姑婆反正也没事,干脆直接说给她听。
首先:“那确实不是个噩梦。”
然后:“你可能返祖了。”
原因是:“【卯月女神】【圣树崇拜】,都是这片大陆上确实存在过的,和最初的忍宗有那么点关系。”
“至于我们家……”
姑婆努力的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我也许在家里的哪本古书上看过类似的记载,也可能只是听说过,然后记差了,但事肯定是有这么个事的——”
“哪怕到现在,在远避人烟的村落里,依旧保留着一些祭拜古树,将其封为神树或御神木的习惯。”
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没说信还是不信,保持着一种在她爷看来细思恐极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吃完了这顿饭。
当天夜里,御令中宫就宣布了将去北岛大神社的诏谕。
理由是作为斋宫,奉仕国家,她要去给昏迷三月还没醒的我国大名祈个福。
就……
有理有据吧。
船队赶着时间收拾了一整夜,第二天她从连环梦中心累苏醒时,上船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风平浪静一整天。
卡着夕阳西下的钟点,御令中宫的座船,抵达了北岛唯一的海港。
我们之前写过不止一次,说涡之国的国土大小,约么等于一个爪哇岛。
而所谓的“北岛”,就和爪哇岛边的巴厘岛差不多大,但它离自己的主岛更近点,两者隐隐连做一体。
这里山多海平,温度适宜,风景优美的十分适合度假。
涡潮氏原本的族地,在最北面的大山里,突出一个离群索居,神社因为是个半公开场所,所以在比较接近村镇的山前。
说是半公开,其实也只有新年那两天,会开放建筑的前半给岛民参拜。
此时此刻,漩涡水户站在山脚遥望鸟居,寻思着这大概也能算是她们家的宗祠了。
于是她怀揣着一颗庄严肃穆的心,先走了一遍参拜的流程,才在第二天,穿过层叠的结界,进入了被隐藏起来的纳面堂。
这个地方,怎么说。
没人住的屋子,本来就容易变得晦暗深沉,这还碰巧了是个宗教场所——
漩涡水户一进门,先被面具架子吓了一大跳,拐进后廊,又半天没找到灯火。
她举着跟线香举目四望:这屋里摆出来的,都是千年前就掉了渣的木头架子,帘幕阴影层层叠叠,仿佛犄角旮旯里也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就……还挺阴森的。
大中宫在这里匀速游荡一圈,粗粗估算了下全部整理完的工作量,当即礼貌的后退了一步。
她想有点放弃了。
索性黑绝当初布这个局,目的就是套路她——
漩涡水户就算耐心欠奉,但稍微翻了下书库外围架子,就找到了好几本提及神树的手札。
她按照一些似是而非的提示,很快在角落的卷轴堆里找到了个暗门,然后又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黑绝当初精心准备的书籍。
确切的说,也就是他每天搁她床头读的那个。
漩涡水户因为影影绰绰的熟悉感而意外挑眉,到底还是耐着性子,把这本书看完了。
简单概括一下:
一个从月亮上降临的公主,与祖之国的王子坠入爱河。
双方成亲后孕育了子嗣,王子却迫于敌国的政治压力,选择出卖自己的妻子。
失望的公主在悲痛中走到神树旁边,吞食掉神树结出的果实后,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她与神树合二为一,是整片大陆当之无愧的神,被尊称做 “卯之女神”。
漩涡水户看到这里,神色莫名一动——
“这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她也无法证实,这个故事搁三次元里,TV组在播完结篇时瞎几把原创的,甚至和漫画剧情产生了冲突,而在这里是,显然是黑绝苦心孤诣现编的——
他写卯之女神,主要就突出一个强大无辜,惨遭背叛,中间夹杂各种唾骂天子(就是祖之国那王子)和女神俩儿(六道仙人和他弟)的洗脑包。
然后可能是现实生活太苦了吧。
绝酱在把故事往下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编了进去。
人设嘛,约么是【女神的第三子】【唯一的善心者】之类,一直努力想要打败坏蛋们。
最后他春笔法一划拉,写这个第三子就是漩涡家的祖先。
单方面宣布他赢了漩涡水户(确信
书籍中间,插了一段关于尾兽的记载,杂七杂八还撕了几页,弄的贼真实——
折腾到最后了,他才在书尾的夹缝里,留下了一些模棱两可的“祖训”。
那个用词嘛。
乍一看,可能真的挺像是恢复祖先荣光的老话重提,充满着殷切的希望。
但仔细一琢磨,步骤写的简直欲盖弥彰,仿佛在感怀自己一生功亏一篑的同时,又给后代展示出了一条【搜集尾兽力量,合而为一后就能变成第二个卯之女神】的变强之路。
就,暗搓搓的勾引人不干好事。
黑绝自觉看透了她的霸道和权利欲,不一定会信,但会关注。
除了这个,他还留了写别的。
以神社为坐标原点,他在地下好几层的地方挖了个地窖,因为担心被看出新挖的痕迹,他是找个沉在地下近千年的真·古迹,整个挪过来的。
而故事里的祖之国天子,虽然是虚构的,但千年前小国不少,能当原型的人也好几个——
黑绝是真的活过千年岁月的人,不止准备的物证都是真的千年古物,他连写爱情故事那本子纸啊墨啊的,都是特意搜集来的材料。
怎么说。
虽然是诈骗,但他是拿真古董在诈骗,就连尾兽的信息,都是他辛苦搜集来的真话。
所幸,漩涡水户虽然不耐烦收拾东西,但她会摇人——
这小东西直接跟族里提议,说要翻修神社,然后借着转移库存的大动作,把纳面堂的存货上上下下清了一遍。
虽然没能看到她狼狈翻东西的样子,但考虑到太麻烦了这货可能会跑路,黑绝甚至隐隐有些感谢这些干活的漩涡。
他兢兢业业藏起来的东西——
比如石钵、石杵,古时小国之主的印信,头冠;
还有残破的餐具、武器等等。
最终一样没落,全都被找了出来。
翻修到最后,在一次恰到好处的土遁术下,就连埋在地下的那个地窖,也不出意外的被挖了出来。
黑绝在这里留了石碑(来自950年前亡国的彼之国);
壁画(地窖石壁自带,来自1200年前没了的天之国);
金果树(来自1000年前没了的大筒木辉夜);
羽织残骸(同来自1000年前没了的大筒木辉夜,查克拉附着制品);
还有三盏鹤嘴白珊瑚灯(依旧来自大筒木辉夜,和前面那两个一样,都是当初奉给卯之女神的贡品)。
看看吧:
模糊但真切的记载,历史悠久的古物——
黑绝坚信,以那个小东西的智商,肯定能浪里淘沙,顺出他草灰蛇线埋下的线索,最终被这些物证说服,对手札上记载的东西产生兴趣!
之后断断续续直到年底,黑绝每隔几天就来回访一趟,每次都能发现漩涡水户依旧留在北岛。
她说是来祈福的,其实大部分时间在自由活动,偶尔看书,偶尔看地图。
一看就是两个多月。
黑绝遥遥望着漩涡水户仿佛正在沉思的侧脸,莫名觉得自己这把稳了。
结果……
结果就在某个绝酱并没有出没的夜晚,漩涡水户突然丢开了自己写写画画了许多东西的地图,仿佛兴之所至似的,只拿着那本记录了天子爱情故事的手札,扬帆起航,回大名府找她爷爷去了。
此时,翻修神社的事情已然过了热度,虽然挖出了新东西,但对习惯了自家历史很长、并且没什么探索欲的人来说,那甚至只能称之为记忆的边角料了。
漩涡芦名老族长,或者说,大部分漩涡族人,恰恰都是这样的人——
毕竟细究起来,纳面堂里光那几个大面具,历史都比黑绝藏的东西长。
所以她爷看着被摆在面前的手札,莫名其妙的拿起来,莫名其妙的看完,然后莫名其妙的问她:
“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漩涡水户满不在乎的把手札抽回来。
她略过了缠绵绯色的爱情故事,和险些把黑绝愁秃了头的尾兽力量渲染描写,定定的用指尖,点住了书页开头的正中央。
漩涡芦名顺势低头,看到【嫁于祖之国天子为妻】这几个字。
漩涡水户:“爷爷觉得,这能不能算不是一种强宣称?”
“强……什么?”
“强宣称。”
水户又把书翻到后半:“直系的后裔继承者,对祖辈原先拥有的领土,拥有宣称权——”
漩涡芦名没等她说完就翻了个白眼。
“就是说,”他姑且还算含蓄的收敛了一下语气,“水户你考没考虑过,现在在大陆上生活的,九成九都是普通人?”
而且:“我们家和千手是亲戚啊!”
爷爷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讲道理,类似的传说其实一直都有不少,搁传说里,六道仙人还是整个大陆忍者的祖先呢!
一个劲往上倒的话,那连千手和宇智波都是亲戚——这莫名其妙的女神算个毛啊!
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说:“这和女神有什么关系?”
她的手指又在那行字上敲了敲:她的重点,一直都是这个祖之国的天子啊?
而且水户嘴里【强宣称】,其实是个看图标判断占地成功率的游戏名词,和她爷意会的那个复国,还不太一样。
“——大概理解一下,就是想个办法,让大家承认我们才是涡之国的正统主人吧?”
“……”
漩涡芦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咂了下舌。
“水之国月前派了两拨顾问团来,从港口下船就在别苗头,我脑子都要让他们嚷嚷炸了——”
“你现在说话别跳步骤,一句一句跟我讲:你,想用什么,去搞谁,做成什么事情?”
漩涡水户莫名有些被震慑到,愣了一下后,稍微精简了下语言:
她把【外面的人好烦哦】【选人形玉玺好烦哦】【其实水之国也挺烦的】,以及【灭宇智波满门前,要顾忌表哥和千手的想法是真的烦人】之类的抱怨,先默默的吞了回去。
然后咂摸着爷爷仿佛填空题般的问句,一字一顿的答曰:
“我准备用最近发现的一些东西,去搞定忍界的五大国,以祖之国天子的家系为凭依,让我们家可以名正言顺的丢开贵族,直接上位当大名。”
“然后我还想要拓海权。”
水户想了想,补充:“涡之国有点小了,要是能在海域上扩大个几倍,那还差不多能够用。”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默数三秒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觉得自己已经很熟练了,现在:“……你先说说,你想把五大国怎么着了?”
漩涡芦名:……
漩涡芦名:等等,我这个语气怎么好像是五大国要有危险了一样?
他坐在桌前抬头,看向自己将将长到一米四五的孙女,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三代无疾而终的涡之国大名,和死了一户口本都不知道仇人是谁的水之国殿下们。
他对面,毫无自觉的御令中宫殿下灿然一笑,说爷爷你放心吧。
“打破旧秩序太慢啦,而且浪费功夫,阻力还大,我只是想说服现今的五大国,让它们同时赞成我的某个要求罢了——”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慢慢归于安然平和,很放心的笑着说:“应该还挺容易的哦?”
漩涡芦名:……
“那也行吧。”
他开口,仿佛自己一直心如止水,完全没有被吓到过:“你这个计划,需要周游五大国吗?”
他甚至和她聊起了细节!
漩涡水户歪头想了想:“要的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计划,我最晚明年年中,也会专门去一次火之国。”
“……去做什么?”
“看舅舅舅妈啊。”
水户理所当然的说道:“通信虽然很多,但完全没见过真人,我长这么大了,总得走次亲戚吧?”
漩涡芦名:……
不提千手还想不起来,他之后给千手佛间写过好几封信谈婚约,莫名其妙的都给他糊弄掉了——
这种情况下让她过去安全吗?
水户:“……”
水户说:“爷爷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漩涡芦名冲她摆手,熟练地给自己的苦大仇深找了个理由:“我怕你忘记了答应过我的话,到了千手,又想起来去招惹柱间。”
漩涡水户微妙的沉默了一下。
漩涡芦名心说不是吧:“你还真准备去找柱间吗?”
——不是说过不喜欢他!?
老父亲,不,老爷爷瞬间破防。
漩涡水户被他久违的悲愤表情搞的一愣,顿时失笑。
“不是柱间表哥的问题啦,是正事。”
“哦,”他显然不信,“计划是最近才定的,你之前能有正事?”
水户说:“当然有啊。”
她见过千手柱间,基本等于了解过千手往后二十年的状况了——
“何况木遁根本没有可供参考的前例,表哥只会比历史上的千手们更强。”
漩涡水户的重点是,她表哥够强,脑子也灵光,意味着千手最少能在给漩涡当两代的亲密战友。
“乱世里偶尔搞事的话,果然还是需要个守望相助的盟友的。”
但是。
是的,这里有但是了。
“但是我们家上次有女孩嫁去千手,都是两代以前的事了——说是舅舅舅妈,但我们族长这一支,和千手的族长那一支,应该就要出五服了吧?”
漩涡芦名:……
水户:“我觉得这一代,我是说我这一代,应该和千手重新联姻,再次拉近一下亲缘关系了。”
漩涡芦名:……
水户靠在椅背上,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是联姻,就不能偏的太远,非嫡系的族人结婚,根本也起不到纽带作用——”
“可惜我没有姐妹,不能直接嫁一个给柱间表哥。”
漩涡芦名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
下一秒,他听到水户说:“不过还好。”
“我虽然没有妹妹,但柱间表哥是有亲弟弟的吧?”
她欣然抬头,询问她亲爱的爷爷:
“排行第二的扉间,似乎只比我小两岁出头——您说等到了年龄差不多的时候,我上门求娶他做夫人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免费章节的最后一章啦,17000字求表扬!
下一章又是篡位情节,循环搞事五大国哦~
以及鉴于我还是写了大长章,给我留言啦,现在留言1800+,V前让我到2000可行?
入V大概是明晚零点,零点没有就第二天早上八点,反正是第十五章,我觉得我能写两万字……
以下说明:
本章及前章提及的月光有透遁、以及天子辉夜爱情故事,都是火影TV原创,章节中爱情故事的说明化用自百度百科,不过进行过中译中,保证重合不超过8个字。
有关ptsd的文字,一部分是化用,但暴躁类具体症状,全是我编的,意会就行,不要当真。
二,之前有个扉间胎记的bug,我记得看动画的时候脱了毛领子还是在的,但我之后搞婚约梗要用它来着,看情况能不能改吧,能改我再去那章修,找不到替代信物的话,就当我二设吧。
最后是关于作者本人的。
我是真的激情码字派,有爱的时候可以写,没爱了就很拖,这篇至今还好,我写了17万字的细纲,感觉没爱了也能顺溜着写出结尾,如果不能——
参考之前的几篇文,真的确定写不下去时会解V的,能接受的宝宝们欢迎下章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