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子站起身,手中拿着信焦躁的急走几步,最后对着小童说:“你现在就去佟家,告诉她的家人,让她们务必要把人给拦住,叫她莫要冲动,今年下场如何使得”,说罢指着童子叠声催促:“速度要快,你赶紧动身”。
童子躬身急急行完礼,小跑着离了书院赶往佟家。
因着出了这件事情,白夫子心情着实糟糕,卫茗安抚几句之后主动提出了告辞。
白夫子亲自送卫茗到书院门口,回身后却对着空旷的书院深深叹气,只希望能来得及阻止吧。
她虽然知晓佟敏的脾性,却也没想到她竟如此冲动决然,乡试的机会三年之内只能选一年参加,明年才是最好的时机。
如今乡试在即,就算她能赶上今年这回,定也是疲于奔命,若是这回没中,又得耽误几年辰光。
糊涂,实在是糊涂!
等至书院挂灯,小童才满头大汗的前来回禀,只张嘴时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白夫子见此情形心里一沉,淡淡道:“直说吧”。
小童抬手擦擦额上的汗,踌躇着说:“小子无能,下午赶去佟家报信时才得知,佟小姐压根就没有回家,我同佟家的人快马追到渡口,一打听才知道两刻钟前刚走了一艘前往通州府的大船”。
说到这里小童略一停顿,抬头看了眼白夫子的神情,这才继续说:“佟小姐恐是上了这艘去通州府的船了,下一趟船最快也要后天才有了”。
白夫子叹息一声,对着小童说:“今日辛苦你了,去账房领一钱银子,下去休息吧”。
小童走后,白夫子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素日最爱看的书此时也无心去瞧,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声对着无人的夜色说:“唉,都是命,只盼她这回能得偿所愿吧”。
只是佟敏此人,性情如此极端,实算不上是妻主的好人选,只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一直对佟敏有意。
原先看着这人还不错,端庄老成于学问上也肯下功夫,虽有些性子傲但无伤大雅,这才乐见其成没有阻止,只是如今看来确实不能算良人。
想到要跟自己的儿子谈心事,白夫子抬手扶额,觉得很是难为情,左思右想也找不好法子。
七日后,白夫子不期然又收到了佟敏的来信,信中说她已经到了泗水,再有半个来月就能到达通州府,这次她定能考中,让夫子莫要为她担心。
白夫子读完信,不免又是一阵气恼,佟敏还有半个月才到,可半个月后乡试也开始了。
她卡着时间点赶过去,路上奔波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根本不可能给她时间好好温书,如此沉不住气,怎可能有大作为,真是白费她这些年的栽培,真真气煞人也。
白夫子越想越气,索性拿着信纸去寻白露,总要将此人的行径让他知晓才是,恐怕他现在还被那竖子蒙在鼓里。
白露此时正与父亲在房间里绣花,莫名的忽然感到心神不宁,手下一个不稳针尖戳进了指头,疼得他下意识的“嘶”了声,血珠子也泅出来,染红了绣了半朵的梅花。
白夫郎嗔了眼不停往手上哈气的白露,温柔的说:“你今日怎得心神不宁?刚刚挑错了颜色,如今又扎了指头”。
白露今年也才刚及笄不久,瞧着面嫩的很,他放下绣花棚子,脸上也带着怏怏之色,小声嘟囔着:“哼,真讨厌,这次回家竟然没有道别就走了,枉费,枉费他还在等着呢”。
白露声音小,白夫郎凑近去听也没听着,索性直接问了出来:“露儿,念叨什么呢”。
父子两人且还聊呢,白夫子推门进了屋,对着白夫郎勉强笑笑,转向白露时就收了笑,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他,严肃的说:“这是佟敏的信,你先看看,以后再不准跟她来往了”。
白露闻言面上立即带上了惊慌之色,着急的接过信纸,来不及看就问出声:“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子詹出事了?”
白夫子没好气的哼了声:“你自己看”。
白露抖着手,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赶忙站起来拉着白夫子的袖子,声音颤抖着说:“母亲,不会的不会的,我这就写信让她回来,您别生气”。
白夫子瞧着儿子这个样子,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佟敏参考这么大的事,看这样子是压根没跟儿子讲过,想来在心里也没多么看中他,可白露这呆子竟然不气,反倒还要泪眼婆娑为佟敏求情。
白夫子看的生气,用力的扯出自己的袖子,恼怒的说:“你看你自己这个样子,还没嫁去他佟家呢,就开始为她掉眼泪,以后你的日子怎么过”。
“这回不管她这次考没考上,你以后都不准见她,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白夫子话说的狠,可瞧着自家夫郎望过来的眼神却心里发虚,快嘴说完拂袖而去。
出门时还在担心,生怕夫郎忍不住上来拧耳朵,那她在儿子面前定会颜面扫地。
可儿子这个傻样子,她确实是看不下去,这两人以后决不能再来往,自己这傻儿子定然会被佟敏拿捏的死死地,那人心里可是有注意的很!
白夫子倒是走了,只是可怜了白露。
一面是自己喜欢的人,一面又是严厉的母亲,这两人不对盘他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既怕母亲生气,又怕母亲说的是真的,不能再见佟敏,白露想着就要掉眼泪。
一回头瞧见父亲担忧的神色,白露再也忍不住,扑进白夫郎的怀里,痛哭一场。
书院的不消停,完全没有影响到宋家小院,今年算得上是宋灵这个大家长死后,宋家过的最舒服的年,没有吵闹打人,甚至连要账的也没有。
宋昭二十八的时候就关了铺子,专心准备过年的吃食,就连大包子都蒸了三四个种类的,更不要提其他的花瓜果子。
宋思宇整日就跟个小仓鼠似的住在厨房,不离宋昭三步远,宋迎月每次见到他,嘴里都鼓囊囊的塞着东西。
他自己吃不上算了,还要往她和张老爹手里塞,有时候一个没注意手上就多了个白胖的大包子,还没过年呢,宋迎月就觉得自己吃胖了不少。
年三十的前一天,宋昭起了个大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了镇上的当铺,当初宋迎月将宋昭父亲的镯子就是当在了这家铺子里。
宋迎月这段时间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当铺的常客,不过她不是为了典当东西,而是为了找镯子。
刚有点钱的时候,宋迎月就来过这家铺子,想让掌柜的帮忙把镯子留下,她钱够了就赎回来,可来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个镯子,早在上个月就被人买了回去。
宋迎月向掌柜打听清楚了这人的相貌,可这几个月下来也没找着符合条件的人,镯子更是没影儿,原本她还打算把镯子赎回来,今年过年时还给宋昭。
可现在非但送不成,甚至找也不找到,宋迎月心里难受的很,她是看过原书的,自然知道这个镯子对宋昭的意义,可现在偏偏就是找不到,让她面对宋昭总有几分气短。
她还欠宋昭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略短小,明日补上,实在不在状态,写不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