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癞子见着突然冒出来的宋迎月,想着自己才放出的谣言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讪讪一笑自顾自轻轻打着嘴巴说:“宋妹妹回来了,都怪王姐乌鸦嘴了,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回了啊”。
说话间既没有道歉的意思,也不等宋迎月回答,抬脚就准备扬长而去,走之前还臭不要脸踮着脚瞅站在宋迎月身后的宋昭。
宋迎月深呼吸口气,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干这么有辱斯文的事情,但真是忍不了了!
就在王癞子转身的同时,宋迎月闪电般的伸出手,用力的拽住王癞子的长发,狠狠往地上一掼顺着力骑在她身上,就左右开弓的动起手来。
看热闹的村民们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吵吵嘴的文戏,怎么突然就变成武打了,但这也不妨碍他们脚下飞快的退出三丈远,毕竟谁也不想被两个女人之前的混战波及。
宋迎月占着王癞子没防备,狠狠给了她几拳头,但让宋博士写文章搞研究还行,动手这方面的经验是真不多,不多会儿就被王癞子找出了破绽。
王癞子在村里混惯了,很快就作出反应,忍着宋迎月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从侧方给她脸上招呼了一拳。
宋迎月怕宋昭和小弟担心,强行忍住已经到嘴边的痛呼,对着白着脸准备上来帮忙的宋昭大喊:“带着小弟边上去,看我给你出这口恶气!”
话音才落,就被翻身做主的王癞子一巴掌打倒在地。
宋迎月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头,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也不知道这王癞子是有多恨这张脸,拳拳都往她脸上招呼,疼的她不停吸气。
宋迎月打架不在行但脑子灵活,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硬刚是不行的,于是找准机会,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仗着身高的优势跳起身来使劲儿猛敲王癞子的脑袋。
王癞子想要反击,宋迎月就迈开长腿逃跑,等王癞子没有防备时又快速冲上来猛敲,敲完就跑都不带回头的。
围观群众、宋昭:这打法倒是新奇的很……
宋思宇星星眼:大姐跑得可真快啊,跟兔子似的……
几个回合下来,王癞子顶不住了,满脑门子都挂着大包,眼冒金星,嘴角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着口水,看起来恶心极了。
眼看着宋迎月又要冲上来,王癞子吓得原地起跳,反应迅速的抱住脑袋,横冲直撞就想往外跑。
宋迎月眼疾手快的抓住王癞子的衣领给人扯了回来,将其压在宋昭面前,深色冷凝的说“道歉!”
王癞子双手依旧捂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宋昭期期艾艾就是说不出道歉的话,眼见着宋迎月的手作势又要敲下来,这才害怕的说:“宋昭,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让宋迎月放我走吧”。
说完还可怜兮兮的看着宋昭,给宋昭恶心的转过了头,不想再看王癞子这幅讨人厌的嘴脸。
宋迎月松开钳制着王癞子的手,此人一得自由立即畏畏缩缩的钻出了人群,小步跑走了。
宋迎月这才放松下来,天知道她能出手打人用了多大的勇气,要知道她可是个学术派,上回打架还是在幼儿园的事了。
经验不足,宋迎月差点忘了放狠话的关键情节,好在人还没跑远,她对着王癞子的身影大喊:“以后再敢招惹宋昭,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吓得王癞子原地加速,脚下倒腾的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在田埂小道上。
宋迎月说完抬手一抹脸上的鼻血,走到宋昭面前问:“这下可痛快了?”
宋昭看着面前的人,是印象中从没有过的狼狈,他努力的站直了身子,嘴唇动了动仍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忽的垂了眸,只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
宋迎月却拉着宋昭的手对着围观的村民继续说:“各位大姐大爷,婶婶伯伯,以前是我不懂事,将家里的烂摊子全丢给了宋昭,他是为了家里这几口人的命,为了宋家才去摆的摊,他凭自己本事立足天地,养活老小怎么就让人看不起了,这样的人由不得你们红口白牙的污蔑”
“我宋迎月把话撂在这儿,以后我要是再听见谁在背后编排宋昭,我一定亲自上门找她理论理论,看看他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顺便让我来断断案”
“各位都是要脸面的人,可我宋迎月是什么人你们也都知道,所以还希望大家以后嘴上积德,不要给我这个上门拜访的机会”,她的眼神看似漫无目的,却飘忽忽的落在了最开始编排宋昭的几人身上,直看的那几个男人往自己妻主身后钻。
宋迎月这人在村里就是各家各户口中的笑柄,谁家知事的儿郎都会躲得远远的,虽然在村里装的和颜悦色的,但大家都住得近村口谁家吵个嘴,一阵风的功夫全村都知道了,更别提宋迎月在家里犯得混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宋迎月,月白的长袍沾满了地上的黄泥,连带着还有不少不知是她还是王癞子的血迹沾染在身上。
鬓发散乱,面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看起来狼狈的很,可她的眼睛却熠熠生辉,仿佛只要他们现在在敢说一句,她就能立马上来敲爆说话人的狗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几分信服。
先前那几个被宋迎月听见说坏话的男人,见着宋迎月灼灼的目光都心有惴惴。
要知道宋迎月在自家发疯,他们还能当笑料说上几句,要是跑来他们家里发疯那可就不妙了,想着心里就更怕了几分,不敢再留下拉着自己妻主就要回家。
有人带头走了,很快剩下的人也如鸟兽般散开。
宋迎月拍拍身上的灰,又简单的整理了发髻,用长袍擦干净了脸上手上的血污,这才转身对着宋昭和宋思宇温和的说:“以后受欺负要告诉我,我给你们撑腰”。
宋思宇眼神闪闪的盯着宋迎月,仿佛是头一次认识他大姐一般,觉得今天鼻青脸肿的大姐分外的好看和厉害,一点也不像平时在家打人的样子。
人群散去,宋昭的心绪却汹涌起伏,他直直看着面前分明疼得厉害,却什么也不说的宋迎月,好半天才小声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都已经打算走了,为什么还要打架?”
宋迎月站直了身子,顶着满脸的青肿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她说话难听,因为她不是好人,因为她欺负你,这么多理由够我打她好几回了,这次我没发挥好,等我回家练练下次保准比这次做得好”。
“我打了王癞子,你开心么?”宋迎月又问。
宋昭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宋迎月认真中夹杂着期待的眼神,最终有些泄气的点点头。
他自然是开心的,王癞子纠缠他已久,能出了这口恶气,他比谁都高兴。
只是,他在想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他认识的宋迎月么?
是什么让她的变化如此之大,这样的宋迎月当然好,可他真怕这是黄粱一梦,等会儿回家她又原形毕露。
他太明白了,人有了期待才会痛苦。
宋迎月将宋昭没有说出的犹疑看的分明,但也没再解释,有时候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怎么做。
她捡起宋昭背来的农具,率先走在前方,回头朝他们招手:“走啊,回家了,我从镇上带了不少粮食,咱们今晚都吃个饱饭”。
宋昭牵着宋思宇,落后几步默默的跟在宋迎月身后,他有时看看明显开心的宋思宇,有时又看看前方大步行走的宋迎月,脑子里思绪万千,但最后还是为难的想着不指望她能变好,只要不打家里人,这日子他忍忍也能过下去。
宋迎月不知宋昭在想什么,想着后面的人看不见,于是偷偷按了下嘴角,疼的她轻轻“嘶”了声。
她当然知道打架是下策,可她也知道有时候人差的就是这口气,若只是想着以后再图谋报仇,但过了这个节点就算成功了,这口气也出的不那么痛快。
况且当时的情况她要是若无其事,任凭王癞子走了,那宋家在村里更不要想抬起头,王癞子那恶心人也绝不会放过宋昭,她的态度其实就是宋家的态度。
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让村里人看到她,她不想再让宋昭忍,她想要作为一个女人为宋家撑腰,她不想再让家里人因为她宋迎月的关系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所以这场架,非打不可。
到了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张老爹拄着拐杖不停地在院中踱步,听到推门的动静,立即朝着大门方向看过来,一只手努力的朝前伸着。
宋迎月还没反应,宋昭却已经习惯性的快步上前,接住了张老爹伸出来的手。
张老爹下意识的抓紧宋昭,放心的松开拐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宋昭的手,嘴里担忧的问:“昭昭,你没事儿吧,这王癞子真是不要脸皮,我明天就去找村长好好说说,委屈你了孩子”。
说着不安的停下声听听动静,这才凑近宋昭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迎月——她,没犯混吧?”
宋昭抬头看了眼正在放农具的宋迎月,抿抿唇也小声回:“爹,她没犯混,还为我出头跟王癞子打了一架,以后王癞子不敢再来招惹我了”。
张老爹激动地声音都发颤:“那就好,那就好啊,她总算是做了回人事”,说着说着还抬手抹了抹眼中浸出的泪。
宋昭有些慌了,赶忙说:“爹,大夫说你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先回屋歇歇啊,饭好了我来搀你”。
将张老爹送回屋子休息,宋昭洗了手就进厨房忙活,不期然望见了塞满柜子的粮食,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心里浮起一点不期然的喜悦,宋迎月这次没有骗她,但喜悦就像泡沫很快消失,重新涌上来细细密密的担忧,她——是从哪里弄得这些粮食?不会又去赌了吧。
宋昭心神不宁的做好了晚饭,他有心想问宋迎月,但又怕触了她的霉头,于是压着心里的担忧食不知味的吃起饭来。
他不说话,张老爹自然也没什么说的,于是整个宋家都在朦胧的月色中逐渐沉闷下来。
宋迎月觉着有些不舒服,但这沉甸甸的气氛让她也不好开口,于是只好忍着疼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只有宋思宇记吃不记打,以前宋迎月打他和宋昭哥哥的时候,他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的大姐是天底下最大的坏人,可当宋迎月帮他们打架,为他们出头,他又觉得大姐好像也没那么坏。
有心想问问大姐疼不疼,但见着宋昭哥哥和爹爹的样子,也不敢开口。
晚饭很快散去,宋迎月静静躺在坚硬的炕上,久久无眠,现在看来宋家和原主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有些头疼,但很快又想开了,算了,多思无益,日久方能见人心。
只要她现在开始好好做个人,想来总能慢慢让他们信任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月:这下可痛快了?
昭:你打架打的可真孬。
宋:没事儿,下回我练练,保准打的好看!
宇:海豹鼓掌,大姐跑得真快!我也要学会这一招!
月、昭:尔康手——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