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丧门星

“今日婉妃怀孕,是宫中的大喜事,贵妃和严妃是宫里的老人了,理应多照看些。”

景央帝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一桌人才刚刚入座,他便提起珑贵妃和严妃,言语之间不乏对珂察这一胎的重视。

严妃倒是笑着应下,可珑贵妃面色却有些难看,但还不得不挤出笑意来。

皇帝近来对她多有怀疑,远没有之前那么信任,再这么下去,四皇子继承大统便悬了。

那毒本不是她下的,可这一刻她却在想是不是真要给景央帝下个毒,若没了景央帝,凭严妃和大皇子的势力是不敌她的,只是这样一来,四皇子会受人诟病,恐今后有些麻烦,那些忠君一党,包括明哲,都会成为他们的阻挡。

珑贵妃想了许多,默默低下头掩住眼中神色。

这一桌子个个心怀鬼胎,大约没有真心为珂察庆祝的,景央帝或许有些察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同几位妃子交杯换盏,喝了几杯酒,饭吃到一半,他突然道:“贵妃,昨日之事你可有眉目了?”

珑贵妃冷不丁听他唤自己,连忙放下酒杯,柔声道:“陛下,臣妾已经将宫中接触到的宫人们都抓起来严加审问,莫总管昨日也是在的,虽还没查出真凶,不过倒是有几个宫女供出了些人,但······”

她似有些为难,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景央帝冷静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陛下息怒,只是这供出来的名字与严妃妹妹有关,臣妾斗胆,妹妹不是那样的人,恐怕是有人栽赃,臣妾犹豫也是因为想再查清楚一些,免得冤枉了妹妹。”

她轻声细语的说着,坐在她斜对面的严妃却突然笑了一声,语气比她冷漠许多。

“贵妃姐姐,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今日当着陛下的面,我也不怕与你说道,我行的正坐得直,想要栽赃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妹妹千万别误会,我是相信你的。”

严妃语气不怎么好,可珑贵妃却还是温声细语,她继续道:“宫里的老人们都跟着陛下这么多年,怎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臣妾是绝不相信的,我们都是大景的子民,不会想加害陛下。”

顾飞盈眼眸微颤,突然插话:“珑娘娘的话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宫中的新人······”她看向珂察,没有半点拐弯抹角:“你是说婉妃吗?”

“盈盈误会我了,我只是随口这么说了一句,婉妹妹如今还怀着呢。”

珑贵妃笑着朝珂察点头道:“妹妹可别怪姐姐这么说,姐姐不是说的你。”

“妹妹明白。”

珂察轻抚自己腹部,也是笑盈盈模样,话语间没有半死火气,她轻轻巧巧道:“珑姐姐一向温柔可亲,且姐姐说的话也有道理,陛下中毒之事确实骇人听闻,是要严查的。”

“你能明白姐姐的心意最好不过了。”

珑贵妃一脸关切,仿佛珂察真是她妹妹一般。

而在她说话之间,景央帝却很平静,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他的意思。

便在这时,莫倾寒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可要亲自审讯那些宫人?奴才觉着其中有几人着实奇怪,这些人中,有严妃娘娘洗华庭的人,也有贵妃娘娘珑玉宫的人,还有一个是玉美人宫里的人,这些人在当日都曾鬼祟接近过您喝茶的那只杯子。”

景央帝还没说话,珑贵妃便先笑着道:“我那宫女正是给陛下上茶的人,言语之间也无慌乱,那茶是我让她上的,总管这么说,可是怀疑我了?”

那宫女是她的大宫女,知晓她不少事,真要落寞了,绝对会牵连到她,之前她便明里暗里将她排除在外,可莫倾寒不知怎么的,竟又牵扯上她。

她说得和善从容,可莫倾寒却只恭声对景央帝道:“奴才非是怀疑娘娘,只是陛下中毒一事事关重大,奴才受陛下之令,定当为陛下披荆斩棘。”

珑贵妃的笑脸变了一瞬。

莫倾寒这话是明晃晃与她撕破脸皮,一个太监而已,给几分面子才称一声总管,如今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

但莫倾寒依然没看她,只躬身等景央帝的命令。

景央帝并没怪罪他得罪了自己宠爱的妃子,他眼里甚至掠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的奴才自然是要听他的,珑贵妃与他再亲近也不是他,从前魏总管说话便没有这么直,在宫中左右逢源,可莫倾寒丝毫没有这意思,他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这虽不是长久之道,但景央帝却满意。

他不喜欢那等盘根结底的人,要权力他可以给,但只能拿着他给的,这样的人才更好掌控。

莫倾寒显然十分符合他的要求。

他是个阉人,宫中又无势力,如今得罪了几个妃子,便是起了心思也不可能谋逆,这也是景央帝最放心的一点。

而他其实也怀疑几个妃子,重点怀疑对象就是珑贵妃和严妃,如今听他这么说,景央帝便点点头道:“嗯,你办事朕放心,朕便不亲自审查了,交给你了。”

“是,陛下。”

莫倾寒躬着身退到一边,不再打扰他们用膳。

桌边,珑贵妃脸色僵硬,倒是同样被提到的严妃目露冷笑,愉快许多。

便是牵扯到她,可只要看着珑贵妃倒霉,她便开心。

因着这事,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散场之时,景央帝同珂察说了几句便先离去了。

珑贵妃冷笑着看了眼莫倾寒,缓缓道:“莫总管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莫要被这把火烧死了才好,这漩涡你也敢踏。”

她笑了一声,拂袖离开。

这漩涡二字自是指的夺嫡之事。

然而莫倾寒只恭身送她离开,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严妃带着笑,可也没看他,她着看了眼珂察,眼里笑意叵测,珑贵妃走了之后她便也携大皇子离开了。

屋里一下子空荡了起来,珂察原本想和顾飞盈说两句话,可到底忌惮莫倾寒在。

而莫倾寒亦然。

他们互相并不知道彼此的关联,顾飞盈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因此她没表现出跟任何人的亲近。

离开之后乾元殿许久之后,她才从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来,旁边扶兰好奇道:“殿下,我看莫总管如今是攀了高枝了,我们还能信他吗?”

“自是不可信的。”

这话不是顾飞盈说的,而是扶微。

扶兰有些疑惑道:“扶微,你今日怎么了?怎么有些怪怪的,提起莫总管似乎有些厌恶?他得罪你了?”

她性子直,问得也直,顾飞盈却突然笑了笑,挑眉看扶微,调侃道:“扶兰,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莫总管虽是个阉人,但也是男人,还有啊,日后夜晚睡得警醒些,否定可要错过许多好戏呢。”

“啊?”扶兰满脸的疑问:“殿下说的奴婢怎么听不懂?”

她不懂,扶微却是懂的,可公主竟然误会她跟······扶微心里有苦说不出来,又怕被公主知道了这等腌臜事,只能隐晦道:“殿下,您心思纯良,怎懂那些腌臜奴才的心思,我看那莫总管就不是个好人,殿下您可得防着点他。”

“我知道的,不过扶微,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她是真心觉得扶微跟了莫倾寒也不是一件坏事。

“殿下!”

扶微牙都要咬碎了,心里骂了莫倾寒一百遍,却只能忍着事不说出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行吧,既然你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勉强,我们扶微生得花容月貌,想来是看不上他了。”

顾飞盈还有心思调戏她两句,扶微却只能抿着唇,一言不发,看起来就像是在生闷气一样,惹得扶兰连连瞩目,她还没见过扶微这么不沉稳的时候呢。

不过莫倾寒跟她们到底是不熟,她也不好多说,且见扶微窘迫,便岔开了话题道:“公主,荣家小姐明日开了初春宴,公主可要去?”

顾飞盈挑了挑眉,诧异道:“她又开宴了?这一月开了多少次宴席?”

扶兰正正经经笑道:“其实我觉着荣小姐顶多一月开一次,但加上荣公子就不一定了,您要是不去,那荣小姐的宴席就白开了,荣小姐不知得多恨她哥哥呢,成天拿她当挡箭牌。”

“你现在厉害了,都敢拿荣席开玩笑了?”

顾飞盈瞥了她一眼,却没说去或不去。

扶兰便吐了吐舌头,笑着道:“这不是看公子喜爱我们公主吗,这就叫做,爱屋及乌。”

“偏你会说话是不是?”

顾飞盈掐了把她的脸,想了想,道:“那便去吧,整日里邀我也不见我去,那荣小姐恐怕真要恨上我了。”

“好,那我回去就给公主准备首饰和衣衫去,我们公主定然是宴席上最美的那个人。”

扶兰和扶微一样,非常满意荣席做她们公主的夫婿,一听公主应承了,心里十分开心。

却在这时,有个小太监快步靠近,在扶兰警惕的目光中将一纸信笺交给顾飞盈,还低着头说了句:“殿下,明日辰时,总管有事相禀。”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

顾飞盈略略压了压眼眸,打开手里的信笺。

倒是扶微在一旁咬碎了牙。

莫倾寒这么一出,明日里指不定公主又不去宴席了,荣公子入宫到底是不太方便的,好不容易有了见公主的机会还被搅合了,他可真是个丧门星!

作者有话要说:论,全世界都是荣席粉对男主的伤害暴击是多少。

我下次再也不立弗莱格了,真的,立一次倒一次。

简直就是墨菲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