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不过也没有情侣那样亲密,相比前者,距离稍远,是不会被冒犯的程度。
“等……”
这这这是“碰一下”吗?
世礼“等”字出口话没说完,背后就有一股推力温柔迎来,带动她全身往前走,步伐的速度不自觉跟着加快。
及川彻侧过脸对她道:“我来带一下你走路的节奏,放松啦。”
因为揽得是外侧的肩膀,两人不可避免靠近,对方双眼蓦地有股吸引力,下意识对视,世礼留有最后一点逻辑在纠结疑惑——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这时及川彻已经回头路看前方,她看见这人真挚的表情,动摇了。
……应该不是吧?
她对及川彻还是很信任的。
把注意力放在走的每一步上,世礼很快就出汗了。
这和生病发热时出的汗感觉不同,并不难受。
她觉得很奇妙,好像很久没有吹过这么快的风——其实在开学式上其他们就看过一次樱雨,风卷席着花瓣四处飞舞,世礼被美得入迷没来得及戴口罩,才被花粉攻击到病发。
当时也有其他患有花粉症的学生过敏,只不过世礼的反应是最大的。
过了这么久,樱树大多都谢了,以防万一世礼还是带着口罩,她拿纸巾轻轻地将细腻的汗擦去。
及川彻的手也早就放下了,世礼亦步亦趋保持和他同行的速度,整体下来一看就是变速版散步,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中间及川彻时不时跟她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但都有好好回答。
及川彻:“所以世礼你真的英语不好啊?”
世礼:“……”
除了这个问题。
也许是身体刚好恢复在最稳定的状态,又也许是好的心情有了加成,走到后面,世礼心跳明显加快,却不觉得有几分难受,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远方的昏暗与霓虹灯交错的夜色里,好像看得越远,就能抵达越远的地方。
她也分不清自己的心跳到底是快走的作用,还是因为及川彻在身边,两人的衣服由夜风吹起来,在偶然中交叠、相擦而过。
世礼觉得很热,把外套脱了下来。
放眼大街上,大部分人的衣服都只是长袖单衣,世礼脱下外套才把自己和他人变得一样。
没办法,身体虚就是怕冷。
世礼的心情越来越欢快,眼睛笑成月牙。
“世礼,你感觉怎么样?”
“嗯?什么感觉?”
世礼侧过头看向及川彻,丝滑的长发从她肩头滑落。
及川彻愣了愣,随即也笑着说:“你看起来比平时开心多了,那也挺好的。”
心情是前所未有地开阔,世礼忍不住激动道:“我们是不是走了很远!”
“等一下,我看看。”
及川彻在手机上划出地图,“嗯……还好?”
她凑过去:“‘还好’是哪一种‘好’?”
及川彻:“要不你自己看吧。”
世礼拿过他的手机一放大,发现他们就走了不过几条街,距离出发时也就将近半小时吧。
将近。
世礼:“……”
难道说和及川彻走到一起,体感连时间都会变慢?
她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有多菜了——回过神来,发酸的肩膀和背告诉她身体已经开始疲惫,体力也到了极限。
她发誓,如果一直保持匀速慢慢走的话,自己的耐力还是很强的,至少要比这个强。
及川彻指着前方:“等过了这个平交道口再转弯,就是回去的路啦。”
“好,我……”
世礼话没说完,蓦地意识到及川彻的手机还在自己手里。
手机并不冰冷,它被放在及川彻衣服的口袋里,可世礼却觉得它烫手起来,仿佛上面还留有及川彻的体温。
她吓到般塞回去:“你的手机。”
及川彻一脸茫然,还有下意识的憋屈,世礼连他的手机都要嫌弃吗?为什么啊?
他也说出来了,还故意不去接:“帮我拿一下,又不重嘛。”
世礼说不行。
及川彻也杠上了,硬要她拿着。
可能是今晚的快走带给她一股躁动,连性格都没有平时那么平稳,又可能是久违的运动让她大脑缺氧,世礼看他不接,脑子一抽竟然越过他,想要把手机放回他口袋里。
及川彻看到世礼突然靠近,一下子也很懵了。
满脑子:她想干嘛?
两人在莫名其妙在慌张中乱动,世礼一不做二不休,用力塞进去,唰的一下,手指贴到他口袋内侧的布料。
及川彻没有穿打底,薄薄的布料仿佛无物,也就是说——
她,几乎算是摸到了及川彻的腰侧。
因为用了力,手指还有往内陷的感觉,世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感觉到了一股韧性,还有肌肉的回弹。
这下好了,结果更加深刻了!
她爆红着一张脸把手抽出来,背到身后。
明明很正常的体温,却让她感觉指尖火辣辣的,好像是着火了一般。
火焰沿着手指向上延伸,从手掌、小臂再到大臂,然后钻进心脏里,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及川彻没注意到世礼的别扭。
他发现世礼的手几乎是弹开逃走的,只是以为自己口袋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她了。
一边在口袋里摸索,及川彻一边想要去看世礼的手,他有些紧张,正要绕到世礼身后,“怎么啦?是手很痛吗?……哎,可是我摸了没有……”
世礼心虚,提高声音:“……没有!”
及川彻动作停顿了一下,退了回去。
“没有就好啦。”
不知道为什么,他后退这一下脚步声异常清晰,直指她刚才略微过激的反应。
语气很淡,但感觉特别委屈。
世礼有些愣住,她忍住把手藏在身后的冲动,转而揪起衣服的一角。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她……从小就没怎么吵过架,在爷爷奶奶家也很听话的,所以没有处理这样时刻的经验。
要说话吗?说些什么呢?
解释自己?还是安慰他?
世礼咬着嘴唇,十分犹豫。
不过拦在身前的栏杆突然抬起,让他们瞬间回过神来。
他们同时向前方看去,原来火车已经驶过走远,栏杆正升起让行人通行。
周围人的杂谈声忽然闯进耳朵,世礼才发现这里其实一点都不安静,所以更不会听到及川彻的脚步声。
及川彻说:“走吧。”
她摸摸耳朵,自己竟然连火车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
和行人一起跨过轨道,世礼没发现及川彻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动作,只是他是外侧的手摸的,所以她没有看见。
在互相都不得而知的内心的角落,两人又颇有默契地松了一口气。
回程的这条路走了很久很久,比来的时候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世礼知道及川彻是照顾自己的体力,她想要主动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头。
她觉得自己在那个路口好像犯了个错误,莫名其妙,让她有种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冲动,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及川彻依然有的没的和她搭话两句,但都不是能延长的话题,一来二去可聊的内容就结束了。
世礼始终没放下心。
万一阿彻生气了呢。
在藤原宅前,世礼小声轻轻嗓子,尝试主动道:“我刚才——”
及川彻慢了她半秒,几乎同时说话:“世礼,身体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世礼“啊”了一声,“感觉还好……虽然很累,但没有要发作的预感。”
细细感受下来,上半身特别是肩颈的部分尤其僵硬酸疼,感觉皮肤像是裹住了铁一样发紧——世礼对此很熟悉,因为她需要更多氧气,所以努力呼吸的时候,这部分的肌肉就超常工作了。
及川彻像是早就知道答案:“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
世礼不明白了:“预想?”
押对答案,及川彻肉眼可见地更加高兴,他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之前有事没事找你聊天是干什么?世礼你每次状态不好的时候,呼吸声和说话的声音都会变得有些不一样,我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
剩下的话,世礼没办法坦诚地说出来。
你一直都在观察我?
注意我?
在意我?
所以也没有生气。
提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专注于她回答的呼吸和声音,……世礼垂于身侧的手虚虚握了一下,阻止自己想入非非。
她庆幸自家门口的路灯这几天坏掉了,脸上止不住发热。
她眼神闪烁,避开面前这个宛如发光体的存在,违心地掩饰自己:“阿彻你真是——”
及川彻侧侧耳朵,得意道:“我真是——?”
“真是,好变态。”
最后那个词声音很轻,轻到及川彻以为是自己幻听。
他懵了:“诶?诶?”
“世礼,你刚刚说我?”及川彻追着迅速走进家门的世礼,他抵在门前,不让世礼太快关上,“说我——”
他可不要把“变态”这个词说出来,总觉得说出来就是承认了,于是直接问道:“你很讨厌我这样吗?”
因为是晚上,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小了很多,他拉长的尾音黏黏的,有种在撒娇的错觉。
世礼躲在门后,露出双眼。
她的眼尾弯了弯——及川彻很快辨认出她是在笑,心里很快放心了一半。
世礼也学他慢慢地说:“不——讨厌。”
砰!门关上带起来微弱的风,扑在及川彻脸上。
不到一秒门又打开,她说:“明天见。”
及川彻下意识:“明天见……”
站定一会儿回过神,才转身绕路回到自己家,等要到家时他突然扼腕后悔:“早知道该借口进去,从后门溜回去了!”
而且还能和世礼多相处一点点时间呢。
不过他要是知道家里藤原薰也在,就不会这么想了。
世礼刚关上门,转身一眼看见站在身后的藤原薰。
她吓了一跳:“妈妈!我、我回来了。”
“哦,”藤原薰手里还拿着颜料,像是路过,“看你面色挺红润的,那我就不担心了。”
“红润……”
世礼捂住脸,从藤原薰身边钻出去了。
藤原薰的视线追随女儿,直到她上楼、又听见关门的声音。
她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熄灭的屏幕亮起,竟然是藤原宅门口的画面。
路灯是坏了,还老修不好,但她会按夜视监视器啊。
“哼。”
藤原薰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告诉世礼,保护女儿最后一丝颜面。
收拾好明天要用的东西,她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是今天运动量远超以往的缘故,这一晚的睡眠尤其香甜,等早上睁眼时她还在卷着被子不想起来。
藤原薰在外面敲了敲门:“世礼,起床了。校服挂在你衣柜里面哦,记得穿。”
混沌的脑子蓦地清醒,世礼的眼神变得清晰。
——是到学校报道的日子!
青城的校服是白色西式,在大部分水手服或绀色西式中算是相对特别的款式,她当时搪塞藤原薰的理由放在现在来看,也不算胡说八道。
世礼觉得自己有点亢奋,又有点紧张,下裙的扣子怼了好几次也没扣上,等把腰围调整好收紧,整个人都叹出一口气。
不过等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她看见桌上已经拆封的书,感觉情绪有些好转,多了一些期待。
等下去洗冷水脸吧。
其实世礼在家时也没那么在意细节,比如她洗完脸,将冷水拍在脸颊上,没有完全擦干就下楼来餐厅了——
结果刚从转角探出头,她的脚步突然僵硬地顿住。
那是?
等等,及川彻为什么会在她家???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科目三的考场我要坐两个小时地铁,我好累tt
想到后面考试要再来一个来回,我直接躺地
嘻嘻,第一个接触竟然是摸到了腹肌!或者说,腹肌旁边的腰?
世礼马上要回学校了,会有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