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津木真弓既不是胆大也不是心大,她只是合理推断而已。
帮自己洗碗和上药显然是这人向自己释放出的善意,这代表着他至少暂时没有动手杀人的打算。
不趁现在补个觉,还待何时?——她昨晚可是和这人斗智斗勇到半夜才睡呢。
就是这半趴着的姿势有点难受,她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眉眼皱成一团,甚至还嫌弃这人西装裤的面料硌得慌,伸手扒拉了两下。
扒了两下没扒开,睡得迷糊的津木真弓干脆翻了个身,像只猫一样一拱一拱地离开了他的腿,转而翻到沙发上去睡了。
琴酒:……他这是强行被人当了枕头,然后又被她擅自嫌弃了吗?
沙发的质感看上去比琴酒的西装裤好了很多,津木真弓抻了抻腿,随手抱了一只沙发上的抱枕,安心地继续睡。
从昨晚初遇这女人开始,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踩在了他意想不到的点上,此刻他已经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虽然还会有点无语就是了。
琴酒看着沙发上的津木真弓两秒,收好手中的药膏和毛巾,从柜子上拿来自己昨天用过的药箱,开始给自己换药。
突然,一阵沙雕又魔性的笑声从客厅的柜子方向传来,琴酒目光下意识一厉,差点就要返身拔枪。
结果就看沙发上本来睡着的津木真弓也颤了一下,然后以一种十分习以为常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走到了柜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琴酒:……
这特么居然是对方的手机铃声……
津木真弓睡眼惺忪地按了接通键,“喂……?”
对方听到她仿佛刚醒的声音,放缓了语调,带着温柔的笑意道:“早上好,津木小姐。”
津木真弓打着哈欠,下意识答道:“早上……不对,你谁啊?”
对方笑了一声,“我是绿川光,”像是怕津木真弓回忆不起来,他提示道,“昨天下午的车祸不慎牵连到了你。”
津木真弓彻底回神,“哦哦,是绿……”
她下意识就要把人家的名字叫出来,突然一个激灵,看到了沙发上正给自己换药的琴酒,赶忙吞下了对方的名字。
——这里还有个不明身份的逃犯,自己就算了,反正早晚要被他刨出老底,但还是尽量不牵连其他人了。
而且,这人既然与红黑主线有关,那大概率和身为红方卧底的绿川光他们也有交集……
想到这里,她含糊了一下,“……咳,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昨晚给津木小姐发短信确认一些保险公司拟定的赔偿条款,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就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笑了一下,声音温和有礼,“也想确认一下你的伤势,如果还没有缓解的话,还是再去一趟医院比较好。”
“不不,我的伤已经不是问题了,没事,”津木真弓下意识驳回,“昨晚……睡得比较早,没有看手机,抱歉,可以麻烦你再发一遍信息吗?”
绿川光顿了顿,语调一如往常,“当然可以。”
随即津木真弓只觉得手机震了震,“收到了,我一会儿查看一下。”
绿川光那边却强调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查看一下……以防有条款需要更改。”
他这样的强调有点不同寻常,津木真弓皱了皱眉,还是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切出短信界面看了一眼。
最上面、也是她换手机后唯一一条信息,是绿川光的手机号,却不是什么他说的“赔偿条款”,只有短短一句话。
“遇到麻烦了吗?”
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对,津木真弓简直想给这位公安先生的敏锐性点赞。
一晚上没接电话,第二天接了电话后疑似又有些支支吾吾,再加上自己“侦探”身份的特殊性,对方会即刻联想到自己“遇到了麻烦”,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客观来讲,她的确遇到了麻烦。
她的目光又下意识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琴酒。
如果她真的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他的话,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时机。
……只可惜对方是她剧情|事件的重要npc。
“不不,抱歉,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只是还有些脑震荡的后遗症,所以昨晚睡得早,现在也一下子看不了太长的条款合同,想要等一会儿休息一下,慢慢查阅。”
绿川光像是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请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如果有需要再去医院的话,请联系我,我可以送你。”
非常体贴暖心的话语,津木真弓却听得一个激灵。
真要让对方上门来送她去医院,他俩都得完蛋。
“恢复得非常好……您费心了。”
电话那头,苏格兰听着电话中的女孩挂了电话,收起唇边温柔的笑意,随手给她发了真正的赔偿条款。
旁边的安室透开口,“怎么了?”
苏格兰看着屏幕上的号码:“说不上来,好像不太对劲。”
安室透挑眉:“好像?”
让自己的幼驯染能用上“好像”这个词可不太多见,安室透想了想,接口道:“但至少,确信她医院里给我们的号码是正确的?”
苏格兰点点头:“确实是本人接的。”
安室透扬了扬手上的便签纸:“那这个号码……”
这是昨天晚上他在波洛咖啡厅发现的,津木真弓留给那位网瘾少年的号码。
当时他就发现,这号码和她下午留给他们的号码不一样。
苏格兰看了一眼,“或许是接取侦探任务时的号码?”
安室透笑了一声,“警觉性不错。”
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那张纸片,沉吟道:“……倒是个接近她的好机会。”
“不说这个了,松田那里有消息吗?”
苏格兰翻出手机看了看,“最新一条短信里还没有消息,只说确定了对方应该藏身在某栋公寓中,但证据不够,没法申请搜查令,只能蹲点了。”
安室透“啧”了一声,“蹲点……太麻烦了。”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走到柜子旁,拿出一叠宣传单,“他不是已经确定了几个门牌号吗?让他发给我。”
他扬了扬手里的“波洛外卖宣传单”,挑眉一笑,“直接上门。”
津木真弓挂了电话,一回头,那大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她身后,把她再次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你再这样,早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背后灵一样的琴酒没有理她,只是径自拿过她手中的手机,屏幕还没暗下,不需要密码。
他打开通话记录,有且仅有一个来电。
再打开信息,只有一通信息,是与通话记录一模一样的号码。
是一条彩信,拍了一份保险公司拟定的赔偿合同,他瞥了一眼,正打算看底下的赔偿方签名时,“唰”地一下,手机被津木真弓抢了回去。
她瞪他:“疑心那么重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昨天撞我那人打的电话,和我商量赔偿条款的事。”
她捏着手机,像是有些生气,“我既然答应让你住下来,就不会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而且不妨告诉你,昨天的警察就在楼下蹲点,我要是想报警抓你,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刚刚就能直接带着警察冲进来。”
——还好她刚刚手快,在看到绿川光信息的下一秒就顺手删了。
她的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渗汗,言语间却气势充足,“接下来我们还要做相当一段时间的舍友,请对你的舍友有点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
这话听上去有点荒唐——至少在琴酒听来十分荒唐。
她一个客观上的“人质”,居然在问他这个“绑匪”要求信任和尊重?
他抬眼,看向气鼓鼓的津木真弓:“斯德哥尔摩?”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的意思。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极端情况下,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类似眷恋等情绪的疾病。
她直接气笑了:“我是斯德哥尔摩你是什么?阿尔兹海默?”
说着她甩开琴酒,直接回了房间,“砰”一声关了门。
借着发脾气的机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想了想,把绿川光的来电记录也顺手删了,以防给人家添麻烦。
外面那位逃犯先生像是安静了下来,也很识时务地没有跟进来,津木真弓松了口气。
反正回都回房间了,她干脆继续着昨晚没有做完的工作。
一通折腾下来,眼看都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点,她这才“消气”走出房间。
就看到琴酒又坐到了沙发的老位置上,端坐着继续看新闻。
……你是什么沉迷社会新闻的退休大爷吗?
……自己随口说的阿尔兹海默还真对上了?
她走到冰箱前,开口道:“午饭想吃什么?先说好,只有速食便当,1万元一份,爱吃不……”
就在她理所当然地继续“敲诈”这人时,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津木真弓瞬间愣住,沙发上的琴酒也警觉起来。
房门外传来一个带笑的男声,“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透子:开门,送外卖。
什么叫身兼数职啊(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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