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遍了宠物店各个角落的纪奈坐回到位子上，表情有一些沮丧。
平日里那只小狗表现地那么热情又缠人的样子，她稍微把目光落在别的小动物身上一会儿，他就会露出那种委屈又可怜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她。
樱井纪奈原本还以为它很喜欢跟着自己呢，结果从刚才它主动逃出去的监控视频来看，是她想多了。
不过既然是那只傻狗自己要跑出去的，纪奈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感想了。而且土狗的生命力都很顽强，她用不着太过于担心。
虎杖悠仁带着橘猫离开时，目光依然有些恋恋不舍地看向她。
可以变回人，他很高兴。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被纪奈抱抱，被纪奈摸头。
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像母亲一样温柔又包容。唤醒他心底从小就未感受过的对于母爱的憧憬跟渴望。
此刻樱井纪奈坐在椅子上算账，手里拿着一只笔，安静地在账本上写字。
樱粉色的长发垂落，柔和了她本就温柔瑰丽的侧颜。
真的……就像母亲一样。
这段经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虎杖悠仁的眼睛变得渐渐红起来。
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还会那么温柔富有耐心地包容他。每天早上趴在地板上睡觉时都听着她的脚步声醒来，又伴随着她的呼吸声入睡。
她还会摸他的头，给他洗澡、擦毛、买好看的新衣服……
可是现在，他却辜负了纪奈对她的好。她现在一定对他很失望吧……即便这都不是他自愿的，可是对她而言，一定就是自己的一腔温柔全都错付给了他。
虎杖悠仁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都告诉她。
他再一次猛地冲到了纪奈的面前，将原本正在她桌子上慢条斯理踩着猫步走路的伏黑惠吓了一跳，掉到桌子下面。
“怎么了？”
纪奈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眼前那个有些古怪的少年。
虎杖悠仁的嘴角僵了僵，跟她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莫名就变成了：“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就像之前他还是她的狗时一样。
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冒犯，少年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你不想摸可以不摸的。”
尽管如此说，他的眼睛依然满是憧憬地看向她。
原本以为纪奈说什么也不可能同意，毕竟现在的他对她而言，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然而纪奈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竟然真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眼前那双金色的狗狗眼实在太过熟悉，莫名让她想起那只土狗总是眼巴巴地趴在不远处，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能是因为在这一刻眼神中的相似之处，所以令她动了恻隐之心。
纪奈弯起一抹樱花般美丽柔和的笑容，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加油吧，嗯……好好学习？”
虎杖悠仁一瞬间僵在原地，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反应过来以后，从耳朵尖开始，整张脸都红透了。
嗯？
纪奈的眉毛挑了挑，她再一次想到那只前不久刚刚丢失的土狗。
它也是和他一样，每次被她摸摸时，毛茸茸下面的皮肤，总是从耳朵尖开始发红发烫。
旁边的伏黑惠跟野蔷薇同样不敢置信：不是吧，这都行？
“谢、谢谢你！”
虎杖悠仁慌乱地转移视线，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不断在她面前露出破绽，通红着整张脸转过身去。
带着野蔷薇逃也似的跑走了，速度堪比世界冠军。
樱井纪奈：……这难道就是体育生吗？
跑出宠物店的虎杖悠仁心情总算是渐渐地平复下来。
可是走着走着，他的步伐突然变得沉重，速度也缓慢下来。
他看向走在自己脚边的橘猫：“你说……我们和她是朋友吗？”
他不说名字野蔷薇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对此她翻了个白眼。
“喵！”当然不算，你没发现她压根不知道你是谁。
可惜虎杖悠仁变回人以后就不再听得懂猫语，也就听不懂野蔷薇的回答。
不过事实上，他也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没听懂她的语言，虎杖悠仁就自动默认她的回应，管自己自问自答下去。
“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即便她对别的宠物更好，好到让他眼红。他想要变可爱，想要变好看，为此来吸引她的注意跟喜欢。
野蔷薇再次翻了个白眼，有些得意地伸长了脖子：“喵！”
她可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虎杖悠仁幽怨地叹息一声。
野蔷薇：……怎么就是她觉得了，她可什么都没说。
“可惜我现在变回来了，再也没有机会跟她像以前那样。”
“喵！”变回来又怎么样？我们是咒术师，身上本就肩负着要保护人类的责任。
“要是还能再变回去就好了。”
虎杖悠仁有些憧憬地望着天空，“不需要多久，哪怕一天、两天，让我好好跟她告个别，告诉她，她的小狗不是因为不够爱她才离开的。”
“喵……”怎么还开始煽情起来了，真叫她不习惯。
“其实你也不愿意离开她的对不对？你也会想她的吧？”
虎杖悠仁看向她。
野蔷薇不说话了。
想是肯定会想的呀喂！但是你一副好像丧母一样悲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野蔷薇握紧拳头，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都说狗很衷心，一般和人类待在一起几天就会认主了，一旦分开就会造成一系列不良反应，例如失眠、忧郁……严重一点的还会有自虐倾向。
可是你首先搞清楚，你只是变成了狗，不是真的狗呀喂！
五条悟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想像往日里一样地伸一伸懒腰，却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医院的手术台上醒来。
发现这一切的他立马僵住了，他立马看向四周。
樱井纪奈带着阴森森的微笑向它走来，身上居然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手里还拿着一把刚刚手术用过的剪刀。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里装着两个彩色小铃铛的塑料袋交给他。
五条悟被吓得小心肝一颤一颤，身体上麻药的作用还没有完全下去，他只能颤颤巍巍地从纪奈手中接过那个袋子。
他看着那个手里的塑料袋，问她：“这是什么呀？”
樱井纪奈摘下脸上的口罩，樱粉色的眼睛弯了弯。
微笑着回答他：“这是你的小铃铛呀，小乖。”
“小铃铛？”
他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什么小铃铛？”
“当然是……”
她温柔地笑着，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阴森和诡异起来：“你的小铃铛呀。”
他的小铃铛……
五条悟身体呆滞了一会儿，猛然低头，发现屁股后面空空如也。
他再一次抬眸，看着手里抓着的塑料袋，两个彩色的小铃铛瞬间变得血淋淋的。
“啊——”
五条悟甩飞手里的袋子，吓得尖叫。
他不要变成太监猫呀！
五条悟睁开眼睛，从沙发上面坐起来。
梦醒以后，依然吓得气喘吁吁，久久地回不过神。
他扒开自己身上的猫毛，往屁股上望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幸好，他的小铃铛还在。
旁边被他吵醒的伏黑惠翻过身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将眼睛闭上，懒得理会这只间歇性抽风的白猫。
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猫睡觉。
五条悟做完噩梦以后，躺在沙发上面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思考猫生。
反复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五条悟最终做下一个决定——他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每天沉浸在会不会丢失自己小铃铛的惊慌与恐惧之中，他根本就睡不好觉。再这样下去，黑眼圈都要熬出来了。
五条悟跳下沙发，扯过来一块布，卷起来后从柜子里打包自己的那一堆猫咪衣服，顺便再从冰箱里面顺走了一些零食，决定连夜卷铺盖跑路。
……不跑还能干嘛，等着被绝育吗！？
以他对樱井纪奈的了解，她今天白天的那些话，绝对不止是说说而已！而且他怎么抗议都没用！
对她来讲，他就只是一只没有人权，也没有猫权的猫而已。
五条悟很快就准备好了打包的行李，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纪奈这里跑路了，不过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带够了食物跟水，绝对不会沦落到像上次那样和流浪猫争抢地盘了。
就当五条悟鬼鬼祟祟地摸索着墙根，打算溜出门的时候，伏黑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五条老师，每天纪奈就要和那只特级咒灵见面了，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吗？”
五条悟扣着墙角，内心纠结。
“我也不想走，可她说要给我做绝育。”
那个女人对他那么狠心，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原谅她的。
“纪奈又不知道你是谁。”
伏黑惠皱紧了眉头：“而且和纪奈的人生安全比起来，你的小铃铛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叫做算不了什么，敢情这小铃铛是没长在他身上，他才敢这么说话的吧？
五条悟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