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启程

面前似乎是一条极长又漫无目的的长廊。

与任何一次回溯都不同,这次顾辞的面前除了大片的白光之外,见不到一丝黑暗。

顾辞走在这里竟然有些少有的迷茫,就像是脚下路还在走着,但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直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顾辞!”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重新回到顾辞脑海里。

……

顾辞倏然在床上睁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回来了?

显然不是。

这个天花板并不同于顾辞家中或是事务所的任何地方,而她躺的床上,被褥和枕头也都是陌生的味道。

顾辞挣扎了一下准备起身,却在动身的同时感受到了手上的重量。

这时顾辞才发现,床边的地上坐着一个边屹柏。

边屹柏似乎也沉睡着,但他只是靠在顾辞床的一侧,还牵着顾辞的手睡了过去。

顾辞手指动了动,边屹柏很快就睁了眼。

没等顾辞先问,边屹柏就松开了手坐起来:“醒了?”

顾辞掀开被子,挪着身子坐到床边:“嗯,我睡了多久?”

“还有,”顾辞环顾了周围一圈,“这是哪?”

边屹柏摇摇头:“不清楚。”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大概半天,可能精神消耗太大了。”

失去意识前的所有经过回到了顾辞脑海中,不得不说,在那座大宅里的最后一段对峙,确实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但一想到最后电子表传来的机械女声,顾辞就立马低头看向腕上的电子表。

果不其然,电子表上的文字已经从[017世界频道]转变成了[001世界频道]。

顾辞望着电子屏幕出神了一会儿,问边屹柏:“或许……你说的那个治疗机构,是不是叫SUNRISE康复中心?”

边屹柏神色稍动:“是的,”他也是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电子表说什么了?”

“说欢迎来到SUNRISE康复中心。”顾辞一想到还没完全脱离这个治疗程序,就又是一阵头疼。

她再次环顾一圈四周,目光落在这间房里除了床,人之外唯一的一扇门:“出去看看吧。”

两人起身,顾辞才想起来:“说起来,你刚才没想过出门吗?”

边屹柏垂眸笑笑:“试过了,出不去。”

顾辞有些诧异:“你不会还是个BUG吧?”

“不清楚,”边屹柏耸耸肩,“先出去看了再说吧。”

顾辞又想起什么:“还有,失去意识前,你是不是找我了来着?”

边屹柏“嗯”了一声:“怕你想不开。”

“我怎么可能……”这话说给别人听可能还有些可信度,但意识到听这话的人是边屹柏之后,顾辞失笑着改口,“行吧……”

顾辞又垂眸笑了笑:“真是被你拿捏了。”

两人到了门前,门被推开,外面是全然不同的一副模样。

整个康复中心的规模与顾辞所想的差不多,是一个充满金钱气息的超大规模建筑。

但怪就怪在,整一个建筑,似乎只有肉眼所见的这一个半球形空间。

顾辞回头看了眼身后合起来的门,又与边屹柏对视了一眼,走向前面。

数不清的通道环绕着半球形建筑,不知何去何从。

中间是遍地走满天飞的智能机器人,行走进出在各个房间里的真人,还有一个硕大的圆形人工服务台,和成排的等候区座位。

正当顾辞揣着一肚子疑问准备对边屹柏开口时,一阵脚步声就火速朝着二人的方向奔了过来。

顾辞定睛一看,眼底顿时微闪。

“辞姐!!”钟淇淇三步并两步跑到顾辞面前,一下就抱住了顾辞,“你可出来了,吓死我了你!”

顾辞在钟淇淇头发上顺了顺:“我没事,”说着,她又看向后一步赶来的陆明,“陆叔,你们怎么在这?”

陆明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你进边屹柏办公室之后我们就没意识了,然后一醒来就在一间屋子里,出来就是这儿了。”

说着,陆明还指了一处屋子:“就是那里。”

顾辞顺着陆明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扇比其他通道还要大一点的通道口上面,镶着[000]三个大字。

顾辞下意识问边屹柏:“边教授,有什么思路没?”

边屹柏看着[000]房间,开始陷入沉思。

而在边屹柏沉思期间,站在一边的韩响打量了边屹柏一阵,有些不悦地对顾辞说:“他怎么在这?”

钟淇淇当即回嘴:“他不在这你在这?”

韩响“啧”了一声:“钟淇淇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胳膊肘往外拐?三观跟着五官跑是吧?”

他又上下扫了边屹柏几眼:“平时也没见得他和顾辞关系有多好……”

“干嘛?人家边教授长得帅智商高哪哪都好是他的错吗?”钟淇淇嗤笑,“你就是眼红人家十项全能还能和我们辞姐处到一块去。”

两个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僵持不下,顾辞扶额苦笑,却不知边屹柏什么凑到了她身侧。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边屹柏小声说,“但我现在好像能看见他们。”

顾辞愣了会,突然错愕道:“你看得见他们?!”

话一出口,韩响和钟淇淇都顿时哑了火。

一想到刚才他们说的这些竟然全被边·当事人·屹柏听见了,两人直接一个原地死机大动作。

最终还是陆明站出来打破了这个局面:“边教授,初次见面。”

“我是陆明,顾辞的叔叔,他们都叫我陆叔。”陆明冲边屹柏伸手,“小孩儿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您好。”边屹柏仍是滴水不漏的周到。

陆明介绍完了,钟淇淇也很快跟着:“边教授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叫什么,你叫我淇淇就行。”

看着陆明和钟淇淇先后跟边屹柏打了招呼,韩响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可顾辞一个眼神过来后,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站到边屹柏面前:“韩响。”

边屹柏跟他握了握手:“边屹柏。”

各自打完招呼,边屹柏跟顾辞说:“想不到头绪,要不我帮你去服务台问问?”

“没事,”顾辞拍拍边屹柏,“你帮我这么多,这种事我自己做就行。”

顾辞转身准备跑向服务台,还不忘跟钟淇淇眼神示意一下。

钟淇淇挤挤眼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然后就在挥挥手送顾辞离开后,冲边屹柏堆起笑意:“嘿嘿,边教授,你们一起去干什么了?”

顾辞故意把边屹柏留下,这点在场任何人看着都能明白她的用意。

毕竟现在边屹柏都能看见他们了,那也不可能就这么僵持不下。

总归是要更进一步的,那不如早一点走这一步流程。

边屹柏顺势大概解释了一下他们在宅邸中的经过,也给他们在步入下一个世界前打了一针预防针。

听完边屹柏陈述,钟淇淇在给足了反应的同时,还不忘感叹一句:“边教授,真是辛苦你了。和我们辞姐一起干活,得费不少心思吧?”

陆明也说:“辛苦你了。”

边屹柏只是笑笑:“没什么,而且回溯的是顾辞,要说辛苦我确实比不上她。”

陆明叹着气点了点头,又想到许久没回来的顾辞:“小辞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我去看看。”

“我去吧,”边屹柏伸手按在陆明肩上,“这里我比较了解一些,应该能帮上她。”

这个地方再天马行空也好,也逃不过一个心理康复机构的名号。

陆明想了想觉得边屹柏说得也没错,就点点头让边屹柏去找了顾辞。

边屹柏赶到顾辞这里时,顾辞正站在服务台前,看起来脸色并不太好。

边屹柏走过去问:“怎么了?”

顾辞回神,见到边屹柏来似乎收敛了一些脸上的沉重:“没什么,就是这地方……有点不讲道理。”

边屹柏顺着顾辞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服务台正中的一块电子大屏上,滚动播放着几行字:

[欢迎来到SUNRISE康复中心,这里将为您提供最优的治疗手段]

[在疗程开始前,以下内容请您悉知!]

[康复中心将根据您的具体病症为您构造虚拟世界,判定您此疗程为“康复”的基准为:]

[1、您顺利将虚拟世界的异常修复,以证明此疗程的病征对您无法再产生任何影响;]

[2、您主动寻找此疗程根源病征,并积极配合采取治疗手段,]

[注意:若疗程结束时以上基准均未达到,系统将介入疗程,以帮您达到治疗的预期效果。]

[愿您在疗程中体验愉快!]

边屹柏视线缓缓移向顾辞:“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说实话,顾辞最早看到这些东西的内容的时候,大脑是空白的。

这样的治疗,无非就是非生即死。

除非他们一直完美通关,跟系统比谁更命硬。

顾辞沉默良久,轻声叹了口气:“先回去再说吧。”

边屹柏没有对顾辞的决断主动表示什么态度,甚至他的手也只是在抬起许久后又默默放下:“嗯,正好他们都在等你。”

看着顾辞背影,边屹柏心情不免复杂。

他一面担忧顾辞的心理状态,又觉得顾辞如果能够康复是一件好事。

可同时,他又对顾辞之后会怎么解决问题,有着发自本心的好奇。

就见顾辞径直走回了其他几人面前,然后直接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

顾辞沉声将在服务台见到的东西尽数告知,又很果断地将选择权抛给他们:“虽然在现实角度来看,你们都是我的衍生。”

“但在我看来,你们都是独立并且鲜活的人。”

“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钟淇淇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都沉默了?我觉得这不是挺好的吗?”

韩响:“你懂个屁……”

见韩响莫名其妙发火,钟淇淇皱眉:“你生什么气啊,我惹你了?”

韩响终于有些不耐烦:“你还不懂吗?”话出口,韩响也意识到自己被这个机构的规则搞得有些情绪不稳定。

他说完后叹了口气,又收拾了情绪对钟淇淇说:“我们就是顾辞的病征。”

钟淇淇脸上的笑容终于凝滞了,她对这现实反应了许久,才问:“那……意思就是,除非我们一起破局逃出来,不然我们就会被系统杀掉?是……这个意思吧?”

一起破局,说起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只有真的干过这一行才能明白,每一个案子都完美收官,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辞已经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了这么久,她倒是不介意换个世界继续这样不停消磨下去。

只是她的确不敢冒这个失败的风险。

几人之间在钟淇淇的话音落下后再没有一点动静,而边屹柏则是站在顾辞身侧,沉默着看着几人的神色变化。

钟淇淇独自消化着现实的冲击,韩响没有办法在进退中做出抉择。

陆明伸手似乎想在口袋中摸烟盒,却只摸了个寂寞。

手上没些东西实在有些难受,他只好伸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撑手在腿上正色说:“这不是挺好的。”

“之前死得这么轰轰烈烈,这会儿要是窝囊死了多丢人。”

这话像是说给他自己,也像是说给钟淇淇和韩响。

“也是……陆叔说得有道理,”钟淇淇鼓着嘴拍桌道,“我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顾辞心里石头落下了大半,又看向韩响。

韩响:“我无所谓,而且也不是一定没办法逃出来。”

事务所几人的凝聚力在短短这么几分钟内,让边屹柏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不免为此有些感慨和遗憾,又在顾辞忽然的转身下,陷入了一层新的意外。

顾辞走向边屹柏,嘴角扬起一个笑意:“边教授,你怎么说?”

顾辞至今还说不清边屹柏在这其中是个什么定位,却也不好说放下他不管就放下他不管。

考虑到边屹柏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顾辞也还是尊重边屹柏。

边屹柏没想过自己会被顾辞主动邀请,心里都开始盘算着怎么搭上这一趟顺风车了,却在顾辞的这一句邀约下失了神。

稍作停顿后,他温声笑道:“我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让我帮一些小忙?”

见识过边屹柏能耐的顾辞不禁失笑:“你太谦虚了,边教授。”

她冲边屹柏伸出手:“虽然已经算是有了过命交情了,但还是得正式跟你说一下。”

边屹柏回握住顾辞:“什么?”

顾辞笑道:“之后的路可能有点危险,但请多指教。”

边屹柏:“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过渡!下章开始新副本~

仍然爱你们~

也感谢你们爱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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