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我应该感谢他们不记得我曾说过死后要把我的骨灰撒进海里,没让我当场被火化。

依靠着求生的本能和不知从何而来突然爆发出堪比超级赛亚人的力量,我一口气掀了棺材,硬生生把自己从土里挖了出来,我都要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我呸呸两声吐干净不小心滚落到嘴里的泥,抹了把脸坐在地上,月亮高高的悬在天空,散发着淡淡的清辉。借着微弱的月色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看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地区的荒郊野岭,只有几只乌鸦不时飞过发出粗劣嘶哑声,听起来很应景很凄凉,不奢求山清水秀,但这也把我埋得太随便了吧?

等等,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颤抖着手摸上了我的脑袋,那里本来被咒灵一拳砸出了一个窟窿,但现在却如同医学奇迹一般毫发无损,细细摸来,连发际线都没有后移一毫米。

我试着活动了双腿,发现原本摔断了的腿居然能够正常行动。

我又毫不淑女地撩起裙子来检查我的肚子,我的大腿——它们都无比健康的长在我身上,使劲掐了掐,这不是幻觉。

仔细感受了一下,心跳也还是在以正常频率跳动,就像一个正常的大活人,但我分明……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

在脑海里排除了数十种猜测,沉思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我选择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不清楚为什么死而复生还顺带做了个全身康复,但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吃豪华鱼子盖饭的好事。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体力后我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入土时身穿的是件浅白色的蕾丝连衣长裙,款式甜美优雅,经过血液和泥土的污染已经不成样子,又因为在半年内大量运动而长高的原因,抬手时明显感觉到了腋下布料的局促……还不如直接给我穿高专校服呢。

这件不合身的衣服是我衣柜里最昂贵漂亮的那身,不过买回来后几乎没有机会穿上身,毕竟365天里有355天我都游走在各个任务地点祓除咒灵,还有10天在干什么……好像几乎都被强行拉去陪五条悟打游戏。

话说起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回高专拿回我的遗产,那可是我这么多年来忍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辛苦赚来的八位数存款,然后坚定的退学!辞职!在高专读书简直就是对未成年的残害!我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再也不干这什么破咒术师的工作了!即使是赎罪,斩杀那么多咒灵的我也够了吧!

我的胸膛中燃烧着一股闷气,下定决心后,我的生活似乎都有了新的希望,正常的学校,正常的同学,正常的人群……仿佛都在朝我招手。

我四下看了看,昏暗的夜色中,前面好像有条小路,只能沿着它往外走。

走了两步后好像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我低头一看,一个破石碑和和歪倒在一旁、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挪动了一下脚底后,石碑上完整的露出我的名字:八重雾。

“……”我心情复杂,踩到自己的墓碑这种感受还真是难以描述,一般人是无法有幸遭遇此事的。

鲜花看起来还很新鲜,我猜测是夜蛾老师或者夏油杰送的,因为这个颜色搭配水准看起来就很直男,至于五条悟……说实话,我想象不出他听到同窗死讯后脸上的表情,大概是曾经看到过的那种,带着一丝悲悯和司空见惯的淡然吧。

我们的同学情非常淡薄,比薄纸还薄,全靠每日上供来维护。

这个地方不愧是荒郊野岭,看地理位置好像还在半山腰,光是下山就足足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拿着根临时充当拐杖的树枝,累得直喘气,终于走到了有人烟的道路上。

是在棺材里躺太久肌肉萎缩了吗,这点路程以前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原因,体力在逐渐流失,肚子也十分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好饿,等我拿回钱后一定要奢侈的大吃一顿!

附近看起来是一条偏僻又落后的商业街,丝毫没有东京的繁华。由于时间点的原因并没有营业,也没什么灯光,只有角落里坐着几个醉汉晃晃悠悠地拿着酒瓶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我停下来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来休息,辨别着前进的方向,深夜的街道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孤独,坐了好一会儿,我平复了情绪,准备试着找这群醉汉问路。

没想到那几个醉汉倒是先走了过来,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小姐,这么晚还不回家吗?不如来陪陪……”

我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见他们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的表情,极为恐慌的看着我,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啊啊鬼啊!!”

“fu*ck&@!!”

“老大!救命啊!等等我——!”

几个醉汉连滚带爬地跑了,活像是看到了贞子重现。

搞什么?我有些不满,居然对女孩子这种态度,太失礼了吧!

几分钟后,我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透过玻璃反射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模样。

长发披散,血迹从脑门上蜿蜒下来糊了满脸,白裙上染着干涸后的红褐色,在漆黑的夜晚中如同鬼魅,像是从恐怖片片场走出来的家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看到咒灵还让人心慌。

嗯……我现在原谅他们的失礼了。

这样子去问路要么吓跑别人要么会被抓去警察局,还是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吧。

这些血迹,是躺在棺材里重塑的时候流出来的吧,即使身体看上去已经没有问题,但那种被掏个窟窿的惊惧感总是让我摸摸脑袋确认是否完好,接下来我肯定会做一年的噩梦。

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公共厕所,用清水清洗了脸上的血迹,又捡到洗漱台上遗落的橡皮筋将头发扎起来,衣服上的血没办法清洗暂时不管,整理一番后至少不会将人吓跑了。

我又回到刚刚的24小时便利店前,当然我没有钱买东西,而是想借用电话联系上对方告知现状让人来接我。

该不会一回去就会被拉上家入同学的实验台吧,哈哈,很有可能。

店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一手撑着下巴熟睡,鼾声震天,但在我踏进门口时便睁开了眼睛。

“欢~迎~光~临~”

“不好意思,那个,有件事想拜托您。”

虽然对我“独自过来爬山结果迷路丢掉手机和钱包只能拜托好心人联系朋友”的说辞(主要是装扮)感到狐疑,但便利店阿姨还是答应借我拨打电话。

十几年中我的朋友很少,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按下冰凉的按键,这是我唯一一个能记住的、经常出现在通话记录中的号码、通常伴随着诸多烂摊子和屁大点事的要求,按完最后一个数字,我有点忐忑的等待着。

嘟嘟嘟……

我瞥见墙上挂钟上转动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五,对方大概率是在睡觉,小概率在出任务或者打游戏。

漫长的等待中,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把手机扔到一边玩游戏或者开了什么陌生人无法打进的模式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隐约带着不耐烦、冷淡的口吻,还带着睡意的尾音,带着被打扰睡眠的烦躁。

“五条同学,我是八重雾……”

话没说完,对方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只剩下一阵忙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