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茉你快来看,它在撒娇呢!”霁明柔一手挠着小猫的下巴,一手向后招招手。
身后的人靠近了两步,霁明柔顺势转头...
燕珩淡漠俊美的脸庞就这样印在霁明柔的眼中,给她造成了好大的视觉冲击,惊吓到了她脆弱的心脏。
“啊!”霁明柔不小心跌坐在地上,表情是未来得及掩饰的错愕。
这幅惊吓的模样印在燕珩眼中,让他不自觉的淡淡皱眉,面容更显冷漠不近人情。
这就样不想看见他?
“这算是给朕行礼了?”燕珩问。
霁明柔回神,规规矩矩的跪好行礼,“臣女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她等了一会,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始终没有听见燕珩令她起身的命令。
“朕瞧着你们这禁足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燕珩居高临下的盯着霁明柔柔顺墨发,缓缓道:“起身吧。”
“谢陛下。”霁明柔腰都有点酸了才听见燕珩吐出一句话来,心里满是腹诽。
说个平身都要反应这么半天,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大好使了。
霁明柔刚刚在行礼时没有与小猫玩耍,小猫感受不到抚摸就从地上打了滚站起来,小小的白团子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冲着燕珩喵喵的叫起来,似乎是在撒娇求抚摸。
燕珩本是不喜欢这些看起来较弱的小动物的,他也从未接触过,不过想起来刚刚霁明柔蹲在地上逗弄小猫时的模样,他又多看了这小猫两眼,迟疑片刻竟也蹲下去,想要摸摸这个冲他叫的白团子。
霁明柔被燕珩的动作惊了下,一只手下意识的就伸出去阻拦。
“别...”
燕珩即将要触碰到小猫的右手被霁明柔握住,停在了半空。
他诧异的看着用力握住自己手腕的纤纤玉指,又抬头去看她的眼。
霁明柔感受到手下炙热的肌肤,冷不丁的和燕珩对视上,盯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她吓得立刻松开,回过神来迅速的弯腰将地上的小猫抱在怀里,后退一步。
“臣女...”霁明柔想要解释自己行为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燕珩打断。
燕珩眉目低沉,声音也淡了下来,“你在怕什么,觉着朕杀会了它?”
“不,没有,臣女只是...”霁明柔飞快的看了眼燕珩冷凝的神情,脑中编好的一段话语卡住。
“只是这小猫刚刚才抱回来,身上沾满了灰尘,臣女是怕污了陛下的手,所以才...”
她刚进宫里的时候就用帕子给小猫擦了手脚和毛发,用脏了的帕子还在石桌上,小白猫本就不脏,清理后就更显得洁白可爱,与她的辩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燕珩神色不妙,霁明柔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声音越说越小,干脆闭嘴等着挨训。
“怎么不说了?”
“臣女知错。”
“错?”燕珩挑眉,冷凝的神情略微缓和,“那你说说你哪错了?”
霁明柔低眉顺眼,“臣女不该臆断圣意,以为陛下您...”
“朕不是说这个。”燕珩再次打断霁明柔的话,将手伸到霁明柔面前,“谁教你与男子动手动脚的?还知不知道矜持和规矩了,你平常也和别的男子这样过?”
“没,没有。”
霁明柔表情凝滞,诧异的看着燕珩理直气壮的眼神。
燕珩说啥!动手动脚?她刚刚有对他做了什么吗?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吗?这也算动手动脚?
霁明柔突然起来七年前燕珩和她在竹林打架那次...按照燕珩这思想,那次他岂不算是清白全无?
……
那天她被太和院的高先生罚去了竹林抄写茶经,然后在那里遇上了燕珩。
太和院不止供皇家宗室的子弟读书,里面也有众多权贵重臣子女,楚国公府三房嫡出的一对兄妹,三房嫡长子楚行言和嫡四女楚玉柔。
楚玉柔因和她的名字里同有一个柔字,但性格可不柔和,那是个更为泼辣跋扈的姑娘,且与霁明柔自小不对付。
宁遇欢就曾和楚玉柔关系甚好,因为有着同一个讨厌的人。
太和院的夫子们都是德高望重的名仕,才不会顾忌学生们的身份地位而束手束脚的不敢管教,夫子们对学生们向来严厉,尤其是当时名满天下的内阁大学士高敬知先生。
在霁明柔的记忆里,那是高先生头一次动怒,他将她交上去的文章当众念了几句,气愤不已,然后撕了个粉碎。
碎掉的宣纸片落在霁明柔的脚边,轻飘飘的,却如同万钧之力砸在她心上。
高先生留下的文章作业是关于茶经的感悟,而她交上去的文章与茶道毫不相干,里面满是粗鄙之语,甚至掺杂着yin浪的用词。
那篇文章根本不是她交上的那篇,这不是她写的东西,但那上面确实有她的小印和署名,甚至连字迹都有些相似。
高先生的愤怒遣词和周围贵女们的嘲笑声将她淹没,而她无从辩驳。
楚玉柔前一阵子还跟兮云起了争执,兮云性子冲动,当即把楚玉柔给打了,因此被罚了一个月的禁足思过,楚玉柔气恼,但却不敢对朝阳长公主做些什么,所以只能把手伸到她这里来出气。
霁明柔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知道这是楚玉柔做的。
楚家三房的兄妹俩,楚玉柔厌恶她,恨不能将她立刻赶出太和院,而楚行言心悦她,是那种毫不掩饰的喜欢。
学堂散课后学生都散尽,霁明柔被罚在太和院后院的竹林抄书思过,但半路上却被楚行言兄妹的争吵挡住了去路,她躲在暗处冷眼瞧着,不想参与,正准备绕路而行时瞧见那边又多出来了几个人。
正是燕珩和他随行的几位伴读。
霁明柔停住想要离去的脚步,继续静静看着。
楚玉柔兄妹俩的争吵内容与她有关,燕珩几人也听了个正着。
楚玉柔娇滴滴的对她的太子表哥诉说委屈,还有霁明柔在夫子面前出的糗,似乎想将她学来的一切埋汰人的言辞都用上一遍。
楚玉柔极尽抹黑霁明柔,但显然楚行言不这么想,兄妹俩险些当着太子一行人的面再度大吵起来,楚行言甚至当着燕珩的面说出了要求娶柔安公主的话。
场面一时寂静,只有楚行言和燕珩相对而言,一个满腔真挚热烈,一个浑身上下冰冷如寒冬。
霁明柔已经不记得他们那时都具体说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燕珩当众对楚行言说的那句话。
“君子当配佳人,舍妹顽劣,且年龄尚小,行言当另寻良配,孤言止于此,此事莫要再提。”
头一次听见燕珩称她为妹妹,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燕珩的言辞不算犀利,本不应让她因此郁愤。
让她觉着难堪的,是在燕珩这番话说出之后楚行言面对上位者哑然的妥协,是在楚玉柔当着众人面前贬损她时燕珩无声的默许。
有楚玉柔这样一个妹妹在,她实在做不到心无芥蒂的接受楚行言的心意,但面对楚行言明目张胆的心悦,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也曾意动过。
不过那时她才知,这都是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