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栖川镜夜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可是不管怎么听,她都听不到里面发出的声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宰治说话时将声音放到了很小很小,所以即使是这样破烂的木门也无法传出什么动静。
“咔嚓——”
正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门突然打开了,明亮的阳光自门外照了进来。
有栖川镜夜直起身,直面突如其来的光明使她两只眼睛皆是一酸,她用力擦了擦眼睛流下的生理性泪水,下一秒就听见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有一群人逆着光从门口走了进来,密集的皮鞋声在这个空旷的走廊中被无限放大。
带枪的带刀的,穿得是统一的衣服,他们气势汹汹,训练有素的分散在了有栖川镜夜眼前的木门外。
也就是说,他们也将有栖川镜夜包围了。
“……”有栖川镜夜瞥了一眼他们的带着的真家伙,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是要被找麻烦的对象。
为首的一个青年突然朝她前进了几步,穿得是与众不同的浅棕色西装,踏着皮鞋慢悠悠地走到了她面前。
“是有栖川小姐吧?”他叫了有栖川镜夜一声,嘴角的一颗痣随着嘴唇的运动而一起晃动。
这个青年梳着个大背头,有一副清秀的面孔却面色憔悴,眼睛下的眼袋像是要冲出来给她两巴掌,圆圆的镜片下一双灰绿色的眸子注视着有栖川镜夜。
这应该就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了,有栖川镜夜这么想着,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青年说道:“我是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
“你好啊,坂口先生。”
有栖川镜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坂口安吾的发际线上,侧身让开了位置。
“太宰先生在里面和山田太郎那家伙在一起哦~”
“既然太宰君还在里面,那就先不急。”然而,他并没有开门进去,而是看向有栖川镜夜,“我这次来,一个是为了案件的真凶,一个就是为了你。”
“我?”有栖川镜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指了指自己,试图像对方传递自己的疑惑。
“长官,我可是良民。”
这么说着,有栖川镜夜还举起手来展示自己的无辜。
果然,坂口安吾无语了一下,灰绿的眼睛中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意味。
“……两天前,监控显示你突然出现在了鹤见川旁边,经调查发现没有你的任何信息,所以所有已知信息都是从两天前开始的。”他干巴巴地问道。
“所以,能否请你告知一下呢?”
……
“呜哇!”有栖川镜夜夸张地后仰,整个人却还是笑着的,“这是什么?官方的审问吗?”
“是。”
“好吧,”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的承认道,“其实我是穿越的,异时空来客哦~”
坂口安吾像是没想到有栖川镜夜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坂口先生?这么说可以了吧。”有栖川镜夜打了个哈欠,她怀疑刚才的药效还是存在的,毕竟治愈药水只解除了山田太郎下的药有毒的部分,令人昏睡的部分还要等身体慢慢代谢出去。
“不过我有些怀疑哎,关于我的这件事,太宰先生没跟你们说吗?”
坂口安吾没有回答,因为房间的门打开了,太宰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带了一双胶质手套,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将它摘下来。
“啊,镜夜一直在这里等我吗?”看到有栖川镜夜后,他将摘下的手套扔到坂口安吾怀里,无视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走向了有栖川镜夜,然后伸出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乖好乖。”
不是……
太宰先生,你倒是向后看啊!
有栖川镜夜看了一眼太宰身后的坂口安吾,竟然有点可怜他,于是拼命朝他使眼色。
“嗯?眼睛不舒服吗?”
“……哎。”
坂口安吾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招了一下手,原本站在走廊上的人一拥快速进入了房间,他本人缀在队伍后面一同进了门。
木门还大敞着,但走廊又只剩有栖川镜夜和太宰治两个人。
……
“太宰先生,我不是猫。”对于太宰治屡次摸自己的头的行为有栖川镜夜感觉到无语,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头发就要变得像坂口安吾一样了,遂将他的手再次扒拉下来,然后越过他高瘦的身体想往屋里看。
谁知道马上又被挡住了。
“……哎呀让我看看嘛,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有栖川镜夜很好奇,她的眼中散发出了“bulingbuling”的光,企图让太宰治心软让她自己看一眼。
“里面有什么好看的,镜夜不都看过了吗?”可惜太宰治无视有栖川镜夜的请求笑眯眯地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己,将旁边也挡了个严严实实,“倒是镜夜,刚才在外面聊些什么呢?”
……
“哦。”
见实在看不见,有栖川镜夜便放弃了挣扎,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就是坂口先生说这里没有我的记录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喽。”她摊开手,“至于信不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可能连少女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扬起了肆意的笑容,翠绿色的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就像一只恶作剧成功的猫。
“哼哼哼。”太宰治闷笑了几声,脸上带着宽容,“是啊,就让安吾那家伙自己去头疼吧。”
“其实不管我们和他提不提,他都会自觉帮你做好背景哦。”
“啊?”
“对啊,就是这样。”太宰治说,“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嘛,不过缺点是这段时间镜夜可能会受到监视。”
“……啊。”
“不感到难受吗?我还以为镜夜很讨厌被别人窥探隐私呢。”
“确实是这样子的,”有栖川镜夜慢吞吞地回答,“但是啊,这是必要做的事情吧。”
首先,她是个从外界甚至是外面的世界来的人,其次虽然很怀疑异能特务科到底在鹤见川的哪里放上了监控器,但他们肯定已经见到了她方块人的样子,说不定也目睹了她救助被她吓晕的国木田独步的一幕,对他们来说,自己是个不稳定元素,所以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不如说如果是这样有栖川镜夜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且,之后如果我开始推翻镭钵街重建,他们也管不到吧。不,说不定还会因为我的贡献给我发锦旗。”陷入了思考之中的有栖川镜夜捏着下巴紧盯着地面一点,等回过神来就看见太宰治复杂的眼神,“嗯……太宰先生?”
“没事哦,”太宰治移开了视线,“只是想着,镜夜想得可真开啊。”
那必定想得开,人生在世本来就活不长了,还要老想得多可是会给自己添堵的!
可能是检查完了里面的人,坂口安吾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有栖川镜夜然后对太宰治道:“你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
“只要有用就行了,而且也不要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太宰治一脸冷淡地回答,顺手将听到坂口安吾这么说所以再次用好奇的眼光高看着他的有栖川镜夜的眼睛盖上,“还是说你想尝尝同样的滋味。”
“……”
“镜夜的问题你也最好快点解决。”
听到太宰治说起这个问题,坂口安吾收起心中的失落,“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太宰治心知他还没有看过有栖川镜夜的异能力,于是稍微开口提醒道,“最好不要让上面的人知道得太清楚,不然会发生你绝对不想看到的事。”
“信不信由你,报酬尽快打到侦探社里。”
说完他松开了手,推着有栖川镜夜朝门口走去。
有栖川镜夜只再来得及看到被押送出去的山田太郎一眼,他被押着从她和太宰治的面前走过,头部和鼻子的血已经止住,此时又紫又肿好似两个肉球长在了脸上,双眼无神地直直看向前方。
“……”她嫌弃地往太宰治身边缩了缩。
突然,就见山田太郎好像注意到什么似的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下一秒就见他全身猛地抽出起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架着他说不定会马上跪下来,眼中散发出的恐惧就好像有栖川镜夜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
或者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人。
有栖川镜夜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太宰治,对方正悠闲地看着四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镜夜?”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嗯?”笑。
“不,没什么。”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她眼神右移转移了话题,“他会被处死吗?”
“不会。”
“啊?”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有栖川镜夜再次看向山田太郎,他已经被押送进了装甲车里。
“异能特务科里其实有能够解决这个案子的手段,可是最终还是将它委托给了侦探社,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她说什么,太宰治就继续解释道:“因为那是能直接给予他死刑的方法,而他们要物尽其用,在榨干他的价值前是不会给他解脱的。”
“……”听他这么说,有栖川镜夜内心复杂地看他,“太宰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啊。”太宰治这次却没有和她对视,而是也看向了已经启动的装甲车。
“因为,我曾经是安吾的同事吧,倒是镜夜,不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吗?”
“便宜?也许吧,”有栖川镜夜的语气冷漠了些,“但这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
……
国木田独步找过来的时候,太宰治和有栖川镜夜正坐在公园小路旁的木椅上,一人拿着一个可丽饼咔嚓咔嚓地啃着。
“哦!太宰先生,抹茶味很棒哎!”因为自来到日本就被关在医院所以从未吃过这种甜食的有栖川镜夜两眼放光,她竖起大拇指狠狠夸赞道,“而且量还很大,一口下去我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真的吗?真的要哭出来了吗?”太宰治好奇地凑上前,“可是我没看到眼泪哎。”
“……”有栖川镜夜无语,“这只是个比喻而已,我只是在夸赞老板的手艺。”
一旁正在做着下一份可丽饼的老板“哈哈哈”笑了几声,“好吃就快快吃吧,而且我每天都在这里,想吃可以随时来啊!”
“喂太宰!”国木田站在了两个人面前,额头暴起青筋,“案件的事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不要独自动手有发现就通知我吗?!”
太宰治从巧克力味可丽饼上抬起头,含含糊糊地道,“唔唔唔唔!”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太宰治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朝可丽饼店老板伸出了手,“国木田君应该还没吃饭吧,老板再做一份草莓味的!”
“好嘞!”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
“啊国木田君不想吃吗?没关系给我吃吧,啊做好了快付钱吧。”
“哦好……”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拿出了钱包,下一秒反应过来不对劲,“太宰治!你就是自己想吃吧!”
“哎嘿!”
“哎嘿个鬼啊,不要转移话题啊!”
有栖川镜夜默默地将最后一口填进嘴里,做出掏兜的样子:“好吧那让我来付吧,老板给你看个好东西。”
“你这小孩儿也是!我说过不要乱拿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出来的东西:
太宰扔给安吾的手套上是没有血的,因为他有不用见血就可以审讯成功的手段,镜夜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所以才好奇他具体做了什么,不过就算问出来太宰为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还是不会告诉她的。
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镜夜其实有时还是很冷漠的,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好。从小的教育让她要善良待人,所以她还是会象征性地做一个看起来善良的人,但又因为对她来说她很快就会消失在世界上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复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