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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偏西,柔柔地金色照在陆妘脸上,连细碎的绒毛也看得见,清艳绝绝,也映在他心上。
陆妘粲然一笑,
“白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带我去哪?”
白玄挑眉望向身后,陆妘顺着他眼光看去,见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娇俏白皙的脸蛋,笑意盈盈朝她招手,
“妘儿姐姐!”
陆妘见状又惊又喜,没想到今日能见到白玥,赶忙回头吩咐道,
“你们先送表妹回府,和母亲说一声,我晚些再回去。”
陆妘也不再犹豫,转身上了白家的马车。李婥言看着眼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又望了望陆妘,不禁感慨,自家这位表姐也太过厉害了,京中如今最炙手可热的郎子,与她私交都甚好。庆懿郡主说得果然不错,陆妘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马车缓缓驶动,陆妘拉着白玥左看看右看看,捏了捏她的小脸,虽然见她脸上浮着几分微红,但比起从前的气色还是好了许多。
“白玥妹妹,看你这样子,倒是更适应边境的水土,在边境待了几年,如今身子也见好了?”
白玥挽过她的手,撇了撇嘴,
“哥哥在府中时常把我揪出来练五禽戏,虽然极累,做上片刻便要歇着,可渐渐竟是好了些。”
“妘儿姐姐,你可是不知道,我好几次累得不行了,可哥哥不依,我便将你搬出来当挡箭牌,百试百灵。”
陆妘苦笑道,
“你又如何编排我了?”
白玥眨了眨眼,她吓唬哥哥说霸道的人娶不到媳妇,可这话不能让陆妘知道,否则吓着了怎么办,索性敷衍开口,
“也没什么……对了,妘儿姐姐你可不知道,今日我为着出府来找你玩有多不容易,央求了爹爹小半个时辰,他看我喘了才松口呢。”
陆妘忍不住,又捏了捏她滑嫩的小脸,
“倒真是难为你了,今日若不玩个尽兴都不值你出来一趟。说吧,想去哪儿玩?”
白玥展颜一笑,悄悄开口,
“不如去逛清淮坊的夜市吧?哥哥说今天街上可热闹了。”
陆妘自然说好,掀起帘子朝外望去,白玄骑马跟在车旁,心有所感转过头来,便对上她委屈巴巴的眼神,赶忙问道,
“小九,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我去给你出气。”
陆妘幽幽开口,
“我饿了……”
白玄一时没忍住,扬声笑了起来,收到陆妘的眼刀子才收敛,
“原来是馋虫犯了?等着,现在就去给你买好吃的。”
不过一刻钟,白玄掀起帘子,递进来鼓鼓一个纸包,打开来看是近来市井中流行的蜂糖糕,陆妘挑眉道,
“算你有点良心。”
马车行至清淮坊,河岸碧水拨岸,杨柳依依,街上各色灯盏初上,脸上也被打上暖黄色的柔光。游人络绎,风送清香,琳琅堆叠,叫卖声不绝于耳,京城繁华,不外如是。
两个姑娘家戴上帷帽,白玄便似门神般跟在身后,寸步不离。不时凑近陆妘开口,
“小九可喜欢这个?我给你买。”
陆妘将珠子拿在手中细看,摇了摇头,
“这珠子半点也比不上你送我的那串,成色差远了。”
白玄嘴角扬起弧度,
“那是,也不想想我费了多少功夫……”
陆妘隔着帷帽笑着看他,隐隐约约透出美人笑颜,白玄心下漏了一拍,指着一旁的糖人摊,
“小九可想要个糖人?”
陆妘本就喜欢吃甜食,便点了点头,拉着白玥过去。倒是白玥回头幽怨看着自家哥哥,这点出息,难怪这么多年还没把人骗到手……想来今日约自己出来目的也并不单纯,不过是寻个由头见妘儿姐姐罢了,自己就是捎带上的……
嗯,果然是亲哥哥。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白玥闻言起了捉弄的心思,看着哥哥揶揄开口,
“我哥哥想要鸳鸯的,店家可能画一个?”
店家打量了一眼白玥身旁的男女,虽看不清那姑娘的真容,但定是位美人,不禁感叹,
“两位极是相配,自然便是鸳鸯了,请稍待片刻。”
白玄嘴角噙笑,也不去解释,倒是陆妘有些不自在,如今真是长大了,在一处时总叫人误会……
陆妘轻咳一声,
“劳烦店家给我画枝茉莉吧。”
白玥又要了个玉兔的糖画,欢欢喜喜地拉着陆妘朝前面逛去。白玄接过鸳鸯,却舍不得吃,小心握在手中,眼神半刻不离那道袅娜的身影。
三人悠悠逛着,见了杂耍自然要去凑热闹,可白玥又想吃那头的蜜饯,便央了白玄去买,因就在不远处,料想京城之内也不会出什么事,便嘱咐陆妘,
“莫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陆妘摆了摆手,
“你快去吧,我们自会小心。”
说罢两人便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杂耍,口中喷火、举缸吞剑,一时热闹非常。可陆妘和白玥两个姑娘家,本就衣着不俗,惹人注意,正巧送来阵风,将帷帽撩起,露出陆妘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容,令人心头一滞,似有幸于人间得见神女,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可带头的那个男子却是有些色胆包天在身上的,因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佳人,只觉得须得把握良机,若是放走了美人,下回只怕就见不着了。
周洄摇着扇子,自认潇洒地走到陆妘身侧,笑着搭讪,
“如此良辰怎可辜负,小娘子不如与在下画舫一游?”
陆妘瞥了他一眼,拉着白玥往旁边挪去,
“不必了。”
他见美人冷淡拒绝,倒也不恼,扬声道,
“家父乃朝中大臣,素有名望,在下府上也是京城高门,今日在下对小娘子一见倾心,小娘子不如再好好考虑考虑?”
陆妘忍着笑,望着那男子问,
“不知令尊是哪位大人?”
他以为陆妘有些动心了,便挑眉一笑,
“家父三品翰林学士周良平。”
“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白玥扑哧一笑,小声道,
“怎么才三品啊?”
可这话却直直飘进他的耳朵,不免恼怒,
“家父前途无量,怎能只看眼下,你这小小女子见识果然浅薄。”
陆妘闻言轻嗤,
“仗着父亲在外招摇,自己却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脸皮。”
她说罢便拉着白玥离开,周洄却更是气急败坏,拽着陆妘的手腕不让走,
“本公子原本想着带你回府,要是服侍得好便娶你,如今一看,你这般无礼,给本公子做妾都算抬举你了。”
陆妘冷冷开口,
“你放不放手?”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因为这位周洄身份不凡,路人也不敢随意插手。他闻言不松手,反而愈发用力,白玥在身旁急得都快哭了。
正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喷出,便闻得凄厉惨叫,待众人回过神时,那位周公子的左手已被斩下,眼下正捂着渗血的袖口。
白玄对他的哀嚎视若无睹,寒剑入鞘,眼底怒气未消,拿出帕子给陆妘擦拭着裙角沾上的血渍,蹙眉道,
“脏了,我带你去换一身。”
白玥有些气虚,已经被侍卫先行带走。陆妘还呆愣地站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白玄牵过她便准备走,却被周洄叫住,
“你竟敢砍了我的手,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白玄眼中戾气未消,转过身冷冷盯着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砍你都嫌脏了我的剑。”
这时一旁总算有人认出了他,感觉扯着周洄提醒,
“快别说了,他可是镇国公府世子白玄啊,怎是你惹得起的?”
周洄这时似五雷轰顶,面如土色,
“镇国公……”
白玄脸上杀气不减,
“当街轻薄贵眷,真是好教养,只砍你一只手,已算仁慈,你可服气?”
周洄目光呆滞,跪下磕头,
“服气,服气……”
陆妘上前了几步,再添了把火,
“令尊三品翰林学士周良平?我记住了,家父若是知道手底下的朝臣私德不修,纵得儿子言行无状,轻浮跋扈,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白玄一把拉住陆妘,带她离开了清淮坊。周洄还流着血跪在地上,怔怔问,
“那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旁边一位相识之人这才开口,
“那是宰辅陆知邈的女儿,她算得上是这京城里最尊贵的小娘子了,父兄视她如珠似宝,白玄也将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再加上五皇子……周兄啊,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她……”
周洄都顾不上疼,想着方才陆妘留下的话,不免全身发寒,他是不是害了自家父亲啊?
白玄牵着人来到坊外,让陆妘上马车换了身衣裳,自己亲自送她回府。可陆妘心里烦闷,不想坐马车,白玄索性就陪她一块走。
“小九,是我不好,不该和你们分开,应当寸步不离守着你。”
陆妘依旧闷闷,摇头道,
“这不是你的错。”
白玄拉过她的手腕细看,竟是被周洄弄出了淤痕,在皓腕上愈发明显,他眼中怒气更甚,自己护着舍不得伤着半分的姑娘,竟然不留神就被人轻薄。
陆妘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轻声开口,
“没什么的,抹点药就是了。”
“我回去定然是要和父亲告状的,这伤可不能白受。倒是你,今日多少冲动了些,我只怕你父亲会罚你……”
白玄听见她的话,总算轻扯嘴角,
“小九这是担心我了?”
二人并肩走着,鼻尖似乎还有股血腥气,陆妘撇了撇嘴,
“自然是担心你啊,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上战场时我担心,你被你父亲罚我也担心,你啊,让人省点心吧。”
白玄眼底噙笑,听着她柔柔开口,
“我只是烦得慌,如方才那个周家纨绔之流不知凡几,世间男子总是视女子为物件,像小猫小狗似的,喜欢了便逗弄一番,喂点好吃的,不喜欢就随意丢弃,总不会考虑女子的想法。更不会觉得女子生来其实不比男子差,若有机会也能在广阔天地间施展拳脚抱负。”
“世间之事大抵都是如此,今日我凭借不俗的出身自然能好好教训他出气,可旁的女子可能这般方便?想来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惹事……”
白玄原本以为陆妘是吓着了,如今一听才知,她这是在悲天下女子,心下一沉,
“镇国公府从无侍妾,人人皆说我父亲母亲感情甚笃,只是我知道,父亲对母亲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相敬如宾,安稳度日,母亲心里也明白,所以从不奢求,不再做那些自己喜欢的事,只专心打理好国公府上下,别的从不多问。要我说,母亲也是可怜的。”
“可是小九,我和父亲是不同的……”
陆妘沉沉一叹,不再言语,静听流水落花。等白玄将她送回府门前,已是月上枝头。
她手中还捏着白玄给的帕子,扯出个笑,
“帕子脏了,我洗干净再给你。”
白玄挑了挑眉,
“我何时嫌弃过你?”
陆妘垂着眸子,犹豫道,
“白玄,我怕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不了。”
白玄上前一步,揉了揉她的鬓发,
“小九是世间最好的姑娘,自然值得我对你好,自然,我也没想着要你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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