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的阵法运转后,赵止回到重门宫。
重门宫内,弟子行色匆匆。
“你们听说了吗,大师兄又带回来了一位女子。”
“别又是从哪处教坊救回来的风尘女子,上次丁徐氏的教训还不够么?”
“不是,听说这次是位尊客,副宫主说她是修仙八大家出身,乃是位女修者,听说和大师兄一样,已有金丹后期。”
“你说的是寻顷门的秦瑶池姑娘吧,她可是修仙者名册上前几名的修者,长得也是十分出众,虽说还是金丹,但在三年前的试炼会上,竟凭一己之力打败了元婴初期的长老。”
“听你这么一说,这位秦姑娘和我们的重大师兄竟然如此相似,简直就是师姐版的师兄。”
“别瞎说,小心你的嘴!”
一众弟子走近了才看到赵止的身影,一个个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唤‘成华门少门主好’,而后躬身行礼而退。
“宿主,”因果在赵止的脑海中提醒,“他们口中寻顷门的秦瑶池姑娘,便是《修仙途》的女主。”
因果继续说,“原著的女主是男主真诚的朋友,也是神祇忠诚的信徒,她虽然从未真正知道神祇的身份,但却是引导男主见到神祇们的关键存在,得以让重邹然能被神祇们点化。”
几乎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庭院深处走来两道并肩的身影,高的那道是眼带笑意的大师兄重邹然,低的那道便是弟子们口中所说的秦瑶池。
“宿主,”因果提醒,“重邹然眼中的‘紫色记忆’效用未过,在他眼里,你还是他的师妹,现在有秦瑶池在,你最好还是先避开。”
“不用,给我撤下视觉障碍。”赵止说。
远处的重邹然一眼便看到赵止,眼角的笑意更盛,朝赵止走来,“师妹,好几日不见,可算逮到你的人影了。”
重邹然笑得活力盎然,半点都不像是修无情道的修士。
他身旁的秦瑶池也随之抬眼往赵止看来,确实是一位清秀佳人,这位清秀佳人的眼中并没有‘紫色记忆’,看到的是真正的赵止,只看了一眼,平时正经的她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重邹然可没跟她说过他口中的‘师妹’竟然美成这样。
秦瑶池放慢脚步,眉头微蹙地看向重邹然。
万里之外的鬼殿中,血雨不断,殷至走到凭栏处,指节分明的手在竹栏上散漫地一敲,凭栏上的鬼眼珠子们全然睁开,露出狰狞而奇诡的竖瞳。
“主上。”鬼眼珠子们转动,鬼声重叠。
“她在哪里?”殷至冷漠地问,仿佛在问自己随意丢失的物件。
鬼眼珠子们开始涣散,露出破晓一般的红,下一刻,殷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凭栏处,只剩下一片被血雨打落的竹叶,缓慢地从半空中往下掉落。
重门宫内的亭子下,赵止坐在重邹然和秦瑶池之间,说话的却全然是重邹然,他像是看不破无人开口的气氛,自顾自地和师妹分享前几日下山之事。
“师妹,待你身体再好些,定要和我们一同去试炼,不仅能结交众多门派的好友,灵力也能有所提升,秦姑娘便是和我在试炼途中相遇的,她与我合力击退林兽时不慎受伤,这才决定来我们这儿休养几日。”重邹然解释。
“我这伤,”秦瑶池冷不防地开口,“几日可好不了。”
大师兄像是永远读不懂旁人的语气,“秦姑娘不用担心,大夫说了,三日之内,不论时筋骨还是灵根,保准能恢复如初,若姑娘还是担心,我便再派人送些灵丹妙药到姑娘的住处。”
“谁在乎...”秦瑶池话说到一半,一直沉默寡言的赵止突然站起来。
“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赵止言罢,朝秦瑶池略微颔首告别,转身离开,几乎在跑进庭院的那一刻,赵止的身影便被巨大的蓝色闪电光影所包裹,她消失于原地。
秦瑶池的嘴还半张着,她皱起眉头,“你们重门宫难道没有长幼之分的门规吗?”
重邹然笑着摆手,“师妹她定是有急事,再说了,她已然向我们打过招呼了,没必要拘那些礼法,她还小。”
“都是修仙者,”秦瑶池的语气如同老学究,“能有多小?”
重邹然不言语,只是笑。
赵止元婴修为的传送阵虽说不能一日万里,但远离重门宫这个地方还是绰绰有余。
之所以走得这么急,完全是因为因果突然感应到殷至在寻找赵止,对于神力已然恢复大半的殷至来说,寻一个元婴简直是片刻之事,但对赵止来说,她绝不能让殷至知道重门宫的存在。
眨眼之间,殷至从鬼殿来到人间,一抬眼,是片药草园。
赵止被传送到一棵老槐树上,她收敛起身上的雷灵力,刚换上鬼境精怪的装束,天便阴了,殷至凭空出现在树下。
少女一垂眼,吓得一个踉跄,手腕上的银铃一响,她从树梢上掉落,连忙紧闭双眼,“主上!”
她口中的主上像是看到一颗石榴从树上掉落,殷至抬起手,皱起眉用手拎住赵止的后衣领。
赵止双脚悬空,睁开双眼眨了眨,像是不相信自己眼前是真的鬼世子,“世子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至答非所问,他颠了颠手中的力道,“你是不是胖了?”
赵止立马双脚够着落地,双颊微鼓,“世子大人,我离开鬼境还不到一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变胖?”
殷至垂首看赵止,“胖得脸都鼓起来了。
“......”少女收回自己鼓起的双颊,脸色泛红,显然敢怒不敢言,对上殷至的视线后,又顿时消气,恨不得醉在世子大人漆黑的双眸中。
“头上有树叶。”殷至冷淡地开口。
赵止连忙抬起双手,抚开头发上的槐树叶子,站在她对面的殷至冷不防地开口,“我身边缺个诵经的随从,需要随时在我身旁待着。”他说完这句便停下,像是在等少女的反应。
果不其然,赵止立马抬起头,“我可以!”赵止的双眼亮得像刚被采摘下的石榴粒。
殷至的嘴角难得露出不明显的笑,但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赵止的眼神暗淡下来,“不行,我现在还有事,不能回鬼殿。”
殷至眯眼,神色中已蕴有不耐烦的阴沉,“什么事这么重要?”
“我要为家人找药材,他病了,”少女的语气落寞,“他的眼睛看不见,我答应过他,一定会为他找到治好他眼睛的药。”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更阴沉,当赵止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殷至早已没有身影,只留她一人站在高大的老树下。
“宿主,”因果喜忧参半,“殷至走了,他的脾性是真的不好对付。”
赵止抬起头,神色恢复如常的同时,身后“兹拉”攒动蓝色的雷电灵力,转瞬之后,她重新回到重门宫的庭院中。
“师妹!”重邹然走向乍然重新出现的赵止,“你的急事可有处理好,怎么形色如此匆忙?”
说完,重邹然伸手想要扶住赵止,赵止不着痕迹地后退,“已然无恙。”
“师妹,”重邹然走近赵止,“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石榴味?”
站在重邹然身后的秦瑶池跟着走上前,“像是从你师妹身上传来的。”
赵止答非所问,“师兄是要去用晚飨?”
“是,不若师妹和我们一同去?”重邹然邀请道。
“我还有事,”赵止作揖而退,“先行一步。”
重邹然看向赵止离开的背影,一时怔然,最近总觉得小师妹变得与从前十分不同,却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同,他眼底的紫色影子逐渐变浅。
“你这小师妹,”秦瑶池携剑走到重邹然身旁,“还真是一等一的忙。”
两人并肩走,继续谈论起修行之事,在道法之上,两人都严谨正经,算的上有默契。
话题轮转,又说到赵止身上。
“你以前可从来没说过你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师妹,”秦瑶池试探性地看向重邹然,“重门宫主把他这位小女儿藏得甚好,要不然九州的美人榜上,你师妹定能夺得首名。”
重邹然摇头,“世人审美各异,那些榜单都是虚的。师妹虽美,但还不是世人眼中能夺得美人榜的那种美,也不必与他人攀比。”
重邹然说完这句话,自己却犹豫上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对师妹的固有印象便是一个文弱的女子,并不以美貌博名,可他突然想不起自己适才看到的师妹到底是何种模样,只模糊地感觉好像没有那般文弱了。
“那按照邹然兄你的审美,”秦瑶池毕竟是个姑娘家,虽侠女之风,嘴边的话也是憋了许久才说出口,“我与你师妹,孰美?”
修无情道的重邹然哪里懂姑娘家的心思,“现在秦姑娘站在我眼前,便是秦姑娘更美。”言下之意,如若秦瑶池不在他身旁,便又是另一番解释了。
但秦瑶池的唇角翘起,显然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过了会儿,她又说,“你师妹适才不是说外出有事吗,她从哪里沾上的石榴味?如熏香一般。”
重邹然不知道为什么秦瑶池这么关注他的小师妹,只是回应,“大概是在宫外的街市上染上的。”
因果一直能听到男女主的对话,它不解地对赵止说,“原著里重邹然和秦瑶池只是朋友,互相是没有感情线的,现在看来,怎么看都像将来有好几番纠葛的模样。”
赵止缄口不言,她对别人的事并不关注,直到因果问她要不要看一看神祇的卡牌时,她才抬头回应,“嗯。”
透明的面板上,三张透明的卡牌在半空悬转,第一张和第二张上不仅亮起,且卡牌上还用笔墨和鎏金镀上了许多关键词,这衬托得第三张卡牌尤其空白,隐隐绰绰,只能看到一些剪影。
“我感受不到第三位神祇的气息,”因果说,“不过,祂的神迹应当不久之后就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