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一下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他可是皇帝!]
“夏日闷热,冬日寒冷,只是朕是大清的皇帝,你是朕的妃子,以后总要学着适应。”
宝音有点惊讶。
[他说的不喜欢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个皇帝跟我想的不大一样,我还以为他会生气。]
[也对,后来他修了畅春园,一年一半时间在园子里,另一边不是北巡就是南巡。]
她抬头,刚好看到他脸颊上的几个痘坑。
[可是我不想适应,对我来说就如牢笼。]
“我不仅不喜欢皇宫,我也不喜欢大清!”
[快,快点发火,最好一杯毒酒赐死,说不定我就能穿回去了!好想回去,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皇帝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朕也不喜欢,所以朕在努力让大清变得更好,只是朕只有一人精力有限,只能管一些看得见的地方。”
“要是有人能帮帮朕就好了,可惜呀,汉人对朕充满敌意,总有人念着前朝,想要推翻大清的江山!”
[这还是没搞明白根本,老百姓可不管头上的皇帝是胡人还是洋人,当年洋人抢圆明园,京城的老百姓可高兴了,抢着带路递梯子,只要给钱,老百姓可不管这么多。]
[为什么?还不是搞愚民那一套,老百姓心里没有国家大义,没有爱国之心。]
[肚子都填不饱,就不要要求太多。]
[天下最多的是百姓,只要能填饱肚子,谁愿意造反,当初元朝要不是欺压汉人太甚,饿肚子的朱元璋能造反吗?]
[明朝要不是开除李自成,让他没了工作,他会落草为寇吗?]
[清朝想要同化汉人注定是小瞧了我华夏文明,世界四大古文明,就只有华夏文明传承了下来,还不是华夏文明包容性强,满人同化到最后,末代皇帝连满语都不会说,而汉人的文化呢,因为清朝统治丢失不少,结果被棒子国抢了去,说汉服是他们的,孔子是他们的,端午节是他们的,就差说汉字也是他们的!]
[还不如学学鲜卑人主动融入中原文化,有谁拿李世民一半的鲜卑血统说事?谁能不承认他是汉人,他是千古一帝?]
[清朝一开始路就走窄了,若是没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没有搞剃发易衣冠这一套,也不会惧怕统治不稳压制汉人,当初完全可以学隋文帝,鲜卑改汉姓摇身一变融入汉族。]
[等等,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要是我没记错,这位康熙爷可是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皇帝心里很是震撼,震撼后世子孙连满语都不会说了,也震撼后世一女子就有如此见解。
***
乾清宫东暖阁内,桌上的菜只动了几样。
皇帝本来已经用过膳了,他自制力强用膳只到七分饱,这会儿只拿起酒杯把玩。
“我想回家!”
坐在对面的妃子哭哭啼啼。
皇帝放下酒杯,“以后宫里就是你的家。”
“这不是我的家。”哪怕醉了,她依然清楚这一点。
“我的家在……”她嘟着嘴,“我的家回不去了!”
她双眼迷茫看向他,片刻后歪头问:“你是谁?”
“我是大清皇帝。”
她扁扁嘴,“胡说,大清早就亡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我是你的丈夫。”
“才不是,我没结婚!”
“我真是你丈夫!”
她脸上全是质疑,“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
或许是喝醉了,有什么话不用憋在心里。
皇帝尝试着开口,这回竟然说出来了。
“你忘记了,你穿越了,是你亲口告诉我。”
她眼神变得更加茫然,“对,我穿越了。”
她呜咽一声,“你是国家派来救我回去的对不对?”
“呜呜呜,亲友,你怎么才来?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这个世界不拿女人当一回事,罔顾妇女意愿强迫我嫁人,呜呜,我好害怕!”
她显然是真害怕了,全身在发抖。
皇帝张了张嘴,最后无奈道:“朕会好好待你。”
她显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太恐怖了,女子没有地位,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连最基本的电灯都没有。”
“别的穿越者还能推进工业革命,可是我不行,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研究生,根本玩不过这里的人。”
“我都已经躲在盛京庄子不问外界埋头过自己日子,为什么要把我强拽出来?”
她嚎啕大哭起来。
皇帝无言以对,她对他来说是无上珍宝,他不可能放手。
最后他将人揽在怀里。
“大清或许不如你意,但是你能亲眼见证它的改变,朕在这个位置坐得战战兢兢,朕需要你帮朕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他叹息一声,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大清,从坐上那个位置他就身不由己。
“作为报答,朕给你该有的尊荣。”
皇帝见她没动静了,一低头发现她睡着了,不由错愕。
“来人。”
梁九公从外面小跑进来,他现在是叹为观止,之前万岁爷语气有多冷,这会儿就有多柔情。
以后对待这位主子态度可得小心了。
“叫宫女过来。”
很快来了两个宫女。
“扶你们纳兰主子去西侧间沐浴。”
***
“……听说在乾清宫过夜了,这可是宜妃娘娘都没享受到的待遇!”
“不止呢,听说景仁宫昨日砸了不少瓷器,万岁爷亲自牵着那位,不少宫女太监都目睹了。”
“一入宫就这般嚣张,太皇太后能饶得了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延祺宫这位背后可是站着明珠大人,这位是万岁爷的左膀右臂,如日中天,连太子殿下的舅公索额图都得避其锋芒……”
天还未亮,景仁宫门前就聚集了不少人,这些都是等着给皇贵妃请安的人。
后宫无主,皇贵妃等同副后,后宫嫔妃每天一早过来请安,再由皇贵妃率领众人去给皇太后请安。
大概是昨日发生的事太过震撼,今日景仁宫门前倒了不少醋坛子。
皇贵妃一夜没有睡好,眼下还有点淤青,梳妆的宫女指腹擦了点粉想要帮她遮掩住。
“主子,您用点饽饽吧。”
皇贵妃没胃口,“隔壁那位还没回来吗?”
嬷嬷劝道:“主子您何必在意她,您是皇贵妃,她区区一庶妃还能越过您不成?”
“延祺宫那位若是太过嚣张,太皇太后就饶不了她,您应该保重身体,哪怕不为自己也要考虑未来的小阿哥。”
佟佳氏醒悟过来,“是我魔怔了。”
这两年她服用了不知多少调理身体的药物,就是想为表哥诞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她不应该不顾及身体,差点这些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简单的垫垫肚子,佟佳氏去到正殿接受了诸位嫔妃的请安。
稍稍坐了一会儿,她便领着一大帮嫔妃往宁寿宫走去。
东六宫到西六宫中间隔着乾清宫,后妃自然不能走前朝,容易撞着外臣,一般走景和门穿过交泰殿再到隆福门抵达西六宫处,再穿过巷道前去宁寿宫。
这可是很长一段路,嫔以上位份的主子还好些有步舆坐,那些贵人答应和没什么存在感的官女子就叫苦不迭了。
当然嫔以下也没资格拜皇太后,在宁寿宫大门前行完礼便可以散了。
佟佳氏带着人赶赴宁寿宫时,宝音才从乾清宫后面西侧房里出来。
起床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床上差点没吓死,等发现只有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延祺宫的宫女早早送来了衣裳,宝音只让宫女编了个辫子就离开了乾清宫。
清初这会儿满人女性的发型还比较简单,已婚只需要编个辫子盘在脑后,顶多再加块布包上。
未婚更简单了,连辫子都没有。
“这是去哪?”她坐上步舆有点迷茫。
马必应笑呵呵道:“娘娘该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了。”
宝音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步舆一颠一颠,清晨的空气有些干冷,她低下头手里拿着一个兽首手炉陷入思绪。
皇帝为何不杀她?
昨晚记忆断断续续,她还记得自己说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喝了酒壮了胆以为能慷慨赴死。
结果呢,她竟然完好无损。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动手?
宝音用力敲了下头。
昨日她好像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到底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将满腹委屈倾诉了出来,为何今日平平静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是她的臆想?
还是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娘娘,宁寿宫到了。”
步舆落地,宝音回过神来,马必应伸手搀扶着她下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这位可是纳兰家的妹妹?这容貌可真是一顶一的好,用汉人的话怎么说,该叫【国色天香】吧?”
一连串语速极快的满语听得宝音着实费力。
说话的是一个容貌明丽的女子,一身旗妆打扮,笑吟吟下了步舆。
“荣妃姐姐又乱说了,国色天香是指牡丹,不能用在叶赫那拉妃身上,该说出水芙蓉。”
又有步舆落了下来,轿上的女人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她跟宝音打招呼,“宝音,许久未见。”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可能大家不知道明清女性是没有继承权的,法律规定女儿是外人,父母死了,只要有族人,财产也是族人继承,只有族亲死绝了,才能作为嫁妆带去夫家,林妹妹就是这种情况。
哪怕是嫁妆带到夫家,丈夫也有处置的权利,这才是女主痛苦的根源。
赚到钱不属于自己,她才不愿意嫁人只弄出一点东西改善生活。
皇帝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对于拿走女主的东西,他没觉得哪里不对,在他看来女主注定是他的女人,他有权利处置她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女主超在意这件事。
这篇文不会注重情情爱爱,而是两种观念的冲突,以及两人交手带来的变化。
马上就是第一次冲突了,喜欢本文的请支持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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