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纡在说出两人交易的旧事时想过很多种结果。
她想过对方可能会嘲笑自己的市侩,可能会责备自己的照顾不周,但她想过最多的、最期待的就是李术能够爽快大方的把报酬给自己。
她没想过对方居然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着李术说不出话。
她看到李术的眼睛中涌现出几分笑意,却又转瞬即逝,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阿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你当时满身是血浑身是伤求着我救你的时候说过要给我钱的!”
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李术便飞来一记眼刀:“你要是不怕死,可以再喊大声点让外面的人都听见孤当日是如何遇见你的。”
眼前的人被他这么一吓眼泪瞬间便充盈了眼眶,让本就委屈的脸显得更加可怜。李术轻哼一声,看到阿纡被吓的连连后退又不由得烦躁起来:“离那么远干什么,想跌出去被马踩吗?过来。”
阿纡不想和李术靠太近却又害怕他发火,便磨磨叽叽地只挪动了一点。李术见状也懒得和她计较:“我遇袭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影响颇大,我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懂了吗?”
阿纡不想和他说话只点了点头,又觉得心里气不过,便道:“这件事情我没和别人说过,你把报酬给我,我们两清我以后更不会提。”末了怕李术不信又加了一句:“我保证,拿到钱后我一定跑的远远的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
本来两人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她来日去了京城又不会去权贵聚集之地更不会去皇宫,上哪里能碰的到李术呢?
李术只觉得她的话越说越刺耳,怒极反笑:“两清?我们如何两清?”
阿纡征征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听李术幽幽道:“你是帮了孤不假,但可别忘了孤今日也救了你。”
“何况当日就算你不救我,孤是太子,出了事情自然有人来寻。可你呢?你看今晚那么多人除了孤有人想着救你吗?若不是我今日及时赶到,你自己的下场是什么自己也清楚吧。”
这便是李术在框她了,他是太子有人会来寻他不假,可是他跌落的山崖陡峭树林又地势不明,更不要说当时他还受了不小的伤。阿纡的出现是他当时唯一的生机。
但是阿纡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一个太子的势力能有多大,可在今天晚上看来应该很大很大,大到她不敢想象。李术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她的心浇的冰凉。
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委屈:“那也是我救了你在先……我也没有求着你救我。”虽然话说出口了,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阿纡意识到自己就算是现在又见到了李术也不可能拿到自己的报酬了。她有些不可置信,这马车里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当了估计都能够她生活半辈子了。还有那个腰扣,阿纡看到李术的腰上早已换成上了新的腰扣,这次的腰扣是一枚深绿色的翡翠雕刻而成的,而之前那个破的估计也和此时马车上破的衣服一样,李术连看都不会看它们一眼。
可就算是这样他都不愿意将这些东西留给她!阿纡甚至有些愤恨地想早知道如此不如当初见到他时拽下腰扣就跑。
李术看到阿纡脸上忿然的神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这小姑娘还在心里骂他呢。
“不管你如何说,孤今天晚上救了你也是事实。”李术无视了阿纡脸上的表情,就算她不服气又怎么样?眼下她是他救的,坐的是他的马车,便是不服也只能憋着。
看着眼前的女孩沉默了良久李术以为她已经接受现实了,正打算给个甜枣时却听到对方又开口:“那既然如此,等到了县里你把我放下吧。”
“你说什么?”李术的声音了带有一丝不可置信。
阿纡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很清楚了,没什么难理解的,但还是解释道:“既然你说今天晚上救我算是还我救了你的人情,那我跟着你也无用。反正我本来也要去县里,你把我从那边放下就好。”
其实李术早就想好了,若是阿纡嘴巴甜一点懂得讨好他,就像之前他周围的人一样,他也不是一分钱都不想给她。只是她一开口就是要钱一副,眼下更是要和自己两清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
阿纡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哪里惹到李术了,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术这个样子她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术开口道:“孤欠你的是还清了,可你还欠了孤的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女孩忽地看向他,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若不是此时两人都在在马车里估计就要站起来指着他了。
“我欠你?”阿纡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欠你什么了?”
看到阿纡如此心急李术反而觉得自己没这么烦躁了,他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孤的伤是你治的,可现下还未好全,怎么不能算你欠我的?”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回来找自己的。阿纡现在算是明白了李术为什么又回头来找她了,她原本还以为对方是良心发现,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原因。
自己怎么就救了这么一个不信守承诺的白眼狼!阿纡只觉得气恼和不甘,本来还以为终于转运了谁知道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倒霉。
她自是不愿意再和李术打交道了,冷着一张脸道:“ 你是太子,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师自是不在话下。我医术不精,怕把你的身子医坏了,担当不起,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以为孤没有找过吗?”李术道,“都是些招摇撞骗的骗子。”
“孤的伤从一开始就是你照顾的,你的医术我信得过。”
阿纡把头扭过一边不想理他,却又听到他说:“孤给你钱。”
这几个字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引诱着阿纡回头,可是她忍住了。骗子,之前他快要死了抓住她的手时也是这样说的。这次她可不会信。
“一个月给你十两银子。这可比你去外面找家药铺当学徒要多得多。”李术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
阿纡还是没有理他,可李术毫不心急,因为他知道阿纡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水品了一口静候阿纡的答案。
何况,就算她不同意也无用。
最终阿纡还是向金钱妥协了,她转过身子,狐疑的看着李术:“真的?”
“真的。”李术道,“孤一个太子还会诓骗你一个孤女不成?”
可你之前明明就是骗了我,阿纡暗自腹诽。
“行,姑且再信你一次。”阿纡道,“但是这次我要立字据!”
虽然字据可能对李术没什么用,但阿纡还是觉得有个字据自己能放心些。
李术嗤笑道:“立字据,你看得懂吗?”
阿纡涨红了脸:“能不能看得懂是我的事!”
“行。”李术也不和她在争辩,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马车内就有笔墨纸砚,李术点点案几:“你过来给我铺纸,我现在就写给你。”
阿纡虽然不想离李术太近,但听说他现在就要写字据便也不在乎这些了,上前从旁边抽出一张宣纸直接粗暴地摆在桌面上。
李术看着被铺的皱皱巴巴的宣纸不禁皱眉,撇了阿纡一眼还是自己动手把纸张铺平了。
他坐到案几前提笔落字,不一会便将阿纡所需的字据写好了。
虽然此时身处摇晃的马车中,但李术坐在案几前的身影却岿然不动。
阿纡见李术现实洋洋洒洒写了几列字,最后又另起一列写了两个字不由得好奇的指着那两个字问道:“为什么这两个字要单独写?”
“这是我的名字。”李术道。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女孩并看不懂他写的东西。
“收好吧,你的东西。”李术将写好字的纸往阿纡的方向一推。
阿纡拿起纸张,虽然看不懂但还是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好像真的能看懂一般,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李术看见女孩小心翼翼地将纸收好收进衣服的夹层里,许是因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此时心情不错便漫不经心道:“孤可以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他本以为阿纡听到这话会欢呼雀跃,可没想到对方却说:“我才不用你教呢,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李术有些吃惊:“你会写字?”他知道阿纡能看懂些许医书上的字可从未见过书上有批注的痕迹,也没在茅草屋见过有写字用的东西。
当时他在茅草屋里写信用的炭笔还是现用柴火烧出来的。
阿纡难得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我还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的,之前有人教过我。”
思及至此阿纡突然想到教过她写字的那个人在告别时曾和她说过自己要去京城。
阿纡对李术道:“你能带我去京城吗?”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要是在现代绝对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