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皮干脆,馥郁的黄油香气充满口腔,然后是咖啡味的卡仕达酱,咖啡的微苦与奶油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口感湿润绵密。
糖和油的混合,在这一块拿破仑中做到了极致。
“好好吃,甜度刚刚好。”景慈满足地又咬了一口,酥皮扑簌扑簌往下掉。
沙予和叉着腰,像只骄傲的猫咪,拨弄了一下卷曲的褐色头发:“这还不是我最拿手的哦!等下次材料齐了,再给你尝尝我的可露丽,那才叫一个绝,连我那个地狱主厨都挑不出错。”
这时,灶上的砂锅锅盖被水蒸气顶起来,发出当啷啷的声响。
“呀,涨了!”
景慈立马拿布包住手,打开滚烫的锅盖。
“已经出胶了。”
在逐渐变得粘稠的梨汤中,干瘪的百合、小枣、枇杷都已经舒展开来,恢复了原状,银耳也在炖煮中变成了透明状。
这时,就该下入冰糖和红糖了。
紧接着,拈起一小撮盐,放入汤内。
往甜品里加盐,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盐的参与,能使糖在菜品里的味道发生神奇而微妙的平衡,既不会飘,也不会过分的腻。
做完这些后,再把锅盖盖上,熬一小时就可以了。
“名字叫‘小吊梨汤’,果然比较吊人口味诶。”坐在流理台旁,望着砂锅的沙予和捧着脸如是说道,“我很好奇,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景慈:“煮出来的汤汁要灌进壶里,而在北京话中,一壶就是一吊的意思。”
“一壶汤……”沙予和比了一下倒的姿势,“我懂了,原来这道甜品主要是喝汤。”
景慈点了点头:“嗯,经过两个小时的炖煮,食材的味道和精华都被浓缩进了汤里,具有润喉解燥的功效。要是想吃里面的食材也可以,只是炖的太久,形都散了,味道也会变得很淡。”
沙予和想了想。“那我还是喝汤吧。”
两人一边等,一边聊天,等到拿破仑连最后一点碎屑都没剩下的时候,一道闹铃声响了起来。
“嘟噜嘟——”
“一个小时到了。”沙予和拿出手机,按掉了闹钟。
“应该是熬好了。”景慈走上前去,掀开了锅盖,含有梨子清香的水蒸气瞬间溢出。
过滤出汤渣以后,便得到一壶焦褐色的梨汤。
景慈给两人分别倒上一碗:“其实放到第二天喝是最佳的,不过,自己喝的话就没那么讲究啦,小心烫。”
沙予和吹了吹汤,等到凉一点的时候,小心地喝了一口。
入口微黏,但十分顺滑,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荡漾开来。
“虽然融合了数种食材,又熬煮了这么久,味道却并不沉重,反而十分清爽。”沙予和将一碗饮毕,砸了咂嘴,似乎在仔细地回味,“秋天能喝上这么一口,真是舒服啊。”
——
凌晨一点。
“咳咳咳——”
坐在保姆车里的海诺自从下了戏之后就开始咳嗽,连声音都哑了几分。
“诺诺怎么了?不会是被今天的落水戏弄感冒了吧?”助理阿晴一听这声,顿感担忧。
身为助理,职责便是照顾好艺人的衣食住行,若是艺人生病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不仅影响艺人工作,助理还要上报给经纪人,接受批评。
然而,更可怕的是粉丝们。
上回海诺参加一个商业活动,按照合同,活动当天穿的是商家提供的高跟鞋,结果因为鞋太硬,海诺被磨破了后脚腕,被站姐拍到。这组照片一被PO上网,整个团队就被粉丝挂到超话上追着骂了三天三天,哪怕海诺自己下场发了声明也没用。
“没有,应该是今天戏太激烈了,嗓子用得太多。”海诺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嗓子的干燥,仍觉得有些不适,皱紧了眉头,本就清冷锐利的脸变得更加得低气压。
阿晴望着后视镜里的海诺:“那,我去给你买点润喉片?”
“算了,我有点累,先眯一会儿,到了叫我。”海诺拿出眼罩戴上。
阿晴点点头,自己也终于有空可以玩会儿手机。
无意间打开剧组大群,看见导演在一个小时前艾特了全员,发布了一条消息。
“咱们的顾问景慈景老师今天进组啦~大家欢迎!”
场务-方寻:“欢迎景老师~”
化妆-柳声声:“欢迎景老师!”
……
顾问-景慈:“谢谢大家的欢迎。我给大家准备了小吊梨汤,就放在一楼冰箱的冷藏室里,大家可以随意饮用。”
导演-丁寒:“[流口水]”
造型-李向歌:“好贴心!先谢谢景老师了!”
小吊梨汤?
阿晴突然想到,梨汤似乎能润喉解渴,不如自己待会儿也去拿一点喝吧。
刚想扭头问一下海诺要不要,但看见她已然入睡的模样,又止住了询问。
待会儿也给诺诺带一份吧。
海诺她们有自己独立的保姆车,比导演的大巴车要快一步回到住处。
她下了车便道:“阿晴,我先上去了。”
她草草地洗了个澡,已经困得不成人形,但还不能睡,要先做完每日的护肤流程。
艺人这份职业,向来是先看皮囊,后看实力。
模样、身材、皮肤样样都要出挑。
而海诺最烦心的就是她的身材。
她一吃肉就胖脸,其实明明不胖,但一上镜就抓瞎了。再加上最近女明星们卷得越来越厉害,她又是爱豆出身,更不能掉链子。
于是,在经纪人的耳提面命下,她又开始了自己痛苦的减肥生涯。
早上,一杯黑咖啡。
中午,最为丰盛,糙米、水煮菜、再配上少得可怜的鸡胸肉。
晚上,一根黄瓜。
若不是不吃碳水会掉头发,恐怕连那拳头大小的糙米,也会被经纪人给克扣掉。
敷着面膜,海诺靠在床头翻看剧本,听到了自己的小助理上楼的噔噔声。
阿晴拿着一个保温杯走进来:“诺诺,看,给你带了好东西。超好喝的!”
“什么呀?”海诺直起身子。
阿晴道:“景老师做的小吊梨汤,你不是嗓子不舒服吗?梨汤润喉的。”
海诺:“景老师是谁?”
阿晴:“哦,就是今天刚进组的美食顾问,景慈。”
海诺问:“梨汤里加糖了吗?”
阿晴:“加了的,呃……我忘了你在减肥,不能喝甜的。不过,喝一点应该没事的吧?”
海诺撕下脸上的面膜:“一杯糖水胖三斤,我可不敢赌,你不怕被周姐骂吗?”
周姐就是带她的经纪人,也是阿晴的顶头上司。
“好吧……”
海诺:“我太累了,得先睡会儿。明天咱是下午开工对吧?”
阿晴道:“对,下午两点,你可以多睡会儿。我帮你关灯了啊。”
“行,谢啦。”灯一黑,海诺扎进床里,蒙头就睡。
嗡——嗡——嗡——
这一觉,直睡到海诺从梦中被吵醒。
她从枕头下摸出不停震动中的手机。
原来是忘记关闹铃了。
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醒来之后,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渴。就好像在三伏天过火焰山那样,渴得要命。
海诺下意识想喝水,但找遍了房间也没见一杯水。
她的杯子呢?
“阿晴——”
海诺想叫助理问问,一开口,声带却像被人扯出来狠狠踩了一脚一样,十分得粗噶难听,把她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听到动静的阿晴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诺诺?”
“我的嗓子……水……”海诺摸着自己的喉咙,更加急切地想喝水润润嗓子。
“马上马上。”阿晴连忙转身,去拿她的水杯。
海诺接过来,打开盖子,大口大口喝起来。
咦?
令她意外的,杯子里装的不是水。
冰凉凉的,甜丝丝的,让人忍不住一口气把它全都喝下去。
而海诺也是这样做的,喝完整整一大杯后,还打了一个饱嗝。
“这是什么东西?”海诺先是疑惑,随后便是一惊,“我的声音……我又可以正常说话了。”
一杯下肚,她的嗓子便如同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滋润,很快便恢复如初。
阿晴道:“这就是昨晚我跟你说的,景老师做的小吊梨汤呀。”
“哈?!我居然喝了这么多?!”海诺在心里疯狂计算着卡路里。
忽然一阵香味飘来,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什么味道?”
阿晴道:“刚群里发了,说是景老师在做早餐呢,让咱们都过去蹭饭。我刚刷完牙,正准备去呢?真是好香啊,闻着我都饿了。”
海诺摸了摸鼻子:“蹭饭啊……那你去吧。”
阿晴:“好,那我先过去了。”
海诺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下口水:“那个,等等!我就是想问一下有没有说做的是什么?”
阿晴:“好像是豌杂面。”
海诺:“哦,是面啊。”
阿晴:“没事的话我过去咯。”
“嗯,你去吧。”海诺望着阿晴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仿佛靠得更近一些就能闻出那股香味的源头。
而香味的来源,是景慈身旁那个刚打开的电饭煲。
里面盛满了已经被熬成酱的豌豆黄,用大勺一翻动,香气四溢,勾动馋虫。
锅里的水正在翻腾,景慈熟练地揪下来一块面剂子,问排在队伍最面前的丁寒道:“你吃多少?”
丁寒拿出自己堪比脸盆大小的祖传大碗:“按照这个份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