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玲,你赶紧回家去看看,钱老太又来你家闹事了,刚刚才走。”
程美玲心里一紧,握住几块碎布拼接的布袋子,里面装了几块蒸糕,今天食堂供应,她给孩子买了甜甜嘴。
一路上小心护着,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团在怀里,急冲冲往家里去了。
“真是可怜,这年头离了婚的女人可不好过,外面污言碎语就够她喝一壶了。”
“确实可怜,前头的丈夫嫌她没文化,革命步伐不一致,坚决离了婚。”
“以前也是我们这里的一朵花,不少小伙子喜欢她,可惜命不好,不过也是个狐媚子,刚离婚又要再婚了。”
“呸,别胡说,她前夫现在和她抢孩子呢,离婚的时候没要孩子,现在反悔了,她着急远嫁,都是为了孩子。”
“我听说啊,是她前头丈夫有人了,才离婚的,这可是秘密,别说是我说的啊。”
“真的假的……”
程美玲穿过拥挤的楼道,程母坐在门口,唉声叹气,见她突然回来,立马闭上了嘴。
筒子楼的隔音不好,周围的邻居张罗着手里的事情,半只耳朵还探在外面。
程美玲推着程母进了门,顺手带上,隔绝了外面八卦的目光。
“她又来要孩子了?我不是说了吗,她要是敢来,你就去国营饭店找我,我立马下工回家。”
程美玲咬紧牙根,她年轻时不懂事,见着赵立长得好,还在纺织厂当干事,费尽心思嫁给了他。
可她也长得好,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精致的圆脸,大眼睛,不少小伙子追着她跑。
她为了婚姻,婚后受到婆婆的嗟磨也在所不惜,平日里尽心操持家务。
谁想到赵立搭上了厂长丧夫的女儿,便要和她离婚,说好离了婚孩子归她,如今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又想要回去。
“她最近常来,我次次喊你,你只是个学徒,大厨会不满的。”程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妈,我都说了,我很快就要当大厨了,没人会给我穿小鞋的。”程美玲将手里的布袋子放在大桌上,又问。
“嫂子去哪了,还有默默和小全呢?”
程母朝着厨房努了努嘴。
“她就让你一个人对付钱老太?”程美玲当即变了脸色,自从她离婚回家,这个嫂子便阴阳怪气,没给过好脸色。
“她们差着辈分,她一个晚辈也使不上什么力气,看好孩子就行了。”程母劝道。
程美玲知道程母害怕她和嫂子起冲突,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拎着布袋去了厨房,看看儿子默默有没有被吓到。
住在筒子楼的人家,一般在楼道里做饭。
程家父子手巧,在自家阳台上砌了一个灶台,得穿过一间卧室,平日里也不甚方便,但好歹有了点吃饭的隐私。
“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让让哥哥,这又不是你的家。”
“我只是吃了掉下的屑子,没吃糕。”是儿子稚嫩的童音。
屋里传来嫂子刺耳的叫骂。
“你娘把你还回去算了,现在倒好,自己出去工作了,我们帮她解决麻烦,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有。”
“你就是小麻烦精,有了你,你妈就嫁不了下家。”
原本情绪稳定的默默哽咽地反驳:“你胡说,我不麻烦。”
程美玲想到儿子皱巴着小脸,憋着哭腔的可怜模样,顿时心疼坏了。
她这个嫂子向来说话嘴上没把门,又爱占些小便宜,平日里她都忍了,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吓唬她的儿子。
程美玲当即推开门,像个威武的母狮子,将儿子护在身后。
“大嫂,默默比小全小了两岁,还要让着小全?平日里我不在家,你就和孩子说这些?”程美玲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桂芳。
王桂芳没想到小姑子会突然回来,当下眼神飘忽不定,可听了她的质问,积攒多时的怨气也找到了出气口。
“你们要是不回来,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给小全吃,回来了还不是从我儿子的嘴里分出去的,再说了你一个被离婚的女人趾高气昂什么?”
程美玲冷声一笑,她在国营饭店当学徒,平日里福利好,家里的伙食水平可是肉眼可见的上涨。
她嫂子明明也是一个女人,也知道离婚真相,却将错误都归结给她。
“我付了伙食费,家里的菜色明显变好了,怎么,一家人还吃两锅饭不成?等我哥回来我就问问他,是不是家里容不下我!”
果然提到她哥,王桂芳的气焰少了些,拽着还趴在板凳上吃着独食的小全,嘴里不干不净去了堂屋。
程美玲懒得和她计较,她最是清楚她这个大嫂目光短浅,婚前温柔可人,婚后简直就是个扰家精。
破旧的板凳上,那只粗瓷碗里还剩下个啃了一半的鸡蛋糕,不少残渣落进了木头缝隙间。
默默一脸渴望地看着那些渣渣,小手搅着衣角,嘴里吞咽着口水。
程美玲打开布袋子,拿出一块蒸糕,比了比碗里半块金黄的鸡蛋糕,心里有些发涩。
强撑笑脸,在儿子面前晃了晃。
默默眼神一亮,咽了咽口水,说道:“妈妈,你吃。”
“妈妈不吃,默默你只有这一块,袋子里的要和家人一起分享,等妈妈换了票,一定给你买鸡蛋糕吃。”
默默摇头,将蒸糕朝着程美玲的方向推了推。
程美玲的心像是泡进了酸水,轻轻咬了口,抿着指甲盖大小的糕,笑得一脸幸福。
程美玲站起身,洗了手,准备给灶台生火。
却听见身后吃糕的默默含糊不清的说道:“妈妈,要是养默默麻烦,默默可以回爸爸家。”
程美玲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动了起来:“那都是你舅妈瞎说的,默默一点不麻烦。”
“舅妈说要是你一直养着我,以后不好再嫁人,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再嫁人,可以不嫁吗?”
程美玲干脆停下手里的活,转身认真地看向默默。
“妈妈想和默默一直在一起。”
默默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但他的心受到了安抚,多日来的忐忑一扫而空,嘞开嘴,甜甜地冲着妈妈笑。
程美玲爱怜的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儿子。
上辈子,她被离婚,名声很不好,受尽了白眼,可是她天生骨头硬,不服输。
后来遇上大机遇,拜了个好师傅,自己开了一家私房菜,往来不少贵客。
可默默儿时意外残疾,往日里贴心的孩子,一直在她的面前强颜欢笑。
表面上乐观自信,私底下难言自卑,常常将自己划得鲜血淋漓。
程美玲心痛得无以复加,没有哪天是能安心地睡着的,人生最遗憾的事情便是没有护住自己的孩子。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回到了默默受伤当天。
那天,嫂子王桂芳在百货商店看到赵立陪着别的女人在买东西,当时他正闹着离婚。
嫂子当下便去赵家找她,两人急冲冲去捉人。
谁知这件事被婆婆听在耳里,她怕儿子身败名裂,连门都没锁好,就去通风报信了。
其间还不忘在默默面前泼她黑水。
默默听了怕妈妈不要自己,也偷偷出了门,却迷了路,在小道上躲避驶来的拖拉机,摔进了水沟,久久不得救治,留下了残疾。
而她就在捉人的路上重生了,立马掉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儿子,可胳膊上也留下了狰狞的伤口,在医院缝了十针才止住了血。
回到赵家当机立断离了婚,得到了前夫赔偿的老屋,还有家里的一半存款,带走了儿子。
可事情如今出现了变故,上辈子儿子一直跟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辈子默默没有残疾,他们又想要回儿子,这绝不可能。
“程美玲,你给我出来,把我的孙子还给我。我去国营饭店找你,你不在,原来偷偷躲回家了。”
程美玲蹙起眉头,钱老太怎么又来了?今天都来了第二次了。
程美玲招呼程母接手厨房的活,干脆利落地扯下围裙。
钱老太堵在程家门口,见门开了,还想硬闯。
程美玲比她年轻,又常年在灶台边工作,手上有一把子力气。
直接挡住了钱老太的动作。
“我和赵立已经离婚了,当初你们也同意默默跟我,还写了承诺书。”
“都是你这个黑心肝的骗我们写的,默默姓赵,是我赵家的孩子,那个承诺书我不认。”
钱老太伸出手想要推搡程美玲,程美玲哪里还会惯着她,猛地用力,钱老太后退几步。
正好撞倒了楼道里堆放的杂物,不少邻居都探出头朝两人张望。
钱老太顺势坐在了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嚎:“不孝媳打老婆子了。”
程美玲能听到邻居的窃窃私语,无非是给一个离婚的女人加上虐待前婆婆的骂名。
这个时代离婚的女人受尽白眼,日子难过。
如今在她背后编排她的人数不甚数,不少人自己过得不如意,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程美玲冷笑一声。
“钱伯母,我和赵立已经离婚了,不是你的媳妇了,对了,赵立和杨茹最近怎么样了?”
钱老太听到杨茹的名字不仅没有捂程美玲的嘴,反倒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儿子就是个香饽饽,和你离婚没多久,就有人介绍了厂长的女儿,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
“你也别怪赵立狠心,他也是听说你家里张罗亲事了,无奈也去相亲,谁知,正好就看对了眼。”
程美玲这才明白钱老太今天非得上门的原因,原来是奸情过了明路,给她添堵来了。
“是吗,之前赵立和杨茹……”
钱老太哪里会让她把话说完,抢着呸了一声。
“小贱人,还想给我儿子倒打一耙,我儿子和杨茹清清白白。”
刚说完这话,钱老太自知失言。
“清清白白?谈婚论嫁的人没必要反应那么大吧。”程美玲嘲弄道。
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钱老太麻利地爬起来,又想上前撕扯。
程美玲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捞起墙角的扫把。
如今的扫把不是后世的塑料,还是竹枝、芒草扎的,重的很,打在人身上怪疼的。
钱老太一把老骨头,也怕程美玲发横,可嘴里还是硬气。
“今天就算了,我明天再来,你要是不把我的孙子还给我,我让你们不得安宁。”
程美玲双臂抱胸,“好意”提醒道:“你还是回家看看吧,你们赵家现在可不安生。”
“你,你做了什么?”
钱老太瞪大了双眼,仿佛从来没有认清以前那个伏低做小的媳妇。
她也不敢耽搁,赵家离了她这个做主的可转不了了。
转身撒腿就跑,连一只鞋子被围观的人踩掉了也顾不上骂人,撒着鞋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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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农学博士陈晓甜穿到七十年代,没吃没喝,唯一的姐姐还被姐夫牵连下放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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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成功换取耐寒麦种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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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冬洋是农场一霸,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性格孤僻阴沉,恶名能止小儿夜啼。
偏生遇到了陈晓甜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她常常在他耳边说些甜言蜜语,一点不害臊。
陈晓甜:一个顶三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有了赵冬洋牌工具人,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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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丽芳一朝重生,她知道陈晓甜将会在农场遇到未来的大佬丈夫。
顾不得农场的苦日子,收拾收拾行礼,想要横插一脚。
却发现陈晓甜竟然被未来蹲了牢房的农场一霸盯上了。
就在她暗自看好戏的过程中,陈晓甜作为全国知名农学家登上了报纸头条,那个农场一霸不仅没蹲牢房,还成了人人巴结的江省首富。
而她视若珍宝的未来大佬对她弃若敝屣,反倒视陈晓甜为人生知己。
陈丽芳傻了,她明明重新来过,为什么还是比不过陈晓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