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原·格拉帕·花肯定是不能把一切都交给警察的。
不过她转动了一下自己机灵的小脑瓜,觉得就这么顺水推舟地将炸弹交出去似乎是目前来看影响力最低的方式。
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但对方似乎是把她当成了受害者,而不是穷凶极恶的炸弹犯。那等这个警察拆完弹之后,她就可以很自然地从这栋楼里走出去,然后去找那个该死的接头人!
银发姐姐说组织刻意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来杀他是为震慑那人背后的势力,虽然现在炸弹没了,但只要震慑达到了她的任务就还是成功的!
而且她还在过程中机智地和警察周旋,BOSS知道了一定会欣慰地提高对她的评价!
小笠原花越想越觉得这个点子简直是绝妙无比,顿时眼也不花了头也不疼了,就地蹲在了正在拆弹的萩原研二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掏出工具拧开外壳的螺丝,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线路。
小笠原花看一眼就赶紧转过头。
好晕。
“你的技术没问题吗?”她有些忧愁地问道。
可千万不要一不小心引爆了,虽然她有把握在新闻发出之间找到那个接头人,但如果爆炸的声音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会给她增添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萩原研二听见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握着工具的手稳如磐石,咔嚓一声剪短了一根蓝线。
“放心吧,虽然我的技术不是最完美的,但应付这个东西也只需要五分钟。”
小笠原花默默移开了视线。
原、原来组织的技术这么烂的吗,被警察这么说总觉得好丢脸。
萩原研二又剪断了一根线,这样炸弹的遥控□□就被切除了,他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一看才发现小笠原花还蹲在一旁没走。
“放心吧,不会突然爆炸的。”
他以为对方是担心他的安危,于是笑着宽慰道:“警方已经和犯人进行了谈判,公寓里的那枚炸弹也早就停止了计时……总之现在危机解除!等会儿我就送你下去。”
他看着乖乖偏头望向自己的女孩,又忍不住手痒地揉了把毛茸茸的灰色脑袋。
小笠原花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表情略显呆滞。
公寓里的什么?
什么炸弹?
还有犯人?犯人在哪儿?犯人不就是她吗?
……等等,原来警察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公寓里本来就被人装了炸弹吗?!
怪不得这个黑头发对她这么温和,原来是有人替她背了黑锅。
谢谢你,不知名的炸弹犯!
美滋滋的小笠原花全然没有想到,如果不是公寓里被装上炸弹引来了警察,她本可以放下包就走,现在说不定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
萩原研二摘下腰间的对讲机向临时指挥部报告了现在的情况,得知未知炸弹已被拆除后,对面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伴随着背景音中隐隐的欢呼声,语气明显轻松了不止一点地继续派发命令。
“——因为三号炸弹的出现,目前已经紧急抽调来了在另一个事发位置排爆结束的松田队长,正在更换防爆服准备进行二号炸弹的排除工作。萩原队长带领小队及时回收三号炸弹,带领受害者撤离。”
“收到。”
萩原研二拍拍裤子上的灰,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在听到指挥部说调了松田阵平过来之后,他身上的紧绷感一下子消减了不少,还有心思跟小笠原花开起了玩笑。
“下次可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哦,这次多亏有帅气又负责的警察哥哥及时出现才得救了,不然这么漂亮的小姐如果受伤了可是会让很多人心疼的。”
小笠原花:“嗯?可是全身都炸没了只剩下脸是完好的,好像也有点奇怪。”
她自认为是在很认真地提问,然而被萩原研二当成是在说冷笑话,肩膀耸动了两下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笠原花默默鼓起脸。
“好啦,更多的话等从这里出去再聊吧。”
他收敛表情,将拆解开的炸弹小心翼翼地重新盖上外壳放回了包里,稳稳地拎在手里,对着小笠原花伸出手:“现在一起下去吧,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牵着我的手哦。”
小笠原花看着他,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黑发男人的影子,和半伸出手的萩原研二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她转过头无视了萩原研二的手,自顾自走向天台的铁门。
萩原研二也不生气,笑了一下,快走两步越过女孩走在了她的前面。
跟他一起过来的几名队员正站在更下一层的台阶下,此刻大概也已经收到了危机解除,支援即将到场的消息,正或站或靠姿态闲适地待在走廊,看到萩原研二带着人下来立刻站直了身体嬉皮笑脸地叫道。
“队长!”
“队长厉害!”
“队长英勇!”
萩原研二笑骂一声:“行了,再拖下去是要在这楼里睡个午觉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换班。”
五大三粗的男人们齐声喊了声‘了解’,着手将带来的工具,以及帮他们任性的队长一路背上来的防爆服都装了起来,一起往楼下走。
小笠原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么多警察,颇有些新奇,偶尔察觉到偷偷瞥过来的视线,她条件反射地直直看过去后,对方就会立刻红着脸刷地转过头。
咦,这种反应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她已经练成了和大哥一样,能从眼神释放杀气吗?
小笠原花觉得很有趣,于是一个一个地挨个看回去,没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青年就连耳朵都红透了,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扭捏了几分。
“别欺负我的队员啊。”
刚从天台下来,萩原研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受了被拉来救场的幼驯染一顿夹杂着嘲讽和臭骂的关心攻击后,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队员们在女孩面前十分不争气的表现,忍不住调侃一声。
嗯,不过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萩原研二年轻、有能力、人格魅力强又不拘泥于上下级之间的规矩,让他们小队之间的关系一向十分和谐,听见队长这么说,有人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刚才天台上发生的事,明里暗里暗搓搓地想把灰发女孩引入话题。
萩原研二在观察了小笠原花没有受害人常有的ptsd之类的反应后,也乐于用这种办法缓解下所有人从方才一直紧绷着情绪,走廊里的气氛一时之间热闹了起来。
他们一行人从天台往下走,而另一边,被抽调来的另一个□□处理班的小队开始从一楼慢慢往上。
公寓里的那枚炸弹被安放在偏高的楼层,所以到底还是萩原研二他们更快一步。在即将到达那一层楼时,小队里的人都逐渐收敛的声音。
萩原研二把装着三号炸弹的包递给一名队员。
“把东西拿好了,我先去下面确认一下情况,你们等收到信号再下来。”
队员们郑重点头。
小笠原花冷眼看着,就在萩原研二即将迈步走向下一层的时候,忽然身后揪住了他背后的马甲背带,直接将毫无防备地青年拉了回来,在余力下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楼梯上。
萩原研二:?
他沉默地站稳,看了眼女孩纤细的手腕,决定将这归咎于自己刚才蹲下太久了腿麻。
“怎么了?”他回过神,脸上笑容轻佻,神情却是足以让人交托信任的沉稳。
女孩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让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减成了零,能够平视着看进对方的眼睛。
萩原研二这才发现她的瞳孔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颜色都有着微妙的差别,又或者是因为进了公寓后没了自然光,变成了黑曜石般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久了竟让人心里不自觉地发冷。
“你没听见吗,那个声音?”
她说。
萩原研二眼皮弹动了一下,心脏里响起了一道沉重的低音,他忽然又有了那种不详的预感——当一切都看似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的直觉。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却只能听见自己缓慢又沉重的心跳。
而在小笠原花的耳中,在一道宣告启动的滴声后,计时倒数的电子音清晰得震耳欲聋。
楼下,全副武装的松田阵平和其他队员在距离炸弹还有三层的位置走下了电梯,打开了楼梯间的门准备继续向上。
松田阵平在防爆服里艰难地抬头,顺着楼梯的缝隙往上看,心中一直涌动着不安。
hagi这个笨蛋怎么还没下来?就这么十几层楼磨磨蹭蹭地要走多久?
一名队员的对讲机忽然亮起了红灯。
“什么?炸弹重新启动了?!”
松田阵平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在了头顶,整个人发蒙了半秒,耳畔回荡着尖锐的嗡鸣,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就迅速顺着楼梯猛地往上冲。
轰——!
眼前瞬间暴起的火光几乎将整个目光所及吞没。
钢筋水泥构成的墙体在猛烈的爆破中脆如纸糊,恐怖的威力几乎瞬间贯穿了整个楼层,带动着公寓发出了一阵天旋地转般的震动,产生的劲风呼啸着将位于下几层的爆破处理班队员吹得人仰马翻,松田阵平身上沉重的防爆服让他没有从台阶上滚落,从上方窸窸窣窣落下的墙皮和石块砸在他的身上,连带着衣服的重量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萩原……”
“队长,快躲开!!”
听到这句声嘶力竭的警告,正挣扎着想要站起的松田阵平浑身汗毛耸立,头顶处似断非断的钢筋晃荡着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响声,他下意识地调动全身力量往下一滚,扑通一声顺着台阶砸到了下一层。
同一时间,天花板上的裂痕逐渐扩大,仅靠着这层单薄的墙体再也兜不住整整一层的断垣残壁,钢筋织成的网摩擦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轰隆一声撞破了天花板坍塌了下来。
沉重的砖石擦着松田阵平的脚尖落在地上激起一层厚厚的浮灰,将眼前变成一阵空茫茫的白。
没人能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中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剧透一下,没死没死,顶锅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