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山办完事从衙门里出来,见到许知南乖乖站在门边,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又问她。
“大丫,你要来县衙是做什么来着?我这边事已经办完,正好陪着你一起。”
许知南连忙摇头,“不麻烦村长爷爷了。刚刚有大人路过,我的事已经由那位大人帮忙了。”
许大山听了,也没多问。
他以为大丫这是想她爹了,于是闹着来县衙打听打听情况罢了。
其实他也有些担心自己小儿子,因而办完事也借机问了几个衙役,可他们都说前线还没消息传来。
许大山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回过神来,正想招呼她走人,视线扫到她对面时,他不由得惊咦一声。
“大丫,这是?”
许知南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村长借一步说话。
“什么,他是县令家公子!”许大山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许知南赶忙让他小声点,又心虚地回头看了眼谢逢秋。
她尴尬一笑,便要告退,急忙扯着村长走人。
谢逢秋看着二人想走,微微皱眉,抬脚便想跟过去。
可他小厮却拦住了他,“小公子,大人有令,让您哪来的回哪去,别在县衙里乱跑,惹事生非。”
谢逢秋不愿意,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惹是生非了!刚刚明明是我爹他误会我!”
小厮尴尬地赔着笑脸,“公子,您忘了您这时应该在私塾上课啊。老爷让您现在就回去上课,若是这般,今日这事,他便不追究了。”
听到这,谢逢秋瞬间蔫了,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许知南二人走远,不甘地回到学堂。
另一边,出了县衙大门的许知南正向村长打听定制工具一事。
“村长爷爷,我想找匠人定制工具。你知道县里哪里有铁匠木匠吗?”
许大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不禁疑惑。
“大丫,你要定制工具做什么?”
许知南解释道,“我娘怀孕,我和二丫还小。分家了,这地我们种不了,只能租出去或者请人种。可这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想找个法子赚钱!”
许大山知道他们家的难处,可不禁有些担忧,“可你这么小,能赚几个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分家得的银钱也不多,还是省着点用吧。”
“村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许知南铁了心了,许大山也不好多劝什么,叹了口气,示意她跟着来。
二人先是到了一家木匠铺。许知南订了木桶,水勺,木箱,盘子等等,还顺便定了几个不同花样的糕点模具,约好三天后来拿。
接下来许大山便带着许知南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寻到一家比较陈旧的铁匠铺。
“老铁头!有生意来了!”许大山敲了敲柜台。
一个光秃秃的大脑袋从柜台底下冒了出来,老铁头打了个哈欠,见来人是许大山,便笑了开来。
“老许,今天咋有空来我这啊!说吧,要打什么!”
许知南默默踮起脚,举起手。
“铁匠爷爷,是我要打些用具!”
老铁头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许知南。可老铁头瞧她就是一个小萝卜头,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哟,小姑娘,这可没小孩玩的东西卖。”
许知南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我有钱!”
老铁头瞪大了眼睛,又无语地瞪了一眼许大山。这是气许大山不早说呢。
许大山:...
他是知道许知南应该是有钱的。他爹既然是主动参军,就能去县衙领一两银子。
况且分家了,她们手上也分了些现钱。
现在许老三走了,这一家娘小,也就指着大丫撑着。
大丫虽然年纪小,可行事却颇具章程。
许大山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若大丫是男子便好了。这般聪慧,若是去读书,定能撑起门楣,光宗耀祖。更何况,他瞧着大丫未必比她那四叔差。
既然有钱,那这事便好办了。许知南又是许大山带过来的,老铁头说要给个实惠价。
“你要一个大铁锅并一个小铁锅?”
许知南点点头,这个世界是有铁锅的,只不过属于贵重物品。这样一个铁锅都要一两半银了。
老铁头还以为她要打什么锄头刀具,哪曾想竟是铁锅,
这可是精贵玩意。老铁头收了她一两定金,说三天后来拿。
这一趟花了小二两了,拿到铁锅还要交尾款呢。
还好今天在县衙里薅了一笔钱。许知南之前在路上偷偷打开了布袋瞧了瞧,可把她高兴坏了,里面居然有小十两。
大伯这是把全部身家都赔上去了啊!
可惜了,现在倒便宜她了。
感谢大伯送来的10两白银!
不过她现在虽然有钱了,但是这钱怎么拿出来也是个问题。
突然露富,少不得要遭到觊觎。王氏她们也会疑心,她哪里来的银钱。
暂且拿个两三两出来,先置办做豆腐的工具,大抵是差不多了。这点钱也好解释,就说是他爹故意留下给娘三傍身的,还能算有个出处。
等以后做起生意,便好拿出来了。
出了铁匠铺,许大山说起还有没有没置办完的。正好他要去杂货铺买点东西,可以一同前去。许知南想起纱布什么的还没买,便跟着一起去了。
二人路过一家杂货铺,外头竟贴着便宜出售的大字。
许大山也看见了。
“这袁家杂货铺价格一向偏高,今日怎么还便宜出售了。”
许大山原是打算去另一家杂货铺的。之前他来县城,曾来这家买过,回到家被自家老婆子逮着说了半天。
这之后,他来了这家都绕道走。
但这回便宜都在面前了,不占一占,给自家老婆子知道了也得念叨个没完。
于是他便带着许知南进了铺子,打算先瞧瞧看。
一进门,许知南就瞧着这老板娘有些眼熟。
听到店里的客户,喊她何娘子。她想起来了,倒在县衙门口的那对母女。
瞧老板娘面色平和,那桩案子,想必是解决了,也是,这新来的县令,正派地有些出乎意料了。
许大山也有些纳闷,这杂货铺之前是一对夫妻开的,怎地换人了?不过他瞧着这东西不错,价格也便宜许多,也就没在在意。
何娘子招待完上一个顾客,这才走过来招呼她们。
“客人需要些什么?”
许大山要了些针头线脑,油盐,想来是村长媳妇特意嘱咐的。
许知南开口要了些纱布,一大包糖,还要了些干果。又瞧着这丝线不错,便也买了一些准备给送给她娘。给二丫买了两朵水红色的头花。
花了差不多一百文,确实实惠。
许知南扫了眼人流不丰的店铺,心下忽地涌出个想法来。
这时,外头进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婶子。
“何娘子,家里的煤油又不够了,我来买些。”
何娘子手脚麻利,把对方需要的东西递了过去,“方婶,您又来照顾我家生意,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方婶却说,什么叫照顾生意,针头线脑都是日常所需,在何处买不是买。
何娘子温柔地笑了笑。
街坊领居的,方婶的照顾,她都看在心里,怎么能不领情。
“哎,就是你这铺子生意是不行了。之前租你铺子那家人,心坏得很。县令当初狠狠罚了他们一顿,因此他们不敢明着来找麻烦。可背地里却没少给你们泼脏水,以至于渐渐地,好些人都不敢来了。”
何娘子也有些无奈,碰到这种事只好自认倒霉。
“县令大人罚他们交齐租子,又把铺子里剩下的东西也判给我。这样一来,我们母子俩也能多个营生。可婶子你也看到了,生意实在是不好。等这波货出了,我寻思着,还是把铺子租出去吧。婶子,你认识的人多,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租铺子的。”
方婶应了下来。可这事却没那么好办,
原先的租客,和县里的大家族袁氏有些远亲关系。正是有这层关系,那租客才肆无忌惮不交租子。
好在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虽不敢再耍什么手段。可想要恶心人还是有的是办法的。这不,到处散播谣言,想毁掉何娘子的名声。
何娘子这铺子是开不下去了,要么租出去要么卖出去。
可那家人,却难缠地很啊。
听到这,许知南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