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最近倒还十分清净。
王氏上次晕倒,似是没好全,现在在家里静养。
许知南觉得她这是心病。不过在床上消停点也好,省的出来气人又气己。
只不过王氏即使是躺床上,也气性大得很,天天要这样伺候那样伺候,气不顺又打骂动手。
这早先守在床前伺候的是王春花。愧疚心虚驱使,王春花便老老实实伺候了几天。
可王氏面对她,那是一肚子的气,自然没少折腾她。
王春花哪被这样对待过啊,气性上来了就又躲了出去。
这照顾人的活计不知怎地便落到了柳芳芳身上。
于是柳芳芳不干了。可怎么也寻不到机会和王春花对骂。
王春花最近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忙什么。问就是说她爹娘病倒了,家里没个人照顾,要回去伺候。
柳芳芳气得在背地里没少编排她,还在王氏面前上眼药。
什么只顾着亲身爹娘,倒不管自己的婆婆了,王氏好歹还是她亲大姑呢。
可柳芳芳到底小瞧了王氏,不管怎么样,王春花都是她侄女,自家弟弟的女儿,何况是去照顾她弟弟,这算什么大错。
这老二媳妇,气量也忒小。
左右家里不是还有柳芳芳和李氏吗。
可李氏被许知南压着,不凑到她跟前伺候,王氏也就能拿捏一下柳芳芳了。
柳芳芳讨了个没趣,更不爽了。
折腾一天,晚上和丈夫吐槽两声,本想寻个安慰,没想到反倒破天荒地被刺了回去。
“大嫂是不像话,但你身为儿媳妇照顾娘也是应该的。”
柳芳芳惊得说不出话。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枕边人一样,气笑了,连说三声好好好。
“我倒是看错了,本以为老三一家最愚孝,你是这个家唯一一个有成算的人。可如今看来,大哥无情,老三狠心,老四自私。原来你反倒是那个最孝顺的。”
许志强脸色一黑,仿佛被戳中了心中最深处的秘密一样急了。
“你别无理取闹!一码归一码,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儿子,大哥三弟都打仗去了。你又是儿媳妇又是嫂子,多照顾娘一点不应该吗?”
柳芳芳不想和他说下去了,冷着脸转过身睡觉。
许志强睁着眼,有些睡不着。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当家里只剩下他一个儿子时,他的内心确实闪过一丝别样的期待。
不过现实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王氏这人,对不喜欢的人和事物向来不在乎。
在她看来,老二老三为这个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欠她的。
即使卧病在床,她也一心惦念着在县里念书的小儿子,偶尔想起去前线的大儿子,顺带埋怨一下狠心的三儿子。
于是她躺不住了,找来许志强,让他带着她之前准备好的粮食和钱去县城看看老四。
许志强木着脸听完,点头应下后动作僵硬地走出房间。
柳芳芳在外头偷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见许志强面色怪异,心下觉得讽刺,便挑眉朝他嗤笑一声。
柳芳芳什么也没说,却仿佛什么也说了。
许志强却不敢看自己媳妇,不吭声直埋头拖着那一板车粮食去了县城。
刚好要出门的许知南拿着个杂粮馒头,远远地望着她二叔走远的背影。
这是给四叔送温暖去了。
这一板车的粮食肯定大多是稻米。
王氏偏心眼,家里新收的粮食除了交税和卖钱的稻米,剩下的她单独收起来,除了四叔,其他人都没得吃。
分家时,稻米小麦这些也没拿出来分。
这个朝代粮食产量太低,也是个重要问题。
许知南啃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嗯,掺着好多麸皮,不够暄软,还有些发酸。
但是她吃得也开心,毕竟好歹不是野菜窝窝头了。
哎,好想吃大米饭,好想吃肉。她不由得怀念那只被卖掉的野猪,早知道留个后腿了。
要不是担心太打眼,她也不会全部卖掉。分家以后还住在一起可真是麻烦啊,可是为了安全,还是只能先住在一起。
吃完饭,她准备把山上之前囤的一些粮食带回来。
这次上山之后她准备先歇会,可不敢再上山了。
两次模拟,一次被狼吃了,一次被野猪撞死了。这山可真够危险的,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先猥琐发育一波。
这现实世界可不能重开啊。
可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靠着挖草药赚钱了。虽然卖野猪得了三两,可钱总是不够花的。更何况升级系统还要100两。
还是得找个安全的法子挣钱啊。
许知南双眼望天。为什么我才6岁啊!虽然年轻了几十岁,但是这种开局,还是成年人更能生存啊!好想长大!
抱怨完毕,她认命地上山。
这几天上山的人似乎变多了,山路都好走了许多。
她比往常更早到达了山洞。好多天没来,山洞外的草都茂盛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用镰刀割出一条路,进了山洞,找到她存放的野山药和野芋头。
将腐烂的挑出来,瞬间少了三分之一。许知南有些肉疼地把它们收进背篓,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现在她能背得动了。
不知道这里的人吃不吃山药和芋头。她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她们的饭桌之上,只有粟,荞麦,野菜。菜园子里也很匮乏。
也可能是她们这种平民食谱不丰,
下山路上,她发现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在吭哧吭哧挖野菜。
那女孩见有人来了,露出一张脏兮兮还带着伤痕的脸。
“草丫?”许知南想了起来,这好像是大花口中的草丫。
“大丫!”草丫放下手中的野菜,下意识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又有些低落,“好久没见你了。”
许知南想起来了,之前大丫经常和草丫一起去挖野菜,捡猪草。两个人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不过自她来了以后,便没再找草丫一起玩了。这小姑娘估计因此有些伤心。
许知南扬起笑容,凑过去和她讲话。
草丫到底是年纪小,二人从前玩得来,许知南又是解释又是哄,便重新和她亲热了起来。
许知南见气氛正好,指了指她脸上的伤,担忧地问了句,“草丫,你这是怎么了?你爹又打你了吗?”
草丫的家庭情况比她们还要复杂,他爹酗酒,还会打媳妇孩子。草丫娘因为没生儿子所以忍气吞声,几个女儿也是被当猪狗使唤。
草丫满不在乎,一脸高兴地说,“我爹打的!”
许知南脸一抽,这傻孩子,怎么挨打还这么高兴呢。
“大丫,我爹这次要去打仗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和我娘还有妹妹再也不会挨打了!”说这话的时候,草丫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异样的神采。
草丫高兴,草丫挨的那是最后一顿打。
草丫爹死了不回来了,草丫还有娘和妹妹们就再也不用挨打了。
草丫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草丫一边说着还不忘挖着附近的野菜。她突然拔出一个甜草根,掰了一半自己吃,把另一半给许知南递了过来,“快吃,甜的!”
许知南接了过来,慢慢放在嘴里吮吸着。嗯,是甜的。瞧着草丫干劲满满的样子,许知南似乎也被感染到了。
她撸起袖子,也跟着挖了起来。
等等,草丫前边那一丛是什么?有点眼熟。
许知南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居然长了一片金线莲啊。
许知南兴奋地开挖。草丫看她挖这个还试图制止,“大丫,这个野菜不好吃啊。”
“草丫,这个是金线莲,是草药,能卖钱的!”许知南向她展示手中的金线莲。
草丫疑惑地凑上来,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啊。”
许知南正想说这句话呢,却被人抢白。她们俩循着声音回头看,站在身后的居然是上山采药的赵大夫。
赵大夫弯下腰,挖出金线莲。
草丫听说能卖钱,欢喜地不得了,见赵大夫旁若无人地挖着,便急了,“赵大夫,这是我们先发现的!”
赵大夫直起腰,没忍住笑了,“丫头,你猜这里为什么长了一片。因为这是我种在这的啊。”
许知南和草丫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金线莲。
草丫悄悄凑到许知南耳边,“大丫,我知道哪里还有。我之前挖过煮着来吃,但是不好吃。走,我带你去挖!”说完又捂着嘴,挤眉弄眼地瞥了眼赵大夫。
这是在暗示别让赵大夫知道呢。
草丫声音其实并不大,但还是被赵大夫听了个正着。
赵大夫扶额,“我说去年南坡那边的金线莲怎么被人糟蹋了,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挖了吃了。暴殄天物啊!”
这得不少钱啊!
草丫吓得瞪大眼睛。赵大夫不会让我赔钱吧!
哈哈,还真是巧啊。许知南拉住草丫,让她别害怕。
“赵大夫,草丫她不懂,您别和她计较。”
赵大夫冷哼一声,“就这么抵赖过去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想得美。”
许知南摇头,“赵大夫,钱我们是没有的,但人还是有的。赵大夫,您看您,大把年纪了身边也没有人伺候,采个草药还要自己亲自采!哪个大夫没几个学徒帮手呢!所以啊,赵大夫,这样吧,要不我俩赔给你当学徒帮你干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末尾添了点字数 看过的宝宝们可以再看一下结尾 接下来更新字数会多一点(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