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衙门口,挤挤挨挨的全是人。许志旺很快和旁边一个叫方览的人搭上话。
等到修整的差不多了,他们一行人这才看到领头人,竟是方裘。
方裘板着脸,先是训了他们一顿,规劝他们此行必须遵守纪律,否则当做违反军规处理。
这一番大棒打下来,底下的人都寂静无声。
方裘扫了一样底下这群背井离乡的汉子,视线触及到方览,顿了一下,接着又看见方览旁边的许志旺。
他没多停留,很快移开了目光。
“出发!”
人群拥挤,许志富跌跌撞撞地行进着,即使小心翼翼,他仍险些被人撞倒。
许志富气的昂起头,想找罪魁祸首理论,眼角余光却发现了跟在队伍后面押送的一连串人。
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不待他转过身去,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志富瞪大了眼睛,冲了过去,却被带刀的人拦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些都是朝廷罪犯!”
许志富理智回归,讪讪地走到一旁。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却在那人即将看过来时,不知为何躲闪了起来。
可不巧的是,许志富被对方认出来了了。
“姐夫!姐夫!是我啊!”王耀祖大声喊道。
那官兵疑惑地看着他们俩。许志富突然后背发汗,脚底发凉。
“大人,我不认识他!”说罢,也顾不上身后不断大喊的王耀祖。许志富飞快往前挤,他一肚子疑问,可这时候却不愿意问个究竟,也没有心思和他小舅子相认。
许志富无比迷茫地被人群裹挟着往前。
这世界还真是荒诞,前不久他们算计老三一家,哪曾想他也落了进去。
春花要去赎小舅子,可居然没成,一转眼王耀祖居然成了犯人,也要随队伍一起去前线,
此时此刻,被他惦记的王春花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可家里除了哭闹的孩子,没人在家。
王春花慌了,突然想起什么来。
她冲进房间里,却只看到满室狼藉,又急忙去找钱袋子,空的,空的。
终于意识到做错什么又失去什么的王春花无力地滑落,跌倒在地上。
许大虎在房间嗷嗷叫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从王氏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他娘跌倒在地,却没有一丝急迫,反倒冲上去拍打王春花的脸,“娘,快起来!我饿了!我要吃鸡蛋!”
王春花视线终于聚焦,她爬了起来,失去理智地摇晃着许大虎的肩膀,“大虎啊,你爹呢!你奶奶呢!都去哪里了!”
许大虎从来没看过他娘这般样子,吓得哭叫起来。
王春花见问不出来什么,连忙站起来跑去拍二房三房的门。
可许知南为了分散她娘的注意力,带着她去老屋收拾去了。
许志强担忧家里的地,送完大哥三弟走了以后,便扛着锄头下地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壮劳力,即使已经分家,他也倍感压力。
柳芳芳在赵大夫那里照顾王氏,两个女儿带着弟弟去挖野菜。
而许大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里居然只有大虎,还有他那个尚在襁褓的弟弟小虎,此时正在嗷嗷哭呢。
王氏颇有些像无头苍蝇般无措,好在隔壁婶子见到她,告诉她王氏早上晕倒了。现在应该是在赵大夫那边。
王春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连忙道谢。
那婶子摆摆手,只是对着王春花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禁唏嘘。
等到了赵大夫家,王春花看着紧闭双眼,躺着一动不动的王氏,吓得直接跌倒在地。
大姑不会出事了吧!
王春花跌跌撞撞地爬到王氏床前,满心悔恨。
柳芳芳端着煎好的药,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看见王春花,她眉毛一竖,满怀怨恨地说,“大嫂,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苦!”
去哪了?
王春花那天没找着她大姐,怕耽误事就带着银钱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后,她娘以泪洗面,唉声叹气,握着她的手止不住地担忧小弟王耀祖。
她一时心软,把银钱给了她们。
后来她在家只顾着安慰她娘,也不敢回许家。
毕竟前脚刚抢走银子,她心虚啊,怕挨王氏的打。
许志富虽然不怎么打媳妇,可是这次她抢走钱就为了救小弟,不说他,王氏铁定饶不了她。
至于许志富的行李,王春花认为王氏总会为儿子准备的。
于是,阴差阳错的,许志富拿着钱出去说是自己采买,王氏没多想。
哪知道许志富实则想找人代替从军,却被所谓的中间人骗光了钱财。
王春花秉持着鸵鸟心态躲在娘家,不住地安慰她娘,顺便还帮弟妹干了点农活。
这可把她累坏了,也坐不住了。
她准备开口说要回家,可去县城赎人的人回来了 ,没带回来人,只带回了一个消息。
县令下令,前方兵线吃紧,又在招兵,他们县实施征囚为兵政策,最近犯事的混混和地痞流氓都得抓走送去战场了,就连最近打灭的山匪也被发落去前线了。
很不巧,王耀祖就在此列。
她娘听到消息,彻底昏了过去。
王春花却突然心慌地不行,她立刻向大姐讨要钱财。王巧花却说打点的时候用光了,还剩一两。
王春花虽然肉疼,但还是想着一两也得拿回来吧。可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吵吵嚷嚷的,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扛着家伙什闯进她们家,说是小弟欠了赌债,说好这两天还却没见到踪影。
于是那一两银子也被抢走了。
她爹气的不行,家里实在是没钱了啊!
可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最后他爹求爷爷告奶奶,都被拒绝了。最后还是年迈的老娘曹氏拿出自己的棺材本才把这钱还上。
要不是曹氏拿出钱来,他们家就要被砸破了。
最后王春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恍恍惚惚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