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斯说到底依旧是以教育为主的学校。
一眨眼，三周过去。
姜良在战争学院的日常跟上普通的军校大差不差。
上军阵理论课，认真听，下课；
上联邦历史课，打瞌睡，下课。
还有一周比一周花样繁出的体能训练，姜良总能卡着及格线完成。
多亏了她每日雷打不动地跟在谢兰迪后面练体能。
周一，又是王魔鬼的体能训练课。
姜良，一个跑八百米都要命的女大，如今已能面红耳赤地负重五公里了。
终点处，掐着秒表的王清，就像掐着前锋A班学生脖颈的阎王爷。
“没及格的人留下，剩下的原地解散。”
王清语气阴恻恻的，逮着没及格的同学继续操练。
呼。
姜良站在原地调整呼吸。
看着那些被迫提升体能的同门，她边为他们默哀，边在心中感慨。
幸好幸好!
不愧她兰迪哥，就是靠谱!
每到这时候，姜良都无比庆幸谢兰迪给她开了小灶，让她不至于变成王清手底下被.操练的一员。
可惜姜良还没有高兴多久，王清又在教学系统里发了一条通知：[本月底进行体能测试，不及格者这门课程的学分扣一半。]
谢兰迪示意她看，姜良头都大了。
然而，不只有这一门课让她头大，还有另一门课姜良也忧心忡忡。
那就是精神力与精神图景理论知识。
菲利斯新生第一学期除了提升体能外，还要训练精神力实体外放。
虽然在摸底测试中，姜良成功测出A级精神力。
但说到底，她是借助模拟舱完成的。
模拟终究是模拟，与现实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A级是她的精神力阈值，而非当下就能使用的能力。
精神力理论课是小组作业。
每两个人一件小实验室，教师以立体投影的方式给学生们讲述什么是精神力，要怎么感知精神力。
姜良自然而然地抱住谢兰迪的大腿。
他们两个组队一起上课。
放在课桌上的纸质书籍悬浮起来，谢兰迪聚精会神地使用精神力将它翻开。
姜良：“……”
她只能在一边干看着，试图学习。
谢兰迪刚上这个课，就能轻松使用精神力摄取小物件。
他已经到了探索精神图景的地步。
姜良的面前也有一本纸质书。
可是，她又一次尝试失败了。
她没办法感知精神力的存在，更别说精神图景。
无论怎么请教老师和谢兰迪，姜良从始至终，都没办法感觉到精神力。
在她看来，这就好比她没办法理解物理概念中的力一样。
什么向心力电场力磁场力，分开每个名词她都懂，放到同一道题计算结果就不好说了。
姜良只能很明确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力量。
“别急。”
谢兰迪看着她满头大汗又茫然睁眼，安慰道：“也许是你对精神力理解有误。”
比如？
姜良一脸求知地看着他。
救救学渣。
“……”
谢兰迪沉默两秒，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他只是随口安慰。
事实上，个人精神力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感知现实世界的物体。
同时，足够凝聚的精神力也可以对现实中的物品造成破坏。
比如，操纵武器进行攻击。
可这些，对于现在的新生来说，都太过于深奥。
大部分新生只知道自己未来阈值在哪里。
可真正熟练使出精神力还需要不断训练。
“你再感觉一下。”
谢兰迪再次外放精神力，无形的力量直接破碎姜良面前的白纸。
“好！”
姜良聚精会神地关注谢兰迪的动作。
然后……
她只看见细碎纸屑像雪花一样掉在桌面上。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让社会主义接班人备受打击。
直到下课，姜良又是什么都没有摸索出来。
谢兰迪收拾自己制造的垃圾，对着沮丧的beta只能安慰道：“慢慢来，不要着急。”
“多尝试，也许就能感知到了。
姜良有些挫败地问他：“你第一次使用精神力是在什么场景？”
“让我参考参考。”
“我的情况不具有参考意义。”
谢兰迪沉默良久道：“……我触发精神力的契机是在军团里。”
而且，那是他第一次接触被异种寄生的寄生体。
姜良不敢相信地抬头。
她现在可不是刚刚入学的小白，已经知道异种与寄生体是什么样的存在。
异种，目前星际中第二类具有意识形态的群居生物。
它们没有固定的生物形态，会以污染的形式寄生到动植物上，形成寄生体。
寄生体仍具有该物种的原始生物形态。
随后寄生体分裂，会增生出大量的异种，形成新异种。
很难相信，谢将军会让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接触寄生体。
“已经过去很久了，”谢兰迪淡然道：“我也没有受伤。”
姜良不敢想象，十岁的谢兰迪独立面对一只发狂浣熊寄生体是什么样的场景。
光想想她都有些难过。
谢兰迪觑了beta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与其为我委屈，不如替你自己难过。”
“这门课很快就会开始训练使用精神力战斗。”
姜良：“……”
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谢兰迪忽视姜良的神态，郑重提醒道：“但精神力的外放求急不得。”
“第一次感知到自身的精神力存在需要契机，强求只会更容易造成精神力混乱。”
“知道了。”
姜良沮丧低头。
她上这门课程已经快一个月，也不知道自己精神力外放的契机是什么？
“第一次感知精神力没办法参考外人的经验，”
谢兰迪没有打击她，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确实有些人花费了一两年才熟练将精神力外放。”
那些放低要求进来的特权生，比如，眼前这个beta。
姜良听完，只能强行将这件事情压在心里。
等她寻找到合适的机会，继续尝试。
事实证明，人不顺起来，哪哪都不顺。
不过短短半个月，学校发的低保就即将见底。
一千的积分，在姜良不到一个月的花费中，已经剩余不足十分之一。
因为，姜良回到宿舍后，发现营养液还剩六支。
她只好打开菲利斯的内网购买营养液。
懒得多次买，姜良就想一次性买够一百支。
可当她拉起支付页面时，光脑虚拟屏幕跳出来一个大大的余额不足。
“啊？”
没积分了？！
姜良不敢相信，连忙打开账户拉了一下账单。
最后发现，积分还真的是自己花出去的。
她只能对着缩水的铭牌发愁。
菲利斯里的东西只能用积分购买，哪怕是最基础的营养液。
继承了原主千万星币的姜良在这里一穷二白。
训练完，简单冲洗一番的谢兰迪回到宿舍，就看见beta愁眉苦脸地趴在座位。
“怎么了？”谢兰迪问。
姜良没忍住，问他：“你的低保还剩下多少？”
“积分？”
谢兰迪略微思索一下，回答：“还有2100。”
姜良不由得被这个大于一千的数字震惊到。
她支棱起来连忙追问：“咱两用的不是一种电子货币？”
“为什么你的低保不少反多？”
她又迅速反应过来，犹豫着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做兼职？”
有门道的话给她也推荐推荐呗。
谢兰迪倒也没有藏私，坐在位置上，边擦着头发边回答她：“不是兼职，而是委托。”
“学校内网上会有各种各样的委托，报酬积分不等。”
“如果缺积分，你可以考虑接些简单的委托。”
“不过时薪会低些。”
谢兰迪直接把网址发给姜良。
“谢谢哥哥。”
姜良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打开过这个网址。
她最多上内网论坛浏览一下菲利斯各种各样的八卦。
她顺着谢兰迪给的网址进入委托页面，来到了一个类似校园表白墙的界面。
每一个方块上面写明委托内容和报酬，下面还能留言回复。
从几个积分到几百积分不等。
姜良先是浏览了几个上百积分的委托。
分分都是换购材料或者实践课程相关。
这些不是她一个新生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连刷了十来个委托方块，姜良只能悻悻放弃，选择从最新发布的委托看起。
其中就有新发布的委托引起她的注意力。
【NEW：诚招第十一区食堂助手，帮助处理食材。报酬8积分每小时。合格率大于75%时薪两倍。多劳多得！】
跟食物相关，底下立马有人回复。
【1L：呦呵，食堂居然舍得进新食材了？】
【2L：又招新人？傻＊厨师长又把人气跑了？】
【11L：赌一分，还是难吃的老花样！】
……
【8L：个人不推荐做这个。】
【9L：可不是嘛，工作内容白痴又无聊，简直就是低廉劳动力。】
【10L：75%的合格率？拜托，根本不可能好吗！】
看样子，助手的工作不难。
姜良毫不犹豫地接下委托。
恰好发出委托的人此时还在线，瞬间给姜良弹来面试时间和地址，让她按指定的时间前来面试。
对方约明天下午。
刚好明天下午没有课。
姜良回复对方，接受面试。
隔日下午，姜良提前十五分钟过去。
宿舍第十一区食堂。
后厨的人这会都聚在一起。
由于新食材处理起来工作量大，食堂厨师长便叫人发布委托。
和姜良一样，来应聘的新生有很多。
大家估计都是低保花得差不多了。
姜良在心里猜测。
“好了，小兔崽子们，不跟你们废话。”
厨师长是个高高壮壮的男性，小腹微凸，看起来体脂有些高。
姜良觉得他能够一拳打死自己。
“我先申明。”
厨师长语气不耐烦，手里还拎着一米多的锅铲：“今天先试试处理食材，你们中间只会留下那么几个。”
“等面试过了，再接委托，”
厨师长脾气相当暴躁，边说还边挥着铲子威胁。
“实操就教一遍，有些人如果粗心大意做得不好，就别怪铲子没眼睛。”
来面试的新生中，也有一部分脾气暴躁的alpha。
他们见厨师长对人如此不客气，直接臭着脸离开了。
“要走赶紧。”
厨师长也没有劝他们留下，而是对着剩下的学生道：“别以为你们不走，我就都要！”
“谁做的不好，下次不用来了。”
姜良选择性屏蔽厨师长的垃圾话。
合不合适，做的好不好，她总得先试试才知道。
“你们都过来吧。”
厨师长领着剩下的十三个人，往后厨的食材处理场走去。
“听着，在处理厂里所有人都要穿防护服。”
厨师长再三强调，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处理场内。”
接触危险物质才需要防护服。
姜良这才有点紧张。
听起来，总不太像食堂后厨的样子。
厨师长在学生们的面前示范了怎么穿防护服。
他让跟着一起来的厨师，带着这群小兔崽子去领对应尺码的防护服。
很快在场的人都穿好衣服，检查完毕。
十几个人进入后厨，走过第一扇门，径直穿过走廊，又来到了第二扇门面前。
第二扇门打开之后才是真正的食材处理场。
姜良安静地跟在最后，踏入厨师口中的处理场。
即便穿着防护服，几米厚的铁门朝后打开，冰冷的温度依旧铺面而来。
厨师长说的处理场居然是个超大型冷库。
紧跟在队伍后面走进去的姜良，只觉得呼吸一窒。
冷库中堆积了大量的深绿色植物。
株形酷似香蕉树被连根拔起的模样，不过至少放大了两三倍。
令姜良窒息的是，整个植株从根到叶子全部布满黑色褐色斑点，看起来像发霉了一样。
“听着小鬼们，”
“你们要做的，就是剥开这些果实，找到其中没有被污染的果肉，像这样，”
厨师长随手割下比刀大的直挺挺的不知名果实，拨开一厘米厚的果壳，露出里面的果肉。
“如果打开来，里面像这样已经变成黑色，”
他把整个果子都丢进去：“就把它扔到左边的红色桶，”
“右边的绿色桶放置合格的果肉。”
“没变色的果肉要完整取出来。”
厨师长连着切开三个，每一个都黑了。
他看着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熟练地将黑果实丢到红色桶中。
“外表皮和这些植物不要，掉在地上的也不要。”厨师长拍拍手，交代道：
“当然，掉一个完好的果肉扣三积分。”
好抠。
姜良感慨。
这厨师长也是个黑心资本家，给的报酬八积分每小时，掉一个倒扣三分。
厨师长让他们上手。
姜良接过刀，尝试切下一个果子。
好家伙，来星际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变成吗喽在这儿剥香蕉。
周围除了切割植物外没有别的声音，姜良默默给自己开了个冷笑话。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神似的形容。
可当姜良隔着防护服触模到发黑的植物斑点时，她那一直没动静的精神力忽然就出现了。
姜良意识到，这就是感知精神力的契机。
一股柔和的精神力宛如潮水般出现，缓缓覆盖在姜良接触的植物上。
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
她仿佛换了第三视角看世界。
黯淡的，混着腥味的腐臭气息顺着精神力反馈给姜良，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这一打岔，精神力又散开了。
好在有了开头，姜良已经能够感知到精神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