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由时日……”
“那要过多久,小师妹的记忆才能恢复?”
“恢复的时日无定数,短则几月,久则数十数百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也有可能。”颜灼垂下眼眸,“是我疏忽,大醒丹的色泽气味本就与普通丹药无太大区别,我不该将大醒丹放在药架上的。”
裴幽见和裘安自然是为芜清璃担心的,却也不会责怪颜灼。
裘安安慰她道:“师妹,你别这么想,等我们联系上师父,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
裴幽见亦点头:“嗯,师姐不必自责。”
颜灼勉强笑了笑。
师父向来是神龙见首不尾,这些年来主动与他们传音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就算联系上师父,大醒丹三日便化入骨血,倒时怕已经晚了。
小师妹此时疼痛难忍,便是这大醒丹正化入骨血的缘故。
“在联系到师父之前,我们先寻些小师妹之前喜欢的,或是印象深刻的东西给她看,兴许能让小师妹早些恢复记忆。”
裘安耷拉着一张脸道:“可小师妹连我们都不记得了,这办法有用吗?”
颜灼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吧。”
于是之后两天,三人都在芜清璃清醒时皆带了以往她熟悉的东西去,比如他们刚捡到她时她穿的那身小衣服,比如她刚正式入门时最喜欢的小木剑、师父亲手为她雕的兔子玉佩,还有她最喜欢的剑穗……
他们甚至把六年前谢惊尘送给芜清璃的那块玉石也拿了出来,这玉石本是被芜清璃扔了的,只不过颜灼怕她日后后悔,又偷偷收了起来。
只是几乎所有满足条件的物什都给她看了一遍,芜清璃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虽已经预料到这方法很可能不会奏效,可三人还是有些忧悒。
最后颜灼只能从里面挑出几件放在芜清璃房里。
或许让小师妹时不时看见,她哪天就能想起来了。
五日后。
群英大比正式举行的第三天,抽到第一批比试签的弟子都打了一半,芜清璃总算被允许下床。
她躺在床上偶尔清醒的这段时间,颜灼已经把她误食丹药晕倒失忆的始末讲了一遍,芜清璃知道让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的罪魁祸首就是大醒丹。
但这大醒丹也太奇怪了,三日一到,她身上的痛楚便消得一干二净,修为也未受损,似乎除了失忆之外,其他什么后遗症都没留下。
芜清璃前日便觉得身体无碍了,只是被师兄师姐按着说再观察两日,并且照样如前三日一样用阵法在房内聚了浓郁的灵力给她养护身体。
无法,芜清璃也只得硬生生继续躺了两天。
“再躺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
芜清璃起身,立在床前伸了个懒腰,开始观察房内陈设。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床边小案上的那柄长剑上。
那是一柄长约三至四尺的剑,剑鞘与剑柄上均镶嵌着五彩碎晶,如星子散落其上,漂亮却不显得花哨。
芜清璃拨了拨紫色的剑穗,便握住剑柄将剑抽了出来,见到那锃亮到足以鉴人的锋利剑刃,眼眸不由得一亮。
她赞叹地看着这把剑,不用她思考,身体已经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游刃有余地舞出了一套剑式。
芜清璃惊喜:“看来我的修为没忘!”
这实在是个极好的消息,毕竟她现在是在举办群英大比的九霄门。
原本她还担心不会武功怎么上场,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将剑放好,芜清璃又拿起案上的乾坤袋,指尖溢出一丝灵力,紧扎着的乾坤袋口便自动松散开,与此同时,芜清璃的识海中映出了乾坤袋中的物件。
她心念一动,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放在床上一一翻看。
丹药与功法秘籍居多,芜清璃看了看,都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两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页花笺纸 ,还有一本书。
那花笺纸最上方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芜清璃”,另一个则是“谢惊尘”。
两个名字之下,画着一道道“一”字短横。
她数了数,“谢惊尘”下面的短横有二十七道,而“芜清璃”下面的短横只有两道,第二道却是墨迹尚新,且着重加粗,有些狂乱的尾端似乎暗含着激动的情绪。
芜清璃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页纸是什么,就折好放了回去,然后去看那本名为《三魔录》的书。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功法秘籍,芜清璃很好奇为什么原来的她会把话本放进乾坤袋里,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如是想着,她翻开书籍开始阅读。看着看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书中这么描述“三魔”----
“金刚魔裘安,锻体功夫了得,铜头铁臂刀枪不入,面貌凶煞,虎体熊腰。此魔四肢发达头脑愚鲁,不足为惧。”
“白日鬼裴幽见,以萧为武器,病容瘦体宛如将死之人,此魔性情阴郁,寡言少语,最是心思难测。”
“花面魔颜灼,擅制毒,面容姣好笑靥如花。此魔常研制古怪药物,并将其混入饮食之内,以此刁难患者。因其实在貌美,故需沉心定气,格外提防……”
书中还如是写道:“作为云栖宗五峰之一的小云峰,弟子之所以如此稀零,便是因为这三魔独占峰头,三魔之下再无弟子能入小云峰……这峰上不过寥寥几人,却至今未被并入其余四峰之内,是因为武功秘籍?还是因为三人有特殊之处?抑或是贺千山与云栖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之,这小云峰上必定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芜清璃自动略过那夸张的语气,对着这几行文字蹙眉不解。
为什么说三魔之下再没有弟子,她不就是吗?
她将话本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都没找到答案,倒是看懂了这话本主要讲的就是三魔的“恶行”,还记录了作者在小云峰的所见所闻,大到云栖宗掌门长老议事,小到小云峰的鸟是公是母、下了几个蛋都写得很详尽。
“谁这么无聊写这些东西。”
芜清璃又看了一遍书封,发现并没有作者名姓,不由得更加疑惑。
“这样一本杜撰的书,为什么特意放在乾坤袋里呢……我品味这么差?”芜清璃不由得嫌弃起自己。
“等等!这书该不会是我写的吧?不对,按照师兄师姐的说法,我同他们关系很好,不会这般背后诋毁。”芜清璃又面色复杂地翻了翻《三魔录》,“而且这书写得也太差了,定然不会是我的东西!”
“可如果不是我的东西,我做什么特意藏在乾坤袋里呢?难道他们跟我说的并非实情……”
这么想着,芜清璃对失忆这件事的态度便严肃了起来。
她将东西放回乾坤袋中,便起身去翻找房间里柜子、箱子与盒子之类的东西,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翻找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展开了灵识,因此很快将目光定在一个檀木盒子上。
芜清璃将檀木盒子打开,一块玉佩和一块玉石映入眼帘。
这两样东西都是颜灼给她认过的,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此刻灵识却对其感应剧烈。
芜清璃凝着灵力先将兔子玉佩拿起来端详一番,还尝试向里面注入灵力,可非但没什么收获,脑袋还生出一阵剧痛。
芜清璃只能先将玉佩放下,转而去拿那块玉石。
就在她将将触碰到玉石表面时,指尖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一滴鲜血滚落其上,顷刻消失不见。那玉石忽然泛起一阵淡青色的灵光,其上流转的光华也愈发绮丽。
与此同时,冷泉院一间厢房中。
正坐在桌前拭剑,心思却并未在剑上的谢惊尘察觉到有一道灵力正入侵自己的识海,手上动作一顿,眉头微皱。
那道灵力似乎是从北面而来,他正要仔细探查一番,脑海中却忽浮现出一道声音----
“嘶,怎么回事。”
谢惊尘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何人的声音,身子不由得一僵。
前几日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他不由得有些慌乱,立即对着那道声音微怒道:“芜清璃!你又想做什么?”
“什么想做什么?”识海中的声音还未回答,房外便有一道声音如是道。
那声音刚落下,房间左窗处便有一颗脑袋探了进来,谢完笑嘻嘻地看着谢惊尘:“惊尘,你在跟谁说话呢?咦,也没人呀,莫不是你打算新契一只灵宠?”
这话一出,原本趴在谢完肩膀上的醉隼立即抗议道:“什么?谢惊尘你这臭小子,你敢契新的灵宠?除了我,你上哪儿去找这么经验老道博学多识英俊潇洒的灵宠……”
说着,还大大打了个酒嗝,熏得谢完嫌弃得就要把它从窗外扔进房中,完全忘了是自己带着银来出去喝酒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谢惊尘便快步走到窗边,皱眉道:“让银来在你房里待,明日再还回来。”
“哎哎!谢惊尘!你这是怎么啦?到底出什么事啦?”谢完撑着窗不让他关,假意关切的语气配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很是欠揍。
脑中芜清璃的声音还在时不时响起,谢惊尘对聒噪的一人一鸟失了耐心,皱眉冷冷道:“闭关。”
谢完当然不可能信,他还想问些什么,却听砰的一声,眼前的两扇窗被谢惊尘重重合上,差点没砸到他的鼻子。
末了,房间里还多了个阵法。
谢完也不生气,反而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他拍了拍肩上的游隼:“银老爷子,谢惊尘这几日都这么反常?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谢完曾趁着谢惊尘不注意连哄带骗的叫银来与他通了灵气,故而能听懂银来的兽语。
银来被那一声“老爷子”哄得极为熨帖,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当然知道!谢惊尘那小子一天拉几次尿我都知道!”
“那敢情好,哎,老爷子,咱们下次去喝寒日春,你给我好好讲讲谢惊尘的事儿。”说罢,也不再探究谢惊尘在房间里干什么,带着银来大步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布了阵法的房间内,谢惊尘面朝北方打坐,凝神等待识海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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