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只觉得自个儿耳膜都要震碎了。
武黄,武什么黄,什么武黄,今年父皇确实新采选了一些新人进宫,只是这群新人中也没有叫武黄的啊?李承乾疑惑。
幸亏只有李承乾能听到温希文的心声,不然太极宫的屋顶都要被震得抖三抖。
李承乾拉了拉温希文,才将温希文的神给拉回来:“怎么呆住了,宫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咱们还是赶紧做咱们得事儿就好了。”
温希文乖顺地点点头,但内心还在土拨鼠尖叫:那可是武皇啊!
李承乾挠了挠耳朵,觉得即便是没有声音,但让温希文这么激动下去,自个儿的耳朵都莫名其妙地疼起来了,又见着温希文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道:“要不你去看看?”
“好!”温希文这回回答地十分爽快,转头就推门进去。
里面本还在争吵些什么,突然推开的门打断了里面人的话语。武媚娘与采办司的内侍均是转过头来看向温希文。只可惜不论是武媚娘还是采办司的内侍都不认识温希文,三个人就这么愣在那儿了。
接着,李承乾从温希文的身后冒了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事采办司的内侍,他是认识皇太子的,连忙拱手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武媚娘也十分机灵,行了一个礼,道:“媚娘见过太子殿下。”
从辈分上说,武媚娘属于李承乾的庶母,所以李承乾对着武媚娘点了点头:“武才人好。”
其他三个人倒是见完礼了,温希文就这么尬在那儿了。武媚娘的眼珠子在那儿滴溜溜地转着,正在斟酌着温希文是个什么身份,她要不要行礼。
温希文也在思考,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份比武媚娘高,但是自己是不是要打下招呼,给未来武皇留个好印象。
王英又从李承乾的身后冒出来,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介绍道:“这位是太子温良娣。”
武媚娘向来聪慧,宫规也学得相当不错,立刻上道地又行了一个礼,道:“媚娘见过温良娣。”
采办司内侍也跟着一礼:“见过温良娣。”
温希文此时受宠若惊,受着武媚娘的礼,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等到武媚娘行完礼,立刻行了一个回去:“武才人好。”
几个人的招呼这才算是打完了。
温希文退回到李承乾身后后几步的地方,打量着武媚娘。
武媚娘此时才十四岁,却已经是亭亭玉立,有出水芙蓉之姿,真是称得上貌美,当得起“媚娘”这一称号。只是在温希文看来,武媚娘虽然有妩媚,美则美矣,但眉眼中却又有一份英气,一眼瞧过去便是即为聪慧的。
武媚娘也在悄悄地打量着温希文,只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李承乾坐在在场最高身份,开口问道:“刚才在吵什么,孤在门外都能听到你们的争吵声。”
武媚娘正要说话,却被采办司内侍抢了话:“回太子殿下的话,今日乃宫中发放份例的日子,小人们按照规矩将主子们该有的份例发放下去。未曾想武才人觉着小人克扣她的份例,在这儿与小人纠缠。小人真是冤枉啊!小人只是一个小内侍,上头主子怎么命令,小人便怎么做,武才人给小人扣得帽子,小人真真是担待不起的。”
武媚娘听着小内侍这话,气得一噎,道:“你当我没读过宫规吗?宫规名言,正五品才人春秋两季各布帛十匹,且不说你给的这些布帛里面混着褐色灰色这等没人要的颜色,刚才你只给我五匹,还说什么宫规规定的是春秋两季共十匹。我问你徐才人为什么有十匹,你说是陛下赏赐。陛下赏赐必然是有明文下发,我怎么没瞧见?你们就是找借口要克扣我的份例!”
武媚娘虽小,说话却是有理有据,符合逻辑,令人信服。
李承乾听得直皱眉,便朝着那个小内侍问:“是这样吗?”
那采办司内侍也是欲哭无泪,道:“殿下,这是采办司管事叫小人这么发放的,小人也不知道啊……”
这话说的仿佛是采办司管事的错一样,李承乾一听就听出了里面的门道,道:“既是采办司管事这么吩咐的,正巧,孤要去找他。武才人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多谢太子殿下。”武媚娘自然是欣然同意。
采办司内侍傻眼了:“这,这……”接着便是一跺脚,连告退都略过,跑着去与管事通报去了。
李承乾尚没进到采办司中,采办司管事已然出来迎接了:“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温良娣,参见武才人。”采办司主官的脸上挂着笑,恭恭敬敬地给三人行着礼。
李承乾脚步不停,淡淡道:“免礼吧。本来孤找你有事,只是刚才在前头遇到了武才人,说是你这儿少发了份例。你且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采办司管事连忙跟上,道:“殿下赎罪,已经有人同小臣说过这事儿了,小臣刚刚查了一番,武才人的份例确然是十匹。只是最近抄发份例的人,是个新来的小内侍,此人将武才人的布帛份例抄成了五匹,这才有了这个误会。”
一行人在室内落了座,李承乾才道:“是误会吗?”
采办司管事的冷汗顿时下来了,赔笑道:“确然是误会,确然是误会,小臣已经叫人去补了,武才人该有的份例是绝不会少的。”
李承乾浅浅道:“既是如此,孤也要提醒一句,今年没听说盛产什么褐色灰色的布帛,倒是什么宝蓝,殷红的布帛挺多。也不必专捡着少的给人家新来的,仿佛我李家小气,不给人好料子穿似的。”
“是,是,殿下。”采办司管事陪着笑脸,道,“武才人若是得空,等会自个儿去挑挑喜欢的?”
武媚娘看了一眼李承乾,又看了一眼温希文,道:“我现在就有空,烦请管事找个人带我去吧。”
采办司管事连忙叫了个内侍,带着武媚娘往库房那边去了。
然后,李承乾才开始说他来的目的:“温良娣奉父皇的命,要做个东西,需要琉璃盏。只是父皇内库里的琉璃盏都不太行,温良娣没法拿来用。你们常在长安采买,你们知道琉璃盏在哪儿有的卖吗?”
刚才的事儿可大可小,如果硬是要追究的话,采办司管事难逃一个治下不严,玩忽职守的罪名。见李承乾将刚才的事揭过去了,采办司管事这才松了口气。此时,李承乾又提出了这个问题,采办司管事自然不敢再此时不尽心尽力,只是琉璃盏的事情确实是比较难办。
采办司管事想了两吸,才道:“琉璃盏是个稀奇玩意儿,长安城不多见。只听说最近西市来了几个胡人,在那出售琉璃盏。殿下若是得空可以去那儿看看。”然后立刻补了一句:“殿下若是不得空,也可以请温良娣画个大概,小臣定当尽心去找。只是能不能找到,这个小臣不好说。”
李承乾看了看温希文,道:“你那玩意儿能画吗?”
温希文立刻点点头:“能的。”
李承乾便对着采办司管事吩咐道:“去取四宝来,让温良娣画个草图,你们去找。银子你去问内库那边要,找到了之后,送到东宫来。”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这是命令的语气。
采办司管事此时哪敢不接这个指令,只能拱手道:“是,殿下。”
嘎?还以为要自己去找了,原来找东西也能外包,有权有钱真好。温希文感叹到。
温希文的呆愣太明显,李承乾笑着解释道:“你作为东宫后宫嫔御,出门不便。再说了你知道怎么找人,怎么挑东西,怎么砍价吗?不如让他们去,反正他们也不敢不尽心。”
温希文点点头,示意受教了,却还有些疑问:“他们若是找不到怎么办?”温希文很担心她这个简单的东西,在长安城就是找不到的。
李承乾笑道:“这你不必担心,采办司这群人向来是很有本事的,天底下就还没有他们买不到的东西。若是他们都买不到了,那你我就更找不到了。”
“哦。”温希文又点点头,是这样啊。只是温希文又开始担忧起来:若是搞不懂蒸馏瓶,那就只能找陶瓷瓶代替。但是陶瓷瓶都是不透明的,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怕是不好掌握火候,蒸不出好的酒精来。
听到温希文的担心,李承乾接着道:“你既然能画出草图来,那必然是做得出来的。不必过多忧心,想必过两天,他们就能想办法找着你要的东西送到东宫来,到时候你就能动手了。”
温希文听到李承乾的安慰,有些感动:瞧瞧,多好的皇太子啊,只是以后怎么会干那些蠢事呢?
嗯?什么蠢事,自己以后会干什么蠢事。李承乾变了变脸色,碍于温希文在场,没有表现出来。
温希文没感觉到李承乾的情绪变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唉,想不通啊,李承乾性格挺好的啊,而且这太子当得好好的。干嘛要谋反呢?
!!!此心声一出,震惊李承乾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