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的时候，虞寺本不打算露面。
就是听见了莲若的名字，这才从水里出来。
而且这两个姑娘，如此天真烂漫，随意交流都有不少关键信息，又毫无防备。
简直是套话的不二人选。
虞寺在水底稍微纠结了一下，想着自己应当以什么样的模样、和人设出现，能够减弱她们的防备心，方便自己套取更多的有用信息。
不过片刻，两个字就浮现在虞寺脑海
——病弱。
没有什么比娇喘微微，行动不便的病秧子，更能叫人卸下防备。
此时虞寺半坐在岸边。浴袍上面沾了水，贴在身上。冰冷水流顺着四肢往下淌，冻得她面如白纸。
此时阿芜已经回到河边，看着虞寺这般模样，略微心疼：“你怎么落水里去了？明明再坚持一会儿，我就下来了。”
虞寺虚虚嗑了几声，为难地笑笑：“刚刚在船上听见你的声音，知道自己能得救，就稍微激动了一点。”
得益于她良好的演技。
她如今模样，与刚才扛着门，挥舞着门神，以一当十的英姿相去甚远。
将阿芜骗得团团转。
阿芜闻言，面露愧疚：“对不起，是我动作太慢。”
她垂下脑袋，两个麻花辫乖巧地垂在前胸，看起来万分自责。
虞寺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如此天真可爱。
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借口，都能叫她心生愧疚。
如此纯粹的人，她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过。
虞寺温柔一笑，将声音放得更轻，温声细语开解对方：“不关你的事，你救我上来，是我的大恩人，我应该谢谢你呢。”
将人设贯彻到底。
阿菁看着虞寺，沉默片刻后，选择先安慰阿芜：“别伤心了，我们先把……”说到这里，虞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也是一门技术活。
虞寺在开口之前，不动声色地、简单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子的装扮——
阿芜梳着麻花辫，穿着复古衣裙，蓝黑经典配色，若是背着个黑书包，一看便是个学生。
阿菁穿着纯色连衣裙，稍显宽大，一头卷发蓬松，看起来更加成熟美艳。
这种打扮，挺有年代感的。
虞寺突然想起来，自己进古镇的时候，导演对于古镇的介绍，所有信息相结合，虞寺眼睛一眯，心一横，张嘴就说了个已经去世不知道多少年，享誉全球的角儿。
“我叫余小蝶。”
余小蝶，当之无愧的国际巨星。
但凡她所到的地方，人山人海，无数人挤破了脑袋，只为看她一眼。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虞寺想着。
殊不知，阿芜在听见这个名字后，脸色涨得通红：“余小蝶？！你就是唱戏的那个？我曾经听说过你，据说你还年年上春晚呢！！”
虞寺闻言一怔。
春晚？
这个名词也太富有历史年代感了吧？
在她所生活的时代，能说出春晚的娱乐从业者都没有几个，只有极少数热爱考古的人，还会费大功夫去找曾经的璀璨篇章。
没想到，这小镇子里面，居然还有人知道。
……不过，阿芜居然知道余小蝶。
看她的反应，应当是听过余小蝶的名字，却没有见过本人，也不知道对方早已经去世。
那么阿芜应当和余小蝶活在同一个时空里面。
倘若如此，那自己呢？
自己是活在未来，却回到了过去？
还是说阿芜他们一直活在过去，不知道未来已经到来。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的。
虞寺朝着阿芜笑了笑，装出意外的样子：“你听过我的名字？”
“当然啦！余小蝶耶！谁不知道你？”阿芜兴奋到手舞足蹈：“你不知道，莲若最喜欢唱你的戏。”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突然疑惑起来。
“阿菁，我刚刚好像说莲若大人喜欢唱戏？”
阿菁犹豫：“好像是？”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阿芜问。
似乎是真的不清楚。
“可能是累了吧。”阿菁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这诡异的对话，叫虞寺心底一跳。
两人的反应，很值得推敲。
她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顺着阿芜的话继续道：“莲若大人也喜欢唱戏吗？他听过我的戏吗？”
“没有，大人最讨厌唱戏。”阿芜立即摇头。
她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声提醒虞寺：“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听你的戏。”
“啊？”
虞寺被这样的展开弄懵。
换说法换得如此快，不需要犹豫的吗？
刚刚还说莲若特别喜欢听戏，现在又说讨厌自己——啊不，是余小蝶前辈的戏。
前言不搭后语的模样，要不是虞寺能通过微表情分辨出来，阿芜并没有说谎，只怕也会觉得对方有所隐瞒。
可现在的情形，更奇怪，不是吗？
显然阿芜潜意识里面的认知，和现状冲突。
这里，又藏有什么秘密？
虞寺想着，突然远方传来一阵花香。
“快回家！”阿芜、阿菁闻到气味后，面色大变，一左一右捉住虞寺的手，就往前跑。
虞寺不明所以，但还是迈开脚步，跟着跑。
跑着跑着，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这两个小姑娘，都没有呼吸声的？
夜色之中只听得见虞寺凌乱的呼吸，就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在前面！”
女子沉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香味越浓。
阿芜逐渐焦急：“啊呀，小蝶姐姐你别喘气了，我们要被发现啦！！”
虞寺被女孩子这么一抱怨，刚刚那一点戒备反倒放了下来。
她苦涩地笑了笑，垂下眼：“是不是我连累你们了？”
谁都不忍心美人垂泪。
阿芜也不例外。
见虞寺表情落寞，她立马解释：“不是不是，也赖我平时爱溜出去玩，违反了莲若大人设置的规定，这才被芸姐姐盯上。”
“规定？”虞寺随口问。
“嗯嗯嗯，莲若大人说我们太虚弱，不准我们随意出门。倘若违反规定，就要被芸姐姐捉去花船上面，叫我们涨涨教训。”
听着阿芜的解释，虞寺的眉头缓缓皱起来。
花船，想必是刚刚自己看见的那一艘船。
上面轻歌曼舞、缱绻缠绵。
将女孩子们捉去花船上涨教训……这莲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看这些女孩子，对莲若又非常尊敬。
来不及细问，阿菁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快，先回家。”
原来她们已经到了门口。
阿芜见状，脸上扬起笑容便往里走。
还不忘招呼虞寺：“小蝶姐快进来，进了家，芸姐姐就不会继续追咱们啦！”
她探了半边脑袋，笑着朝虞寺招手。
可是在虞寺看来，却是另一幅场景——
在皎洁的月色之下，她站在已经被堵死的巷子里面。
面前是一座墙，没有门与窗。在虞寺正前方，能看见墙身下半部分漆黑，似乎被火熏过。
往上看，砖头没有染烧迹象。
——此地之前应该经受过火灾，烧毁了部分墙体，后面又重新修整一番。
刚好阿芜穿墙的地方，便是新旧交界处。
这里贴了大红色的对联、横幅，乃至于倒着的“福”字，一个不落，装备齐全。
在对联之下，阿芜从墙里面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笑盈盈地看自己。
“小蝶姐姐，快来。”
作者有话要说：虞寺：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披上皇帝的风衣感谢在2024-01-16 11:32:06~2024-01-17 11: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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