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好的金疮药确实好用,仅是经过一晚上,息禾身上的伤痕已经结痂。
虽然有点痒痒的,但已经好多了。
院子里又堆了很多的脏衣服,息禾不敢耽搁,在女管事来之前赶紧拿着木桶去井边打水干活。
这女管事来了若看见奴隶偷懒,一顿鞭子是免不了的。
这时,一个女奴凑了上来,小声问:“小禾,昨晚是不是卫二公子来找你,还给你送了药?”
息禾脑子顿时短路:“卫二公子?”
“我昨晚都看见了你给自己上药了。”她目光羡慕道,“卫二公子是不是想起你了,要将你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
息禾穿越又没继承原主的记忆,压根不知道什么卫二公子,为了不露马脚,她故意低下头,腼腆道:“才不是呢,你不要乱猜了。”
那女奴更认可了自己的猜测,酸溜溜的道:“你倒好了,有卫二公子撑腰,不像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呢。”
息禾便没回话,思考着这卫二公子是何方神圣,跟原主又有什么关系。
巳时。
女管事带着一个穿着青色曲裾的女子走进了院子,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息禾手搓着衣服,也偷偷的瞄了一眼。
这时女管事却朝着她招了招手,笑意盈盈:“息禾,你过来。”
这女管事眼神不对,对她竟突然转了态度。
想到刚女奴提起的卫二公子,莫非昨晚遇到的,真是卫二公子?不对,昨晚那位贵人看起来并不认识她,应该不是卫二公子。那他又是谁?
她起身将手上的水擦在自己的衣服上,拘谨的上前道:“管事,您找我?”
女管事笑着牵住她的手:“不是我找的你,是霍公子院里的春管事找你。”
说着,她随即扭头对身边的女子恭敬道:“春管事,她就是息禾。”
女管事又笑着提醒道:“还不赶紧给春管事问好。”
“春管事好。”
“嗯。”春敏点点头,“公子昨晚回来招呼我,要我将你带到竹院,以后照顾公子起居。”
春敏仪态极好,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头上的发髻却梳的一丝不苟。
她打量息禾过后,见她不过一个女奴却长得一张狐媚脸,心下厌烦,面上却丝毫不显:“我叫春敏,以后你就叫我春敏姐姐吧。”
以往爬床的婢女,公子都是毫不留情的杖毙,而这个贱婢除了一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怯喏,不知她到底有什么能耐竟得了公子的青睐。
这时女管事也在暗中打量着息禾。
这贱婢倒是好本事,一个卫二公子还不够,竟还让她勾搭上了霍公子。
霍公子如今身边可没有枕边人,看这贱婢长的一副让男人怜惜的模样,说不定还真能让她爬上了霍公子的床。
女管事又转念一想,这贱婢可挨了她好几顿打,说不定心里记恨上她了,若是让她得势那可就糟糕了。她眼中精光闪过,转瞬即逝,又面上带了笑。
“行了,去收拾东西和我走吧。”春敏并不知道女管事的机锋,对着息禾冷淡道。
“诺。”
而息禾此刻还是懵的,她还犯愁要怎么逃出这鬼地方,机会便来了。
这算不算是时来运转?
息禾能感觉到其他婢女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想若主角不是她,她也会羡慕嫉妒恨。
不过,既然这位公子姓霍,那他就不是那女奴口中的卫二公子咯。
不想了,有杆子就顺杆爬吧,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不如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而且那位霍公子,以她昨晚短短接触来看,对她倒也没有恶意。
……
息禾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最值钱的还是昨晚霍公子赏赐她的一瓶金疮药,因此她很快就收拾好了。
春敏看了息禾一眼:“既然收拾好了,就跟我走吧。”
息禾一脸老实的点头:“诺。”
这座府邸很大,走过回廊、假山、园林,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竹院。
“这就是公子住的地方了。”春敏将息禾带了进去,介绍道,“公子喜静,平时不喜别人打扰,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除了你我,便只有勾钺跟在公子身边。”
“你以后住在我旁边的房间,如今先安排你在院中的洒扫。”春敏带着息禾到了房间,“有什么不懂的问我,莫要丢了竹院的脸面。”
“诺。”息禾老老实实的点头。
“行了,你先收拾,晚上我再带你去见公子。”说完,春敏就离开了。
息禾穿越后睡的都是大通铺,如今看着新居所,觉得甚是满意。
更重要的是床上已经准备了被褥,晚上睡觉她再也不用挨冻了。
她将东西收拾好,然后把门关上,随即将衣服脱落,查看自己的伤口。
伤口愈合得很好,她又仔细的上过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酉时,春敏就来将她带到了前院。
此时是白天,少年穿着一身绯红的绸缎,黑色束腰上用金线绣了蟒纹,腰间挂了一块通体水润的玉。
他腿长,腰细,身姿挺拔,仅是站在院前,便俊俏得令人移不开眼。
“给公子请安。”息禾不敢再看。
说完,她的胳膊不争气地颤了颤。
疼的。
霍去病见到她身体在发抖,忍不住皱眉:“你怕我?”
那倒没有。
息禾闻言小心抬起头,见霍去病正抱着胸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眼睛里黑沉沉的,好像要将人吸进深渊。
既然大家叫他公子,那他定然是个大腿。
想到此处,息禾眼泪说来就来。
她立即“啪叽”一声跪在了地上,找准角度仰视他,确保自己此时在他的眼中是弱小无害可怜柔弱的,然后用泫然欲泣的颤音回答:“奴婢不怕。”
这幅样子,看起来对他还是怕的。
春敏在一旁见着她这个做派微微一笑:公子最讨厌这种口腹蜜剑的女人,这贱婢竟然敢在公子面前装模作样,她这是在找死!
“真不怕?”霍去病却笑了,仿佛没看破她的小心思,蹲下与息禾对视,“不怕你还抖成了筛子。”
息禾抿了抿嘴,装作很紧张的重复说道:“奴婢,真不怕。”
霍去病点头:“行,既然不怕我,明早卯时和我一起去练武场。”
春敏见霍去病的反应惊讶:公子何时是这么软和的人?不应该将这个胆大包天敢哄骗他的贱婢杖毙吗?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息禾,这贱婢何德何能?看来她得打听打听这位的底细了。
而息禾也懵了,小心翼翼的问:“去练武场做什么?”
霍去病轻笑一声:“我霍去病的侍女可不能就这点本事,带你去练练胆子。”
“诺。”不然她回洗衣房就好。
息禾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心神一震。
他说他是谁?霍去病?
霍去病!西汉战神!
要知道这个老祖宗打通了河西走廊,痛击匈奴王庭封狼居胥,甚至在祁连山代天子祭天,又让匈奴悲歌“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少年将军,鲜衣怒马,十七封侯,战无不胜。
可惜,他死在了最风华正茂的时候。
后人说霍去病就像是汉武帝刘彻抽中的限时SSR,时间一到,就要被收走,所以二十四岁就病逝了。
想到这,息禾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面前的这些竟是霍去病,她见着活着的历史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