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戚喻的暖水袋很特别,正面看是一只熊,背后才是暖水袋,还留了口袋,双手能塞进去取暖。

随着暖水袋一起递来的还有一杯热咖啡,晓琳说:“小喻特地让我送来的,天太冷,她担心您着凉。”

裴云之没有拒绝,接了暖水袋和咖啡,笑着道了声“谢谢”。

揪揪小熊的耳朵,又拽拽胳膊,唇边不自觉勾起弧度。最近降温降的厉害,经常见她抱着一只熊,原来是暖水袋。

吴城拿着手机过来,看到裴云之正在摆弄小熊暖水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好像在戚喻那儿见过?

裴云之见吴城来了又不说话,问他:“怎么?”

吴城回神,赶紧递上手机:“云苏姐电话。”

吴城自觉带着人离开,化妆间只余裴云之一人,他才接起电话。

没有开场白,裴云苏一上来就说:“果然不出所料,这位王主任的生活五彩纷呈,不仅滥用职权,贪污、受贿,外面还养着小三呢!”

“证据确凿吗?”裴云之问。

“当然,”裴云苏说,“你有什么想法?”

裴云之感受着暖水袋源源不断传出的热度,舞蹈学院系主任,事业单位领导干部,于是说:“交给纪委吧。”

裴云苏:“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下午约了纪委的同学见面。”

裴云之:“大律师不忙吗?效率这么高。”

裴云苏“啧”叹了一声:“我这不是太生气了嘛,把人小姑娘欺负成那样,听她哭的我都心疼了。

“对了,他们说的那个林若冰,原来被男朋友找人轮|奸了,这姑娘好惨啊,据说精神都出问题了。本来都报警了,最后竟然私了,这可是刑事案件,不允许私下解决的!呵,一群罔顾法理的畜生!差点忘了,她男朋友,那个大渣男还追过小姑娘呢,叫戚喻是不是?”

裴云苏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大律师,名嘴,吐字精准、语速适中,条理清晰的输出大量信息,裴云之平心静气的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林若冰的男朋友追过戚喻?”裴云之重复着问。

“对啊,听说是没追上戚喻才追的林若冰,叫程凌越,”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松了一口气,“好险啊,是不是?”

裴云之眼前又出现了哭的鼻子眼圈都是红的戚喻,透着一股可怜劲儿,附和的应了一声:“嗯,好险。”

昨天乍一听到林若冰这个名字,裴云之就觉得很熟悉,后来找陆域才确定,她曾经来试镜过“颜卿卿”。

裴云苏:“对了,房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在办了,价格太高,一时间估计很难出手。”裴云苏又说。

裴云之嗯了声:“不好卖就降价。”

裴云苏听闻笑了起来,故意问他:“你就这么不想要?害怕触景伤情啊?”

“没有的事,”裴云之懒得解释,只是强调尽快卖掉。

“行,我明白了。”

昨晚他们约在行政酒廊见面,刚好听到王越和戚喻的谈话,裴云苏当时就被气得不行,听说戚喻和裴云之在一个剧组,更是提出要为戚喻声张正义。

开始拍摄前,周晋让剧组清场,除了主角外,现场只留下他和摄影师。

这是一场非常亲密的戏份,其实并不暴露,但是周晋考虑到戚喻是第一次拍戏,年纪又小,怕她脸皮薄放不开,便清了场,还拉着她讲了许久的戏。

颜卿卿的心情很复杂,她喜欢谈望,也喜欢与他接触,可是她刚刚被救出淫|窟,内心依然非常恐惧,所以她又很抗拒。

这种复杂不能用台词去表达,只能通过表情、肢体语言来体现,对戚喻的表现力要求很高。

说起来简单,演起来难,周晋放下剧本说:“先走一遍戏看看,不好的地方再改。”

“嗯。”戚喻点点头。

周晋看出戚喻很紧张,又笑着安慰她说:“也别有太大压力,云之有经验,你跟着他演就行。”

听完周晋的话,戚喻觉得压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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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卿洗完澡,换上谈望刚买回来的运动服,尺码太大,裤腰宽出一截,她摘下手腕的皮筋,揪住裤子在腰间打个结。

剧本上只写到衣服很大,用皮筋在腰间打结,是戚喻自己想出来的。

裴云之倚着窗户抽烟,看她走出洗手间便对她招手。

戚喻听话的走过去,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裴云之低声问:“衣服太大了是不是?”

“嗯。”戚喻点头,睫毛像一排小刷子般,轻轻颤着。脸颊被热气蒸成粉色,饱满红嫩的唇犹如新鲜多汁的桃子,诱惑着他越靠越近。

他的手掌亲昵的落在她的腰间,摸到一块凸起,低笑着问她:“这是什么?”

被他的笑声震得耳廓发麻,戚喻说话也有些磕巴:“裤腰太、太宽。”

说话间,他已经掀开她的上衣,露出打成结的裤子,还有一节又白又细的腰,又觉得会给裤子打结的她实在是可爱。

他的呼吸开始加重,滚烫的手掌贴在腰上,刚洗过澡的她皮肤凉凉的,他低声喟叹,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又凶又重的吻上她。

她的皮肤又细又滑,令他流连沉迷,手掌顺着腰线向上,一路燎原似的蔓延,停在她胸衣的搭扣上。

她猛地一激灵,扭动着挣扎,他却托着她的后背按向自己,她被迫挺起胸膛,与他贴的更紧。

他的动作不粗暴,却很强势,把她禁锢在怀里,不许她挣扎。

裴云之将戚喻抱起来放在床上,他双腿分开跪在她身侧,压住她的腿。

“别怕。”他低声哄着,声音里夹着浓浓的情|欲,亲吻她的耳垂和脖子。

从未有过的感觉传至戚喻的四肢百骸,胸腔的心跳激烈紊乱,她完全记不起剧本内容,忘记该怎么演下去。

裴云之似乎看穿了她的不知所措,滚烫的手掌扣在腰间,滚烫的唇划过耳垂,停在耳廓,沉声提醒:“现在应该挣扎。”

耳边的声音震动了戚喻的灵魂,她陷入失神。过了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毫无章法的挣扎,呼吸也越来越乱。

裴云之捉住戚喻挣扎的不得章法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教她:“推我的肩膀。”

戚喻听从,但是她像一汪水般没有着力点,手臂酸软,根本使不上力,推拒的动作更像欲迎还拒的拉扯。

剧本上只有寥寥几字,周晋没说怎么演,戚喻又毫无经验,全靠裴云之引导。

裴云之扣住她的手腕,推到头顶按在床上,单手桎梏着,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停在下颌处。

“偏头躲开。”他说,用强势的语气。

戚喻知道他在教她如何演戏,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栗,对他的话反应迟缓。

按他所说的偏开头,将侧脸留给他,却又被他手掌的虎口卡住下巴,很强势的掰回来。

他再度俯身,几乎贴着她的唇,“腿蹭床单。”

说话时,他的唇似有似无的擦着她,戚喻觉得整个人被烈火炙烤着一般,浑身滚烫,思绪杂乱,大脑运转支迟钝,总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听从照做。

“蹭床单”的动作令戚喻感到羞耻,又放不开,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幅度的“蹭”不像是拒绝,更像“想要”。

裴云之只能扣住她的腰提醒她再用力一点。

戚喻将头埋在枕头里藏起来,忍着汹涌而来的羞耻,大幅度的挣扎,连腰胯也跟着扭动。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裴云之看似压着她,但全靠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支撑着,他的身体并未触碰到她,或许在镜头中,他们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是最亲密的爱侣,但其实,他们相距依然遥远。

周晋站在旁边看完走戏,嘱咐裴云之:“正式拍的时候要更重一点。”

“嗯。”裴云之翻身坐起来。

戚喻的衣服领子被他扯开,一侧的肩头若隐若现,雪白肩颈随着呼吸起伏着,他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便动手将她的衣领整理好,手指碰到她滑嫩的皮肤才意识到不妥,抿唇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开。

戚喻微喘着坐起来,拢紧衣领,试图锁住他留在身上的温度。

走戏很顺利,周晋回到监视器前,正式开始拍摄。

裴云之把她抱起来,按在床上时,戚喻想,这一次他好凶,动作也很重,与试戏时截然不同,粗暴的让她有些怕,忍不住想要躲开。

而她被禁锢着,推拒的手臂被他捉住,举过头顶按在床上,身体上承受着一个成熟男人的重量与力量,尽管她一直在挣扎,但力量悬殊,手臂和双腿还是轻而易举被他控制,挣脱不开,只能弓着身子,做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戚喻被带入戏中,感同身受,情难自已。

这样毫无用处的挣扎,让她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她被舅舅骗入夜总会,等她想跑时已经来不及,几个女人粗鲁的将她按在地上,扒掉她的衣服,强迫她换上暴露的衣裙,画上浓艳劣质的状,将她推入房间去陪酒,那时她绝望极了。

原以为见到裴云之,她就得救了。没想到等待她还是这样的事情……

她越想越难过,哭的越来越委屈。

绝望的呜咽声终于引起裴云之的注意,他的吻停在她的锁骨,手掌下的她在不停颤抖,委屈的呜咽声溢出喉咙,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连哭都不敢大声,惹人怜惜。

他微微拉开距离,皱着眉看她,眉间的欲望未散,却不舍继续强迫她。

刚一松开她的手臂,她立即将自己抱紧,蜷曲成一团,头埋在枕头里呜呜的哭。

头发被汗水和眼泪打湿,贴在脸上。他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又温柔的将湿发拂开,轻轻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慰:“好了,不动你。”

听他这样说,她不再只是呜咽,而是像小孩子那般哭起来。委屈、害怕,掺在一起,哭的他心口发疼。

他在她旁边侧着躺下来,手臂从她脖子下穿过去,将她楼进怀里。她还处于应激状态,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猛地推开他。

裴云之被推到受伤的肩膀,疼的倒抽一口气。

戚喻忽然冷静下来。

颜卿卿是喜欢谈望的,是心疼她的。

戚喻怔忡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太投入,似乎演的太过了。但是导演没喊停,裴云之抚着受伤的肩膀,倒抽一口冷气。

戚喻立即反应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痕,顾不上擦干,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是哑的,不确定是因为哭,还是真的被吓到。

裴云之半躺着,手肘撑着床,故意问她:“心疼我?”

戚喻看着他不说话,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簇一簇的黏在一起,亮晶晶的。

他的拇指划过她的眼尾,揩去泪水,半真半假的说:“你别再哭了,你一哭我更疼,”他顿了一下,笑着说,“心疼。”

没有理会他不着调的玩笑,戚喻抓着他的衣服说:“我看看你的伤。”

“别动,”他捉住她的手腕,凑近她,不轻不重的威胁:“再动我,后果自负。”

她果然不敢再动,湿漉漉的眼睛像只受伤小鹿般看着他,无辜又惊慌,却又写着对他的心疼。

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样子只会让他更加失控。

可他最终只是无奈的叹气,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柔声说:“睡吧。”

他起身下床,她又揪住他的衣角,仰着脸可怜巴巴的问:“你去哪?”

“洗澡,我不走,”手掌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划过她哭红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在柔软的唇畔,摩挲着,声音沙哑低黯,“我答应不动你就不会动的,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镜头追随着裴云之,他一边脱掉T恤,一边走进洗手间,肩膀上可怖的淤伤触目惊心,他对着镜子看了看,无所谓的走入淋浴间。

冷水从头浇下,落在肌理分明的皮肤上,砸出水花。水珠划过下巴,流过喘息时滑动的喉结,堙灭在锁骨中。

镜头拉远,露出肩宽腰窄的身材,腰线轮廓结实性感。最后的镜头被一扇门挡住。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戚喻还留在原地。

她抽离不了状态,无助的抱住双腿,头埋在膝间,单薄的身影被昏暗光线笼罩着,彷徨又凄凉。

裴云之的强势让她害怕,温柔令她深陷,情动时的克制尤其让她心动。这一切的体验都是真的。

但是裴云之是假的,他只是表演,而她却真真正正陷进去了,时时挣扎痛苦,尤其在这场亲密戏后。

“砰、砰、砰”几声炮竹桶响起来,漫天落下彩带,把正在抽烟的周晋吓了一跳。

李蔚推着蛋糕出来,上面写着“周导生日快乐、欲望之城拿奖大卖”。

陆域走在旁边,胖胖的身躯挥舞着手臂,招呼着大家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

裴云之熄了烟,跟着大家一起唱起生日歌。笑容浅淡,眉眼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陆域把生日皇冠带在周晋头上,他很无语的说:“每年都来这一套,烦不烦?”

陆域笑嘻嘻的说:“不烦,年年都等这一天!”

生日歌结束,大家高声喊着“导演生日快乐”,祝福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晋听笑了:“晚上陆总请客。”

陆域大手一挥:“没问题,今晚大家都来喝一杯。”

大家纷纷拍手称赞,好不热闹。

为了让戚喻出戏,周晋不让任何人打扰她。这种时候,没有人能帮她,裴云之更不可以。

楼下的喧闹不绝于耳,戚喻依然坐在那里,孤独无依。她仍身处这个世界,而属于这个世界的喧嚣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悲观的抱紧自己,控制不了所思所想,只有这具无用的躯壳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仿佛飘在海上的游木,是她最后的希望。

晓琳在外面等了半个多钟头,才走过去,用羽绒服将她裹起来。

戚喻抬起头,湿漉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与无所适从,眼神不能聚焦,好一会儿才看清晓琳的脸。

她努力笑了笑说:“外面好热闹。”

晓琳心疼的搂着她,轻声说:“周导今天生日,陆总给他准备了一个三层蛋糕,大家刚刚给周导唱了生日歌,晚上陆总请吃饭。”

戚喻把头重新埋在膝间,吸了吸鼻子说:“我不想去,太累了。”

她的声音里夹着浓浓的鼻音,数不尽的痛苦与挣扎,晓琳无能为力,只能叹气,哄着她说:“我明白的,可是周导生日不去不合适,打个照面坐一会儿,咱们就先走,好不好?”

好半晌,戚喻才点了一下头。

晓琳轻抚她的头发,安抚着说:“累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仿佛骤然脱力一般,戚喻倒进晓琳怀里,喃喃:“姐,我好难受。”

“我知道。”晓琳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安慰她说:“只要拍完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变好的。”

戚喻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想说话,只有她知道,她早已经万劫不复,不可能变好了。她从来没有办法将裴云之从心上剥离,拍一次戏,消耗一次自己,直到她被耗尽为止。

陆域包下一家酒楼,为周晋庆祝五十五岁生日。

主创坐的包厢有两张桌子,其他人分在各个包间和大厅。

戚喻到的时候,寿星佬那一桌只剩两个空位,她有自知之明,直接坐到另一桌去。这部电影的主要演员都是男性,剧情也以他们为主,她只是镶边的女演员,算不上主演。

“小喻?”

戚喻回头,看到陆域正冲她招手:“过来,你怎么坐那么远?特意给你留了位置,过来坐。”

“我坐这儿就挺好的。”戚喻小声说,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主桌仅剩的两个位置,一个在裴云之旁边,一个在末位。

恰好李蔚从外面进来,见状便走过来,拉着她到主桌,直接给她按在裴云之旁边,还笑着说:“专门留给你的。”

“……”

李蔚是好意,以为戚喻和裴云之关系不好,想借机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她忙着筹备周晋的惊喜,不知道下午拍了什么内容,更不知道戚喻此时的状态不适合坐在这里。

裴云之一直在和周晋说话,不动声色的看着戚喻坐下来,转头继续和周晋说话。

戚喻就这样坐在裴云之旁边,也不敢提出换位置。

一屋子喧嚣吵闹,大家都放下了工作,此刻就是纯粹的放松状态,所有人都走入现实世界,只有她被圈住,出不来、逃不掉。

她很想哭,控制不住的鼻酸眼涩。

服务员端上分酒器,分别倒上白酒。

陆域说:“云之今天可以喝一点吧。”

为了拍戏时的状态,裴云之最近两周在戒碳水,滴酒不沾。陆域故意当众这么说,摆明就是想让他喝酒,他也不计较,笑了笑说:“周导生日,自然要喝的。”

服务员在戚喻前放下一壶酒,她看着晃动的透明液体,忽然很向往。如果喝完这一壶,是不是可以让她短暂的忘记痛苦?

“学会喝酒了?”

听到一个夹着细碎笑意的声音,戚喻茫然的看向说话的裴云之,一瞬间又恍惚了。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他拿起她面前的分酒器放在服务员的托盘上,又他听说:“上一杯热牛奶。”

鼻子更酸了,戚喻不敢再看他,垂下眼的瞬间,眼泪砸到手背上,她赶紧擦掉,却有第二第三滴掉下来,擦也擦不及。

她自小很少哭,被教练骂、被按着压腿,其他小朋友哭的稀里哗啦,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都不会掉下来,可是最近情绪却频频失控。明知道不应该,却怎么也控制不好,身体的自控机制失效了。

她咬着唇,拼命才忍住,阻止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害怕被看出来,不敢拿纸、不敢擦脸,只能掩耳盗铃的低着头,不停的用手掌抹掉砸下来的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裴云之的低声叹息,随后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调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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