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波,就是那个害我和十年后互换的罪魁祸首。同时,他也是个对Reborn执念颇深的五岁杀手。
因为他还是个笨手笨脚的小孩子,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给自己来一发互换。系统也说被十年后的火箭筒砸中容易导致我的存在状态不稳定,所以此前我一直离他远远地,能避则避。
而狱寺,则是单纯的和蓝波关系不好。
这么一看,还是我略胜一筹。
“隼人。”我警惕地看他,他回望我,这一秒我们都从对方眼底窥出了微妙的胜负欲。
“虽然不管是我们中的哪个掌控了蓝波,都算我赢。”我如此构想了一番,短暂出现的工作热情立马像烟雾一样消散了,“那算了,请你加油!”
“十代目的心腹只能是......等等,你这个家伙好歹有点干劲吧!”狱寺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他语气震惊,“谁要为了掌控蠢牛这种无聊的原因啊!”
“虽然阿武很不好对付,”我对他投以信赖的目光,“但既然隼人这么有干劲,想必一定会把胜利果实摘下来给我的吧!”
“顺便一提。”
钥匙在门锁里转了一圈,“咔哒”一声门开了。
小猫咪见缝插针地挤到了我和狱寺中间,娇滴滴地围着我打转,我伸手抱起它,认真道:“养小孩的话,我可不负责换尿不湿这类的活哦~”
“根本没指望过你这个家伙啊!连猫屎都是我铲的好吗!”狱寺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面上立马呈现出纠结的神色来。
他嘀嘀咕咕地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细看的话,便能看见狱寺耳朵尖尖此刻又泛起了潮红——大概是因为他发丝和皮肤皆白的缘故吧,每每情动时一点红晕都会特别明显,以致于总是衬得他那强撑的表情显得绵软而又无说服力。
“谁要争宠”、“又来一个抢、“但是左右手”
空气中好像模模糊糊地传来类似这样的词句。
我叼着蟹棒,心里还在思忖着传递情报的事情,怀春小少年的心思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只当作一个字都没听到地走掉了。
......
翌日。
还不到七点的时候,客厅就传出了“乒里乓啷”的声响。
没有感受到杀气,不是杀手,那就有可能是个嚣张的贼喽。
我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结果却意外地看到狱寺在他平时调配炸药的实验台前忙碌的身影。
我蹑手蹑脚地接近,只是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狱寺懊恼地嘟囔声。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极了咬着饵但仍在挣扎的观赏鱼,既舍不得香甜的饵料,又不甘失去自由的芬芳。
“怎么又一不小心调出蓝色了啊!清醒点!不能再被诱惑了!一定要赶紧成为十代目的心腹以后好把那家伙边缘化出家族!”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啊,我不由得轻笑出声:“嘛,隼人还真是可爱。”
“!”狱寺被我吓了一跳,他手一抖,欲盖弥彰地把实验器材往前一推。
“太松散了哦,隼人。如果我是个杀手,你早就死了不下一百遍了,偶尔也对我警惕一点吧。”我歪头往实验台上瞥了一眼,“蓝得有点深,是硫酸铜加氨水吗?私以为,用可溶性碱会蓝得更像哦~”
“是的,我也觉得氢氧化钠......等等,我才没有在调你眼睛的颜色呢!”
“哎呀,别这么激动呀。”
狱寺那副强装镇静的模样实在有点可爱,我配合地没有揭穿他,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打算给蓝波表演化学反应吗?”
“不是,我打算做适合小孩子玩的小鞭炮。”
狱寺认真道,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似乎是有些远视,所以在做重要事情的时候总会戴上那副半黑框的眼镜。
不得不说,狱寺戴眼镜的模样帅气极了。镜框修饰得他面部轮廓更显深邃,线条锋利的眉眼也因着被削弱了不少,显得俊秀非常。
“你这个家伙,也给我稍微认真一点吧!”
“我一直都很认真啊。”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我也要出门准备了哦,我们就学校见好了。”
“知道了,按时发个消息。”狱寺起身,他递给我一瓶牛奶,“早饭?”
“去阿武家的寿司店蹭!顺便窃取他的保姆计划!”还能顺道去一趟并盛公园呢。
我立马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
“啧。”狱寺一脸不爽,但他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他的钱包塞给了我,极度郑重地警告,“绝对、绝对不许欠着他!”
“好哦。”
我一边应声一边拉开了门,可以算得上凛冽的秋风灌了我一脖子。我打了个哆嗦,抬手套上了连帽卫衣的帽子,帽子上自带的兔耳朵也随着我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等等,这件不行!”狱寺睁大了眼睛。
我扯着兔耳朵,无辜地和他对视,适时地送上了彩虹屁:“忘了说了,戴眼镜的隼人超帅哦!是看了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程度呢!”
“你、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啊!”他捂着脸不动了。
——嗯,相当轻易地就忘掉了衣服这件事呢~
在日本,早上吃寿司显然不是主流。
但或许是山本家寿司格外好吃的缘故,即便是在早上,店里都坐着几位年老的食客。
吱呀——
我推拉竹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迎着老人们和蔼的目光,我难得腼腆地冲他们笑了笑。
“嗨~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
“好漂亮的小姑娘,坐到奶奶这来。”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向我招了招手,我顺从地依偎了过去,她暖烘烘的手捂住了我被寒风吹得发凉的手指,“外面这么冷呀。”
“是呀,超冷的呢。”我拖长了音调,轻轻将头靠在了老人的肩膀上,“所以,奶奶出门的时候也要注意保暖呀!”
老人家身上总有种股肥皂和太阳交织而成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我会赢的,我还要活着回家见奶奶呢。
“呀,这位客人很眼生,是位小新客呢。需要点什么吗?”
山本武的老爹在我面前放下一杯浓茶。他是位面相和善、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脚步声稳健而自有节奏,手指、手腕处有细长的、伤口痊愈后留下的与正常皮肤颜色不一致的疤痕。
有赖于上个周目长久的训练,我能够一眼看透这熟悉的伤痕——是剑伤。
这小小一个并盛町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我没有忌口的,可以由您来推荐吗?”
我抽回了手,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笑眯眯道:“谢谢奶奶给我暖手,作为报答,我请您吃寿司吧”
“好。”
老奶奶含笑的声音和山本老爹的应答声重合在了一起。
在山本老爹转过身去准备的间隙,有别的食客向他搭话道:“说起来,阿武去哪里了?平常周末这个点都会在店里的。”
“哈哈。”山本老爹发出了和他儿子如出一辙的爽朗笑声,“说是和朋友之间有比赛,在做准备呢!”
“是什么准备呀?叔叔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吗?”我试探道。
“阿泠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亲自来问问我呢?”
连接后厅的蓝色布帘一掀,一身常服的山本武端着盘寿司走了出来,他将寿司放在了老奶奶的面前。
“入江奶奶,这是阿泠的谢礼。”
此言一出,山本老爹和食客们的目光顿时齐齐地在我们之间打转。
“什么啊,原来阿武早就听到我来了吗?”我带点惊异地问道。
“嘛,是因为阿泠的声音对我来说很特别。”
山本武垂眸看我。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就好似被红枫叶树包围的湖泊,风一吹,就有枫叶飘入水中,温柔的涟漪在其中波光粼粼地回荡。
与这样温柔含蓄的眼神形成对比的是他直白得可怕的话语。
“所以即使隔得很远,我也可以一下子听到。”
“是吗?我的荣幸。”
直球系啊,山本。
我失笑,歪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这下原本凝在我脸上的目光瞬间移了个位置。
头顶的帽子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山本武将我帽子上半长的兔子耳朵握在了手里,力道极为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好像他握着的不是毛绒布料,而是别的什么值得慎重对待的东西。
我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从这一握中泄出来了,心头顿时一颤,有些失礼地将兔子耳朵从他指节分明的手掌里扯了回来。
“哈哈,要一起去看看吗?给蓝波准备的东西。”似乎刚刚的感知只是我的错觉,山本武笑得毫无阴霾,他收回手转头看向一旁笑容八卦的父亲,“老爹,阿泠是我的客人,我会负责招待好她的。”
“那就交给你了。”山本老爹将寿司刀收好,笑容比之前明朗了不知道多少倍,“哎呀呀,一眨眼,孩子都长大了呢。”
“是呀,看这两个孩子......”
我跟在山本的身后,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食客们交谈的声音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山本家是日本老式的回廊形建筑,庭院坐落在正中央。
浅淡日光的映照下,我看见了庭院中心石桌上小小棒球棍和小手套,以及一个儿童卡通饭盒——里面盛放着造型可爱的卡通寿司饭团。
“玩具诱惑加上美食攻势,不愧是阿武!”我肃然起敬,“这么看来我希望渺茫啊。”
“因为不管是什么,我都想赢。”山本武笑容坦荡,他转身面向我,“阿泠也想赢吗?”
我抬头,迎着秋日稀薄的天光,我回以山本武一个认真的笑:“对啊,我想赢。”
他沉默了。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冗长,良久,他伸出微砺的指尖轻轻触了触我的脸颊。
“撒个娇吧,我让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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