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抛开这个肥肠不提,其他几道菜的滋味也都不错,我尝着比陶家酒楼里的还要好吃。”
“滋味浓厚,让人口舌生香,卫兄难不成新找了个掌厨的?”
卫景铄吊足了这些人的胃口,才慢悠悠道:“哪啊,是前段时间新入城的流民,一路逃荒过来的,孤儿寡母看着可怜,也就一手厨艺不错,正好家里的饭也吃腻了,索性就在那里订了一日三餐的饭食。滋味不错,价格倒也便宜。”
有人心动,问:“有多便宜?每餐饭食是什么价格?必须连着三餐一起定吗?”
卫景铄哪知道这个,他含糊道:“说是能用禄米抵钱,我就没细问,早食一碗粥八文钱,味道极好。”
天天吃的话,八文一碗还是有些贵的。
不过能用禄米抵钱那倒还好,他们府衙侍卫每个月有钱七百,禄米两斗,面粉一斗,冬季还有羊肉半斤,炭火两斤。
按照现在的大米价格,这两斗禄米能够抵上二十文钱,用来买饭,一顿就花没了,但是煮成饭吃肚里,两斗米能够一个侍卫吃十天。
价格上许双年早就想好了,第二天卫景铄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许双年掰着手指头给他算。
“早上只要一碗粥的话,八文钱;中午两荤两素十五文,一荤两素十二文,三个素菜十文,免费送例汤;晚食收费标准和午食一样。如果不要米饭的话,每份再少两文钱。 ”
有侍卫在心里盘算,如果自己从家里带米饭,一顿一荤两素的菜才十文钱,八文钱就能买个三菜一汤,其实很划算了。
“许姑娘,你看能不能我把自己的那份禄米给你,每天中午你顺便帮我蒸一下?我家里没人,自己蒸米带过来太麻烦。”
许双年挑挑眉,“可以,要加一文的柴火费。”
“没问题。”
过来的几人当下交了今天中午的餐费,顺道买了一碗粥。
“这个粗米粥也别有一番滋味,里面居然还有肉?”
“我想起来了,封城之前听说临水街那边有一个卖早食的小摊子,她们卖的粥味道极好,原来就是许姑娘她们?”
侍卫们议论着走远,许双年回去关上门。
今天加上卫景铄一共来了六个人,连早食带午食,一共收了一百二十六文。
许双年把这些铜板交给周氏,“娘,中午的菜色你想好了吗?”
许双年昨天就说过盒饭的事准备让她自己做,周氏昨天想了一晚上,“我想着不然烧个猪肉、再做点粉蒸肉、炒个小青菜,再放点茱萸炖个豆腐?”
她大女儿说辣椒现在不能被外面的人发现,所以昨天炒完肥肠后,她都把里面的辣椒单独挑拣出来了。
“普通炖豆腐没什么滋味,加点茱萸、葱末和蒜末炖一下,再焖煮一会儿收个汁,简单做一下也很好吃。”
她们家里豆腐吃的少,但是许双年之前这么做过一次,滋味让周氏现在都记忆犹新。
辣炖豆腐关键在那碗料汁,周氏不记得自己女儿是怎么调的了,但是大概的东西她都记着呢。
见周氏心里有成算,许双年点点头,“就按你说的来,不过后面装盒的时候,记得每份菜不要放多,四种菜加在一起是平时一盘菜的量就够了。”
“这会不会有点少啊,除了肉,其他的菜又不值什么钱……”
一块豆腐一文钱,按照她大女儿这么算,一块豆腐能装三份菜了,青菜也是两文钱一大把,够炒一大盘子。
宁同府的猪肉便宜,七十文一大斤,每份午食里面放几片的话,几个人的伙食连半斤都用不上。
许双年闻言,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脑子里思绪转过几转,许双年和她一点点摊开了讲,“菜价便宜,那几片肉分摊到每份饭上也不贵,一份两荤两素的盒饭,成本也就五到七文钱。但是你做菜要花时间吧?做菜用掉的调味料也要自己买吧?每天买菜也是头疼事吧。你每天为了做这些盒饭,是不是就少了许多时间陪家人了?他们多出的这些钱,就像是花钱雇了你帮忙给他们做饭的。”
周氏恍然大悟,“我这是去当厨娘去了。”
“……差不多吧,多出来的算是你的工钱。”
那周氏心安了,甚至还有些喜滋滋的,“哎呀,如果价格再订的高一点,我的工钱就更多了,到时候就可以攒起来给你们花。”
“价格不能再上调了,这个价位是最合适的,你装菜时候米饭和素菜要多给,每个肉菜里面可以多浇点汤汁。”
周氏点点头,去厨房准备开始忙活。
“对了年年,现在能出去买蔬菜吗?”周氏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现在家里的蔬菜还够今明两天吃的,但是后面就没蔬菜了。”
……居然才想到这个问题。
许双年道:“买就算了,最近尽量不要出远门,菜不够的话可以跟邻居们拿东西换一下。现在粮食不好买,一般人家都会愿意换。”
普通人家里几乎都开的有小菜地,平时吃的菜都是自家种的,很少出去买。
周氏也不止一次惦记着要种菜,结果都种上了许双年的辣椒苗。
说起辣椒苗,这段时间过去,小苗都已经破土了,一个个只比土地高那么一点,叶子小小绿绿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许双年在末世熬的那几年,遇见的植物都是能要人命的,哪见识过这种无毒还特别嫩的?
她有事没事就搬着凳子坐在辣椒苗附近盯着,风大一点她都怕那些辣椒苗夭折了。
在附近玩的许小东和许小溪对视一眼,瞬间完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流。
——你去。
——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去。
——上次你抢我了我半碗蒸蛋。
——那是你不吃了的!
虽然这样,许小东还是摸摸头,走过去:“大姐,这个辣椒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看它啊?”
许双年忧心道:“你看这个辣椒苗这么小,太容易出事了,现在太阳这么大,我怕它会被晒死。”
许小东抬头看看大片的树荫,“太阳不会晒到它们吧,而且娘今天早上浇水了,娘说这些小苗喝了水之后就会长得很好,不怕太阳晒。”
许双年依旧蹙着眉,“就算不怕晒,但是你看它们的茎秆,那么细,风一吹是不是就会断掉?”
“有吗?”
许小东挠挠头,看了半天,辣椒苗太矮了看不到茎秆,于是拔了一株出来,轻轻对折几下,辣椒苗还好好的,直到特别用力,辣椒苗才拦腰断掉。
他献宝似的递上去,“大姐,你看,就算茎秆这么细,但是它们很结实哦,不用担心被风吹断的。”
许双年觑了眼,面无表情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许小东嘿嘿笑笑,“是吗,我也这么觉……”
“嗷——”
周氏正在切肉,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嚎叫。
她拎着刀慌慌张张跑出去,“年年,是不是小东出事了?”
询问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周氏出去就看到小儿子被按在自家大女儿膝盖上,裤子已经剥光了,大女儿冷着脸,高高扬起自己给她新做的、鞋底特别厚实的鞋子,毫不留情打在小儿子屁|股上,干脆又利落。
“嗷——娘,快救我,呜呜呜呜我跟大姐聊得好好的,大姐突然就打我。”
周氏快步走过去,一个暴栗敲在许小东头上,恨声道:“混小子,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许小东哭得很伤心,眼泪大颗大颗掉,“我没有,我看大姐很奇怪,我想安慰大姐的,呜呜呜大姐打我,你也打我。”
周氏又敲他,“胡说,你大姐最懂事了,你要是真的在安慰她,她怎么会打你。”
大女儿最近懂事的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周氏一直以为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职,才让大女儿变成这样的,对着许双年,她总是有一份愧疚在。
见自己说话根本没人信,许小东哭得更大声了。
许双年叹口气,抬手拍了一下他屁|股,“行了,别嚎了,以后别手欠知道吗。”
许小东之前哭得可伤心了,结果下地后立刻雷阵雨转晴,跑远远的站在墙根下面冲她们做了个鬼脸,“哼,你们太过分了,我今天都不要跟你们说话了。”
许双年淡淡扫了眼落在地上的裤子,“那你今天就光着身子吧。”
许小溪也在一旁落井下石,“咦,羞羞,许小东不知羞。”
许小东气得哇哇大叫,跑回屋关上门,满屋子找衣服去了。
许双年揉揉太阳穴,总算是安静了。
周氏有些担心,“年年,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的娘。”
刚刚小东做事虽然莽撞了些,但确实安慰到她了。
辣椒苗被摧残了那么多次都没折,风肯定是吹不断的吧。
“对了,娘,像小东和小溪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送去学堂吗?”
“你要送他们去学堂?”周氏诧异。
“嗯,这么大年纪了,每天在家薅草玩泥巴也不像个事儿,许小东和许小溪今年年底就五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
周氏有些纠结,“学堂的束脩好像很贵,而且读书很费钱的,那些笔墨纸张……”
“您不用担心钱的事。”
周氏顿了顿,最终说道:“我听村长说过,学堂里面教的都是开蒙过的学生,小东不识字,需要先跟着夫子认字。”
许双年若有所思。
周氏看她这样,上学的事像是已经决定了。周氏心里无端有些激动,但是又忍不住道:“你想送他们识字的话不然再等等,我们后面还是要住在村子里的,如果村里有夫子的话就会方便许多,不然每天要送到府城来,一来一回要花很长时间。”
“这倒也是。”
周氏见女儿听进去了,心情轻快回去继续做中午的盒饭。
读书识字挺好的,虽然束脩贵了点,但是起码见识多了不会被人骗,走到哪都能把日子撑下去。
想到后面小东和小溪读书识字的样子,周氏忍不住乐,切肉都比之前有干劲了,她得努力多赚点钱!
等到中午时候,订过餐的人过来领盒饭,来的人数比早上订过餐的人要多,新来的这些是出于好奇,跟着一起过来的,顺便买了份午饭。
周氏今天做午饭时候特地多做了点,这会碰到额外的订单倒也不急,只收了钱,盛好递给人家。
晚食又来了几个被安排值夜班的侍卫,虽然订餐的人不多,但是这一天下来,三餐扣除掉成本,落在手里的居然有一百五十文。
虽然晚上熬的时间晚,但是有钱赚周氏就很满足了。
周氏又把钱数了一遍,收好钱后,熄了灯火,心满意足上床睡觉。
两个小孩已经睡着,许双年也早早休息了。周氏屋里的灯火灭掉后,整座院子都十分安静。
又过片刻,确认屋里的人已经睡熟后,有一道身影从后墙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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