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道揉了揉眼睛,电视已经转到其他画面。
没胃口再吃面,他冲进房间拿出铜钱为默念大伯刘定卜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卦象一出,是为拨云见日照青山。
潘暖暖背着两个崽子疾步走,小山楂有麻麻做靠山,胆气膨胀,时不时回头做个鬼脸。
“小熊猫,别走啊,我真的是个道士,”刘道士拖着道袍追潘暖暖,
“我们之间很有缘分,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给你算一卦,不要钱。”
潘暖暖停下脚步,刘道士面露喜色。
“我是大熊猫。”潘暖暖正色道,“还有你既然会算命,不如先算算三秒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道士疑惑。
这时眼前一道火红的影子闪过,刘道士下巴一阵刺痛,痛得她龇牙咧嘴。
却原来是松鼠阿真拽着刘道士的长胡子扯,胡子连根薅掉好多根。
松鼠阿棕则扯住刘道士长长的道袍,尖锐的指甲将衣服撕成不规则长条。
刘道士束腰的裤腰带本就是用草绳做的,应声断掉。
裤子滑落,露出道袍底下光溜溜的小腿。
小山楂没见过毛发如此稀疏的动物,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
爪爪在虚空打晃,潘暖暖一眼识别出她的意图,大掌包住她的小熊掌:“不许摸。”
接着补充道:“更不许咬。”
刘道士顾上不顾下,抱头求饶,真真是涕泗横流。
猴大壮和小黑在旁边热闹,对小青山不明凶兽的忌惮之心终于消去大半。
尤其猴大壮,他向来崇拜强者。
将长木棍随意搭在肩上,望着天上月亮,懒懒打了个哈欠,没劲。
回家睡觉。
刘道士头发乱成鸡窝状,垂丧着脑袋站着。
小松鼠阿棕叉着腰站在对面数落刘道士的残忍行径。
抓住刘道士后,阿真阿棕去搜索刘道士的洞穴,却只在里面找到一地吃剩的板栗壳。
阿棕生气时语速极快,声音高亢,好似有口破锣对着他的耳朵敲。
刘道士耳朵又痛又痒,想捂住吧,手指还没抬起来呢,就被雀鸟的鸟喙啄了一下。
刘道士顶着一张苦瓜脸对潘暖暖说:“大熊猫,还是让她揪胡子吧,我耳朵实在受不了了。”
潘暖暖背着手仰头看月亮,苦主诉苦,她也无能为力呢。
松鼠阿棕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
她在潘暖暖面前时,说话轻声细语,笑不露齿,两只小手还害羞地交握于胸前:“暖暖,谢谢你帮我抓到偷粮贼,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潘暖暖想到还在洞穴里熟睡的小家伙,想向阿棕打听熊猫妈妈的下落。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大家忙了大半夜,正是困乏的时候。
潘暖暖便和阿棕约定明日去她那里细谈。
第二日,潘暖暖带着小山楂和小家伙去阿棕家。
小山楂的粉色书包变成小家伙的外出包。
小山楂张开书包口,小家伙圆乎乎的脑袋从书包里钻出来,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潘暖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毛耳朵。
小家伙耳朵抖了抖,害羞地红了脸。
与小山楂小时候哭闹不休的情况相比,小家伙更加乖巧安静,只有肚子饿了才会哼唧两声。
潘暖暖养小山楂时习惯她时不时闹腾的声音。
吃东西时身边过于安静会让她心里莫名不安,吃着吃着就停下来查看小家伙的情况。
看到小家伙安然无恙躺着才放心地继续吃竹。
小山楂用竹叶一会挠挠小家伙的下巴,一会挠挠他的耳朵,逗得小家伙眯着眼睛笑。
她自己也笑得熊毛乱抖。
两只黑白团子亲昵地挨在一起,明亮的笑容看得人心醉。
潘暖暖忍不住微笑,继而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
为小家伙找到妈妈之后,他们就要说再见了。
怀着这样的心理,去阿棕家的路上,小山楂被风景吸引,时不时让潘暖暖停下来。
无论是去扑翩翩飞舞的蝴蝶,还是去戳草叶上的露珠,潘暖暖都没有阻止。
到阿棕家后,最先映入潘暖暖眼帘的是空地上燃烧的火堆。
阿棕的脸庞让火光映衬得红润发亮。
她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大尾巴,蹦蹦跳跳把潘暖暖迎到火堆前,请潘暖暖吃叶子上的烤板栗。
板栗烤过之后色泽金黄,焦香浓郁,入口软糯甘甜。
潘暖暖幸福地眯起眼睛。
小山楂第一次吃到烤板栗,入口的瞬间眼眸亮起。
埋头吃东西,话都少了。
一个身影踩着草叶跑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捆劈好的木柴。
是刘道士。
刘道士还穿着那件撕扯的破破烂烂的道袍,边往火堆里添柴边把烤好的板栗放到潘暖暖与阿棕面前。
对着潘暖暖笑容殷勤:“熊猫,我都给松鼠烤了半天板栗了,你跟松鼠说说情早点放我走吧。”
阿棕脸颊一鼓一鼓的,对潘暖暖说:“他偷吃我的板栗,我就罚他替我采摘新的板栗。没想到偷粮贼还会烤板栗,好好吃啊,都不想放他走了呢。”
潘暖暖默默递给刘道士一个同情的眼神,有时候太能干也不是好事。
刘道士又要烧火又要注意不把板栗烤糊,忙得满头大汗,正好错过潘暖暖的目光。
他一门心思想着讨好松鼠,让松鼠早点消气。
走在路上被一群鸟追着拉屎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潘暖暖把小家伙从书包里放出来,向阿棕打听熊猫妈妈们的行踪。
阿棕摸着门牙,露出回忆的表情:“熊猫,有的,还是半个多月之前,她在这里生下两个崽,留□□弱的一个,带着另一个离开小青山了,至于具体去向我就不知道了。”
潘暖暖怔住,小家伙真的是被母亲所抛弃?
阿棕剥开栗子,解释道:“她也是没有办法啦。她的身体无法同时养得起两只崽,如果两只都养,可能两只都吃不饱,两只都饿死。选择更健康的抚养也是为了能保一个是一个。”
......
山峦重重叠叠,小青山披浴在落日晚霞的万丈霞光之中。
倦鸟归林,鹿鸣悠然。
潘暖暖驮着两个孩子踏上归家路,霞光隐去月光倾洒。
小山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脸颊右侧的绒毛压出一道印子。
“今天过得开心吗?‘’潘暖暖上扬的眼圈隐没在黑夜中,眼眸流淌着温柔。
小山楂用力点头,大声道:“开心!”
“你呢,小家伙?”潘暖暖捏捏小家伙的耳朵。
一身奶香味。
小家伙咿咿呀呀叫着。
“开心!”小山楂主动充当小家伙的翻译员。
小家伙羞涩点头。
在秋夜微凉的风中,他能感受到属于妈妈的温度,感受到她有力的臂膀。
耳中不再是狂躁作响的树叶,不再是野兽冰冷的嘶嘶声,而是小伙伴活力热情的笑声。
他尚未睁眼看世界,黑暗中却早已燃起篝火,热烈温暖。
他不害怕,他也有家。
潘暖暖笑了:“给弟弟取个名字吧。”
“小山楂,这个任务交给你。”
“好!”
.....
新家庭成员的到来还是给潘暖暖的生活带来不小的影响。
她现在一熊养两崽,需要吃更多的竹子才能维持一天的能量需求。
吃不好是万万不行的。
有时潘暖暖刚喂完两个崽,饥饿感就随之而来。
她不得不增加进食时间和进食频率。
山中寒意渐重,雨露减少。
她常去的竹林竹子因为缺水口感变得比以往要柴,竹笋长成新竹的速度变慢。
潘暖暖需要挑挑拣拣才能找到合适入口的竹子。
几天下来,又柴又硬的竹子磨得潘暖暖牙酸腮疼。
潘暖暖抓着一根大竹子,放到嘴边尝试着咬了好几次,都没能完全咬断。
突出的竹刺扎得满嘴血。
潘暖暖吐出血沫,用脚掌踩了好几脚竹子解气,愤愤然:“不吃了。”
她沿着兽径去海拔更低的地方寻找新的竹林。
竹林多分布在河谷和山坡地区。
潘暖暖边走边感应着周边的气味,脑中地图指引着大致的方向。
试吃过几处后,潘暖暖终于在河谷一侧找到一片拐棍竹林。
竹叶鲜嫩,竹茎甘甜。
林深竹密,足够她吃上一段时间。
潘暖暖蓬蓬脸散发着愉悦的光辉,老母亲养崽疲惫的心被食物治愈了!
“包!我的包!”有呼喊声夹杂着嘈杂的脚步声从河流另一边传来。
潘暖暖皱了皱眉,警惕地躲在树上,注意到河边两个户外探险者打扮的人。
这里海拔低,与人类活动的区域略有重合。
但是此处是未开发的山林,只有些通往山里的野道小径,一些老山民偶尔会进山采药。
突然出现一伙举着相机的外地背包客,很奇怪。
潘暖暖毛耳朵高高竖起,熊掌抓着树干,目光中带着警惕。
她不打算和人类打照面,等待对方离开。
追包的男人追到河边,被水流挡住去路,摘下帽子,颓丧的叹气。
他的同伴抓着相机兴奋道:“别管你那破包了,快看我拍到了什么!卖出去肯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捏着帽子的男人懊丧道:“你能拍到什么?抢走我包的是猴子,又不是野人,我们是进山来找野人的!”
同伴神秘一笑:“我说它是野人,它就是野人。如果他们不信,拿出来证据啊,只有我们拍到了“野人”。”
捏帽子的男人看到相机里隐在草木间模糊的背影,会心大笑。
“野人?”两个背包客离开后,潘暖暖从树上爬下来,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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