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准备出席晚宴,这天谈画回到了先前住的房子,她的大部分衣物饰品存在此处,从这里出发不易引起围观,道路更宽阔,也不会出现下班时间堵在小区门口进退两难的情况。
从上午开始忙碌,谈画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做造型时靠着椅背眯了会,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妆发都提前沟通过,按照她的要求来。
临到出发前她起身到中岛台旁拉开抽屉,挑选着今天佩戴的首饰,她手肘撑着玻璃台,微微弯腰,完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似是不太满意,又拉开了下面几层。
谈画挑了一只金属镶钻手镯和一对长款皓石菱形耳饰,她今天穿得够闪,不宜太过堆砌,戴好后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出门。
一盘圆月挂在青灰色的天空,像蒙上一层灰色的纱,不甚明朗,邹嘉逸靠在车边耐心等待着,谈画提起裙摆,穆书语小心地跟在她身后,以免她踩到裙边。
“走吧。”
行走之间像是踏着星光而来,连邹嘉逸都看得呼吸一窒,将车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动作,心甘情愿地充当她今晚的男伴兼“保镖”。
邹嘉逸出席的目的不是单纯地为了玩玩,他刚接手公司不久,需要对外多露脸,少不了与人交际,谈画对此表示理解,就是表哥不放心她,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被欺负。
“你放心吧,那么多人看着,谁会凑上前来找不痛快,再说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
她不以为意,看着光秃秃的指甲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上次做的美甲她看烦了,又和今日的打扮不搭,干脆直接卸掉。
指甲薄薄一层,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做新的,涂了一层亮晶晶的护甲油,指甲盖透着异常的粉色,倒是和她今天的打扮很相配。
邹嘉逸一想也是,告诉她不要乱跑,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宴会厅,如果有需要直接给他打电话,不舒服就让司机先送她回去。
直到把谈画听烦了,才堪堪止住。
这对活在传言里的兄妹出现在门口时无疑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谈画一袭挂脖亮片缀饰垂坠领长裙,从上到下是由粉至香槟金的渐变,妆容同样是粉色系,夺人眼球却不至于艳俗,狐狸眼平添媚色,眼神却无比纯净,又纯又欲,宛如一个熟透的水蜜桃。
被她挽着手臂的邹嘉逸一身香槟色西服,和她的穿着交相呼应,邹家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哪怕他原来的身份不值一提,可邹世邈有心提拔,众人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位年轻人。
谈画对投射过来的视线适应度良好,察觉这里面有一道过于强烈,她缓缓抬眼,贺为谦摇晃着酒杯,一手插兜,脸色很臭,像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不对,应该是她表哥,毕竟他们前不久才打了一架。
身侧的女伴是一张新鲜面孔,同样是胸大腰细那款,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缱绻爱慕,几乎是将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胸前白得晃眼,谈画多了几分理解。
如果她是男人,估计也抵挡不住漂亮女人撒娇,谈画看了会,被他迁怒也不恼,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装作没看到。
贺为谦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他自然不是一个人,卓鸿羽也带了新的女伴,不客气地搂着对方的腰,有人想上前攀谈,毫无疑问被贺为谦黑沉的脸吓退。
“不是吧?过了这么久她还没消气?还是说你又惹她了?”
卓鸿羽哪壶不开提哪壶,意有所指地看向贺为谦的女伴,这女孩也太单纯了些,不会察言观色,小贺总可不喜欢太上赶着的女人。
就比如——卓鸿羽望着大厅中央高贵如天鹅的谈画,剩下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推了推身侧的女伴,和贺为谦做了这么久朋友,他自认很能把握分寸,不至于惹他生气,又能看出几分他的心思,“去,找找全天薇去哪疯了,把她叫过来。”
“谦哥,等会我要是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贺为谦的手部动作有些僵硬,他胳膊被拧脱臼了,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他不搭话,盯着那一对人影,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谈画陪邹嘉逸见了些人,不一会她就累了,恰巧他有意和人进一步沟通,去了楼上的休息室,谈画顺其自然地留下来,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杯果汁。
有人鼓起勇气来和她交谈,同在一个名媛群,前世她身份尴尬,原主又因为性格问题没什么朋友,现在人家无恶意,谈画并不抗拒拓宽交际圈。
对她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女人普遍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那么几个,恰巧又是谈画最擅长的,彼此相谈甚欢,交换了微信,约定以后有时间一起出来逛街。
途中谈画有意无意地看向门口,贺为聿到现在还没出现,估计是有事绊住了走不开。
但他承诺了会来,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谈画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谈小姐。”
谈画和几位新结交的千金聊着,对方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识趣地不再打扰,她转过身,耳饰和礼服似晃动时似有流光划过,光彩熠熠,贺为谦一行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这么看着,谈画突然明白邹嘉逸当时担忧的眼神,合着是怕她碰上贺为谦。
方才出声的是卓鸿羽,贺为谦接过了话头,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搬家了?”
均是一愣,没想到贺为谦一上来问的竟然是这个,且语气迫切,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谈画也没想到,和她火辣的装扮不同,表情淡淡,明显不太想理会,“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贺为谦想上前一步,女伴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他往前时有所牵扯,痛得他差点没端得住脸色,把那两只手掰开,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哥,就是她给我穿小鞋。”
全天薇小声报怨,在场的都不是聋子,卓鸿羽正好出来打圆场,让气氛不至于这么凝滞,“谈小姐,我们薇薇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
谈画打量着面前穿着件红色裹胸裙的女孩,刁蛮任性,一看就被家里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你是谁?”
“……”
她没接待过全天薇,看简历也把重心放在个人经历那一栏,公司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就是无意碰见她也记不住。
真心实意地发问,却被全天薇以为她是故意的,一跺脚,用手指着谈画的鼻子,“鸿羽哥,你看她!”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的妹妹,全天薇。”
贺为谦抢答了,女伴缩着脖子落后他半步,明显受了委屈,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谈画。
“哦,所以?你倒是说说,我对你做什么了?”
“你让我当个小助理,让那个老女人天天使唤我,不是给我穿小鞋是什么?你就是嫉妒,嫉妒在谦哥哥心里谁都比你重要。”
贺为谦的回复被全天薇看作是偏袒,言语愈加放肆,骂人的话她有一箩筐,连她哥哥见状也给自己妹妹说好话,
“是啊谈小姐,我妹妹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进‘映然’当个设计师肯定没问题,提前也问过为谦的意见,你这样自作主张是不是不太好?”
“啧,”谈画没想到被表哥说中了,真有人上赶着找骂,鼻腔里溢出冷哼,眼皮半阖,像在看垃圾一般,“你以为‘映然’设计部是菜市场任你挑选?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布料都认不全,说不出去也不怕被圈子里的人笑话。”
“还有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来对我指手画脚?”
全天乐没有被这么骂过,仗着和贺家有几分交情,谁都会敬他三分,可谈画不会,天塌下来了有人替她顶着。
“要是不想干了就滚,看来我回去得帮洛灵申请一下涨薪,再让她多休息几天,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下属真是难得一见。”
全天薇求助地看向贺为谦,不等他开口,谈画就匆匆打断,她脾气来了没想给任何人留面子,说起来贺为谦才是罪魁祸首。
“怎么?你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总经理这个位置趁早退位让贤算了,放任这种人在公司里捣乱,也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资本可以挥霍,爷爷和董事会又会给你几次机会?”
谈画声音不小,许多人默默观察着这边,神仙打架自然轮不到他们来参与,贺为谦原本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和对全天乐兄妹的不满,平时这种针对谈画的话听得多了,今天突然有些刺耳。
可一切都在被斥责后烟消云散,他迅速沉下脸色,怒意升腾,牵住她的手,“跟我走。”
她也没预料到贺为谦会当众发疯,邹嘉逸在楼上没下来,没人敢掺和邹贺两家的事,看着谈画被贺为谦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