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谈画用手托着下巴,手指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另一只手摩挲着茶杯,和瓷器相比,说不清哪个更光滑透亮。

被茶水润泽过的唇色泽晶亮,眼神直白,淡淡的笑意化开,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

闻言她收敛了大胆的视线,装作娇羞,有种别样的可爱,“我们都这种关系了,你说为什么?”

“哪种关系?”

“肉、体关系,当然你想发展别的关系也不是不行。”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竭力控制住笑,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

贺为聿喉头一哽,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一时无话。

谈画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实话实说,收回打趣,佯装正经地问:“那你猜啊,猜对有奖励。”

贺为聿认真思考了半晌,摇摇头,难得透出迷茫,“我不知道。”

他更改了她的结局,到这里他功成身退,不清楚系统是如何对她说的,明明她喜欢的人是贺为谦,却忽地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贺为聿可以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可这一次他竟不知她想要什么。

“可以大胆点。”

贺为聿猜不透她的想法,饶是他在学业和工作上一骑绝尘,交出近乎完美的答卷,可这场关乎情爱的考试,向来是输得彻底。

“哎呀,”接收到他的疑问,谈画“大发慈悲”地告诉他,“都说了让你大胆点,就不能……”

“不能是因为你活好吗?”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贺为聿被茶水呛到了,脸涨得通红,思来想去都没想到谈画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被她吓得不轻。

别说他,来上菜的服务生也手一抖,谈画喃喃地说,像是自说自话,音量却不低,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菜被呈上来,两份粥和几道爽口的小菜,服务生的手脚额外利索,怕又听见不该听到的话。

谈画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都快三十了还这么纯情,作势要起身帮他顺背,被贺为聿抬手阻止,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不愧是男主,调节情绪的能力异于常人,很快他又恢复淡然的模样,两团红晕迅速褪去,唯有火红如石榴籽的耳垂,显示出他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谈画懂得适可而止,不再逗他,殷勤地给他夹菜,明明地方是贺为聿选的,余光里注意到他在看她,以为他嫌脏,顿了一下解释说:“这筷子我没用过。”

耳边只余碗碟碰撞的声音,饭吃得倒很和谐,两个人均受过良好的礼仪教导,吃饭斯斯文文,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矜贵,连用餐都像是一幅画。

味道比谈画想的要好得多,想必这里他常来,饭钱是贺为聿付的,她没跟他客气,下次请回来就行了,正好可以当作借口,又顺理成章地上了他的车。

谈画自觉地系好安全带,乖得不得了,在贺为聿问她住址时露出受伤的神情,“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不想跟我多待一会吗?”

他插入钥匙,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连路灯都稍显暗淡,除了繁华地段仍旧喧闹外,整座城市进入沉睡,没有回答,而是说:“已经很晚了,你要早点回去睡觉。”

“所以你这是在关心我?”

“这很重要吗?”

不是明知故问,更不是明嘲暗讽,而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重要。”

“是,所以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那天晚上怎么没见你这么体贴,我差点死在床上……”谈画喜不自胜,又开始碎碎念,几次下来贺为聿摸清了她的跳脱,不至于再失态,热意悄然攀升至耳尖,她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怎么说我原先也算你半个嫂子,你真的不知道我家在哪?”

贺为聿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很快又转了过去,发动车子,看他这样还真知道她家住址?

是不是系统忘记告诉她了,这小叔子对自家嫂嫂有不为人知的心思,还是从贺家人那听到的?

搜寻了原主的记忆,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贺为谦和她是邻居,这不是什么秘密。

路上谈画仍然不死心,想要去他家坐一坐,借口拙劣,说什么她家太远,怕他疲劳驾驶,先休息一下再上路,如此云云。

贺为聿的车开得很稳,车里也没什么味道,可他却突然来了个急刹,幸好车速并不快,转头看向她。

目光凉凉的,谈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打了个寒颤,可她刚刚明明没说什么,应当不至于生气吧。

他声音幽幽,含着哑意,和平时不大一样,冷不丁地问:“你身体好全了?”

不知为何,谈画机灵地领会到了他话里的潜层含义——没好就别来勾我。

现在这副样子和她这几天见过的都不同,倒和那一晚上颇为相似,她的视野不甚清楚,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晚他动情的喘息声,越是压抑和克制,就越显得惑人。

下半程她都老老实实的,要么垂着脑袋,要么看着窗外,一到楼下她迫不及待地下车,贺为聿心里忐忑,寻思着他把话说太重了,小姑娘自尊心强。

纠结着追上去道个歉,有人敲了敲车玻璃,谈画没有急着走,贺为聿整理好心情,将车窗降下,语气如常,“怎么了?”

谈画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贺为聿的身体先做出选择,往她那边靠,两片湿软就这么落在他的侧脸,甜甜的气息将他包裹住,脑中一片空白。

受了惊一般转过头,谈画及时往后跳了一步,若不是她闪得快,下一秒便是唇瓣相贴。

始作俑者反倒是一副被调戏的样子,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今天不可以,下次看你表现。”

仿佛意识不到她的行为给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谈画察觉到了危险,才没有作死地在车里逗弄他,就知道男主不如看上去简单,瞧刚刚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距离上次没过去多久,她脖子和手臂上的印子消了,不然也不敢穿一字肩,可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洗澡的时候不忍直视,任务才开始,她不想这么快把自己赔进去。

想到方才贺为聿的表情,谈画有扳回一局的快感,跟她斗,小样,她哼着歌,好心情在电梯门打开时戛然而止,里面赫然站着贺为谦。

她没多迟疑就顶着他戏谑的目光走了进去,要回避的人是他,谈画行得端坐得正,她本来还担忧贺为谦看到了贺为聿送她回来,转念一想以他那沉不住气的性格,肯定不会等到现在。

谈画倒是不怕被发现,主要是担心贺为聿,他在家本就不受宠,时机还未成熟,不想让他的处境更加尴尬。

贺为谦习惯她的忽视,打量着她今天的穿着,这才是她平日里该有的样子,又当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他眉头一挑,生出聊天的兴致,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倒是回得挺早。”

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对他来说彻夜不归才是常态,贺为谦没生气,“爷爷要求的,从方才到现在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谈画盯着楼层变化,头一次觉得这几十秒如此漫长,又听他说:“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

谈画离开前给了他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被他自以为深情的语调油到快要把晚饭吐出来。

而贺为谦则是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今天喝到上头时,不知是谁先提到谈画,他破天荒地聊起她最近的变化,从朋友那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他们说她哪有这么容易放弃,无非是换了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

想到从酒局上得到的另一个消息,谈画辞退了一个和他有过瓜葛的模特,他早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更好奇的是谈画为什么会这么做。

难道就像他们说的,她是在欲擒故纵?

谈画要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肯定会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让他好好体会她的“爱”有多深,她回到家洗完澡,因为有些兴奋没有睡意,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脑。

单宁给她转发了一则比赛消息,是个大规模的设计比赛,她粗略地扫了一眼,背后举办的公司来头不小,奖励也很丰厚,她打算明天上班的时候好好看看。

原主的奖项是在国外时获得,如果要创立品牌,就得打开在国内的知名度,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让单宁转发到设计部的群里,鼓励大家一起参加,谈画不会藏私,先不说别的,大几十万的奖金不是一笔小钱,再不济也可以增长一下经验和见识。

从公司的聊天框退出来,谈画被一个设置为免打扰的群聊吸引了视线,各家千金每天聚在一起聊最新的八卦,讨论新出的衣服包包首饰,相约喝下午茶或看秀……谈画从来没参与过。

以她的身份,不邀请她又说不过去,原主之所以同意加入,是因为想从中获得和贺为谦有关的消息。

比如现在,她就看到有人提起贺为谦的30岁生日将近,届时贺家一定会大办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