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当然是爆炸的后果吧,但是具体为什么爆炸我怎么会知道,人家消防在火场里找到我的时候,我可是晕倒状态啊!”降谷樱嘀咕道。
但降谷零一眼就看出了降谷樱正处于一种心虚和防御的状态,他握住她的手,慢慢摩挲她掌心细小的烫伤痕迹:“那你手上这些烫伤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医生都告诉我你没有吸入太多黑烟。”
降谷樱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一下,但被降谷零握紧了手腕一时没法挣脱。
“在想借口吗?”
“没有,是因为我尝试离开火场的时候被金属制的门把手烫伤了!”降谷樱迅速果断地回答道。
降谷零冷笑一声:“你不是晕倒状态吗?”
降谷樱这才发现自己在降谷零的逼问下简直把逻辑给吃了,一时感到无限的沮丧和懊恼。
“所以真的是你干的吧?你倒是够大胆的啊!要是没人及时报警呢?要是消防员没有选择进火场搜救一遍呢?要是炸弹直接把你给炸飞了呢?你做事之前根本不想想后果的吗?!你要是出事了,”气势汹汹的降谷零说到这里没忍住哽咽了一下,声音也哑了下去,“我呢?你要我怎么办?”
诸伏景光夹在他们俩中间左右为难,开始怀疑诸伏高明是不是发觉了这场争吵的端倪,所以才会把他留在这,试图让他劝个架。
可是,要让他阻止生气混杂着后怕像是快要掉眼泪的降谷零他不忍心,但要让他劝刚刚被绑架和囚禁最后被人从火场救出来的降谷樱他更不舍得。
“不是,才不是这样的!”降谷樱大声地反驳道,情绪激动之下开始连绵不断地剧烈咳嗽,脸都涨红了,撕心裂肺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肺给咳出来。
降谷零被她吓了一跳,所有的情绪都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被怒气燃烧殆尽的理智倏忽全都归位。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帮着她顺气,动作称得上温柔。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的降谷樱苍白的脸上反而多了些血色,她愤愤地甩开降谷零的手躺下,把自己给捂进了被窝里,没好气地对他们俩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我想要睡一觉。”
“高明哥去买午饭了。”降谷零神色里还有些担忧,别扭地提醒道。
“跟高明哥哥说我还不想吃应该还来得及,出去。”降谷樱在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毫不客气对着坐在床边的降谷零踹了一脚。
降谷零察觉到她的脚落在腿上几近于无的力道,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明显降谷樱捕捉到了这声轻笑,并且这让她更恼火了,因为降谷零听见她发出一声清晰响亮的“啧”表达自己的不满。
降谷零起身准备离开病房,但他的动作刚做到一半,忽然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行动。
他低头看了看那只攥紧的手,知道降谷樱在吵架之后这么迅速地做出这种类似于求和服软的举动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他顺着她手的力道俯身,最后干脆蹲了下来,把视线维持在和床差不多平齐的位置,轻声问道:“什么事?”
“等你们吃完饭,”降谷樱把头从被窝里探出一点,露出一只眼睛,“就回家好好休息吧,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
“那我留下吧,让hiro和高明哥先回家休息。”降谷零不假思索地点头。
降谷樱皱眉:“我觉得你才是最需要休息的那个。”
“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降谷零伸手揉了揉降谷樱的头发,“用不着你这么操心。”
“我才懒得操心你。”降谷樱拍掉他的手,迅速缩回了被窝里。
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离开病房,并关上了门。降谷樱在被窝里咬牙切齿地想,哥哥是笨蛋,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自己清楚,根本就是完全不清楚!
降谷樱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疲惫,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下去昏睡不起。
还有,她明明一直在努力自救,一刻都没有想过要放弃生命,做事前也认真想过后果,哥哥根本是在冤枉她!
但是,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降谷零对她的深切担忧和爱,她为此而跟他置气怎么看都多少显得有点不识好歹了……
周遭的环境让她足够安心,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而门口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即将返回的哥哥,刚才往窗外看了一眼,楼层很高,应该不会有人从医院的外墙爬上来。她这么想着,很快困倦就真的重新上涌,迷迷糊糊地把她拽入了比单纯闭上眼更沉更深的黑暗。
诸伏高明拎着饭盒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少年在病房外徘徊的模样,顿时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居然还是被赶出来了吗?”
“所以哥哥你果然是早就看出来了吗?”诸伏景光瞪大了眼睛谴责道,“你把我当灭火器吗?”
诸伏高明干脆地点点头,气定神闲道:“零君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小樱的手上飘挺明显的,而且那个烫伤确实也不自然。但没有把你当灭火器,最多是缓冲带吧。”
“他们俩吵起来,我估计你只会站中间。”
……被,被说中了。诸伏景光无奈地想道,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懂有一个料事如神的哥哥是什么体验。
“里面有张陪护床,吃完午饭歇几分钟你们俩就先去睡一觉。”诸伏高明放下筷子后跟他们俩说道。
“不——”降谷零不假思索地开口准备拒绝。
诸伏高明看向降谷零的眼睛里蕴藏着属于父兄的威严和关心,声音温和却不失强硬:“你需要休息,零。”
降谷零眨了眨眼,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叫他了,就像一个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那样,他一时甚至没反应过来。
“你们俩还是小孩子,缺乏睡眠会长不高的。”
这个理由听得降谷零忍不住撇撇嘴:“哪有15岁的小孩子啊。”
“总之,好好休息,一会儿还等你们起来换我呢。”诸伏高明不由分说地做了安排。
“那我不用睡床,”降谷零也没有再拒绝,只是努力为自己争取了一下,“我趴在sakura的床边睡一会儿就好,不然我怕是没办法安心睡着。”
诸伏高明看起来有些头疼和无奈,但还是纵容地点了点头:“好吧。”
降谷零吃完饭迫不及待地走进病房的时候,诸伏景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像是闲聊似的开口问旁边的诸伏高明:“你在想什么,哥哥?”
“我在想,等毕业工作之后,要尽快攒够钱买一辆自己的车,这样有紧急的事件的时候就会比较方便。”
诸伏景光眨了眨跟自家兄长如出一辙的眼睛,有些掩饰不住的惊讶。
诸伏高明轻笑,脸上的神情温和:“景光,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总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诸伏景光也说不清,可能是因为虽然很多年没有一起生活了,记忆中诸伏高明的固有印象总是过于冷静可靠。
诸伏景光同样勾起嘴角,眼里露出清浅的笑意:“那等我工作了,哥哥的旧车也差不多该淘汰了,我到时候给你换一辆。”
“好,”诸伏高明摸了摸他的头答应,然后问了他一个同样的问题,“那你在想什么呢,景光?”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淡了,抿紧了唇默然不语,诸伏高明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在自责吧。”
“景光,这不是你的错。”诸伏高明握起他的手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
“我知道一时间大概很难改变你惯有的思维方式,但你要知道,Sakura真心地把你当哥哥。她把你看得很重要,你为她的事而内疚自责,只会让她也跟着难受。”
“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无济于事的自责,而是吸取教训,以后更好地保护照顾好她。”
诸伏景光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重新露出笑意,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承诺一般地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的。”
“快去休息吧,等你起来和我换岗。零那边,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诸伏景光乖巧地点点头,站起来走开两步之后飞快地跑回来俯身轻轻地拥抱了诸伏高明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了病房。
他进门的时候,降谷零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降谷樱因为前面闷在被窝里被捂得红扑扑的脸发呆,他轻声叫了他一句:“zero?”
“嗯?我没事,我这就休息了。”降谷零被唤回神,用气音回答道,低头给降谷樱掖了把被角,握着妹妹的手趴在了病床边上。
降谷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一只手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这双手她熟悉极了,最开始的时候下个楼梯都要小心地牵着她抱着她,后来出门也总是拉着她的手很少放开,逐渐独立了总还是会在背后承托着她。
她熟悉这双手掌心的纹路,熟悉这双手带来的温度,也知道上面留下的每一道疤是哪一次打架留下的战利品,闭着眼睛都能清晰地描摹出它的模样。
哦,这话说得好像哥哥只会惹事了。
其实刚学做饭那会儿也有不小心切到手或者被飞溅的油烫着的伤口,只是降谷零并不是疤痕体质,不太深的伤口通常过一段时间就不会留下痕迹。
被窝里交握的手染上了两个人的体温,一时分不清谁的手要更温暖一点。降谷零的手总是很暖和的,东京的冬天温度不算太低,但手脚冰凉的降谷樱依旧很羡慕这种简直像是自带保暖的体质。而降谷零就会在她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中自觉地充当暖手宝的角色,捂暖她的手。
降谷樱天马行空地想着杂七杂八的事,丝毫没敢动,知道一旦自己动了握着自己的手的人大概就会被惊醒。
而降谷零现在太需要休息了,以他这个肤色都能透出来的黑眼圈来看,降谷樱都不知道他这几天到底有没有睡觉。
但正常人类,这么久不睡的话,应该是会崩溃的吧?
等到降谷零以这个别扭的姿势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太阳西斜的角度都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清醒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猛地抬起头确认了降谷樱依旧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在降谷樱看着他眨了眨眼之后,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叽咯作响。
见他终于醒了,降谷樱条件反射地撒娇抱怨手麻,自然得仿佛她入睡前的一切争执都没有发生过。
“少来,”降谷零一边不假思索地反驳,一边口嫌体正直地伸手帮着按摩她的手腕和手臂,“我又没有枕着你的手睡着。”
“Sakura饿了吗?”诸伏景光凑近插了句嘴。
“好像有点。”
“是保温饭盒,应该还是热乎的。”诸伏高明给她在病床上架了一张小桌子,打开了饭盒。
降谷零看在她手上的伤的份上想要喂她,但被她严词拒绝了,说自己还可以换只手用勺子,并坚决地表示如果他们要喂她的话她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张嘴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刚减少每天更新字数就看到了新榜单要求的字数这件事,哇地一下哭出来。感谢在2023-10-29 14:31:13~2023-11-03 14:3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夏无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