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摊位时,凌笑才发现卖许愿石的女人也跟来了。
她站在人群里,周身散发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气场。
“小大师,你总算回来了,我又拉了几个人来,看你不在,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留下来的。”白嫖了凌笑第一单的男生特别殷勤地跑过来,手里还握着一瓶刚买的冰汽水,“渴了吧,我刚买的,小大师请喝。”
王波看到男生,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对方。
以前也是卡师学院的学生,成绩太差被学院开除,转去了卡修学院从一年级上起,现在也是二年级生了。
就算他脑子不够灵活,也不至于当托吧?
难不成真的准?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骗子。
王波摇头,努力把脑子里的念头甩出去。
“你说吧,怎么做,我一定要让大家知道你是个骗子。”他一屁.股坐下来,嘴角高高扬起:“等跳蚤市场结束了,我还要跟老师说你招摇撞骗当神棍。”
“想好要问的问题没?”
凌笑把洗好的牌用力拍在黑布上,一字滑开。
“好吧,你就算一下‘我最在乎的那件事能不能成功’吧。”王波抱着双臂想:我什么信息都不给,看你个死骗子怎么算!不管你能不能说中,反正我打死不认账,呵,你要怎么办。
“默念问题,凭第一直觉抽三张。”
凌笑目前的占卜遇到的都是比较简单的“是否”类问题,也就是“我可不可以做到某件事”“我能不能跟他在一起”,一般来说,抽三张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的牌就能够解答疑问,要是牌面不够清晰,还能再进行补详解。
明明王波没把凌笑的占卜当做一回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凌笑用正经严肃的语气让他抽牌时,王波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紧张地屏住呼吸,还真的默念问题,认真地推了三张牌出来。
王波用冷哼掩饰自己的情绪,“你说我听,大家也都等着。”
“[权杖八]逆位、[权杖九]正位,”看到先翻出来的两张牌,凌笑顿了一下翻开第三张,露出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命运之轮]……正位。”
王波被凌笑的表情勾的心痒痒的,催促道:“说得快点,吊什么胃口。”
“你现在是不是很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付出了很多,金钱、时间甚至是努力,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你停下了脚步开始躁动,连一开始的热情也所剩无几。”凌笑语气平淡,望向王波的眼神几乎刺穿了他迷茫的内心世界。
他惊讶,甚至有些惶惶不安。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朋友!
整个暑假,他浪费了超过五十万卡币的材料,都没有制出一张哪怕属性最低的F级卡牌。
他挫败无比,才会在开学后将失落烦躁的情绪发泄在凌笑身上,希望借此找到些许满足。
她不可能会知道!
王波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很大声地反驳:“你瞎说,我哪有陷入困境,进展很顺利,我马上就要做——”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立马刹住了车。
凌笑微微勾起嘴角,“你骗我不要紧,但你不能骗你自己。这张[权杖八]逆位将你的困境展露无疑,也指出了你的问题——光凭借热情是不够的,你连续两张火牌,却缺了土的厚重,说明你缺乏一些实际的东西,比如准备不足,基础薄弱。”
王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他将失败的卡牌给身为卡师的长辈看时,长辈也曾说他基础不够扎实就强行制作F卡,有些冒进,建议他多多制作普通卡牌,将精度提升到毫米级再进行尝试。
“同时出现两张序号相连的权杖牌,又多出了一张隐藏的暗牌——[权杖七]。那是一张不屈不挠、永不放弃的牌,在提醒你不要因为失望而气馁,放弃了已经付出的努力。”
凌笑不过是顿了一下,打算喘口气,王波就急吼吼地抓起第三张牌。
“这张牌又是什么意思?命运之轮?好的还是坏的?”
此刻,肖云林等人的表情也变了。
他们不知道塔罗牌准不准,但他们很了解王波。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凌笑一定是说中了什么,他才会一反常态。
“[命运之轮]是一张中性的牌,它没有很强的指向性。”
“你说的直接点!”王波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意思就是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要顺应自然,明白你因何而改变,又如何改变,结果也许会如你所愿。说得更明白点,就是你解决了这两张牌提出的问题,就能够实现所想。如果你做不到,中途放弃,就失败。懂了没?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五百卡币谢谢。”凌笑打开智脑,好整以暇地等待王波转账。
王波浑浑噩噩间转了账,要起身的时候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打好基础,坚持不懈,是不是就能成功了?”
凌笑白了他一眼,“是的。”
这不就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吗?
“谢谢,我知道了。”失魂落魄的王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对凌笑说了谢谢。
他拨开人群往外走去,肖云林等人表情诡异地跟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要给她下马威,揭穿她骗子的身份吗?”肖云林问。
“云林,你说有没一种可能……她不是骗子,是真的可以预测——”王波清了清嗓子,“算了,不提这件事了,没意思。”
肖云林欲言又止。
他们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雷林又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她也许已经开始尝试制作F卡了。”
“什么?!”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雷林很无奈:“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我看到她买了不少F级的材料,剑角蛮牛皮、闪电雕金钩,好像还有柳木心,不过装在袋子里,我也不是很确定。凌笑家境差,如果不是有一定把握不可能买F级材料,我们都知道难度有多高,需要耗费多少钱。她也不跟班上其他人交好,不会帮人买。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答案。”
雷林是四人中最擅长观察,最冷静,也是成绩最好的。
他说的话总是能让其他三人信服。
几个人风中凌乱,心情在这一刻无比的复杂。
不管凌笑最后是不是失败了,起码说明了一件事——
她的水平已跟他们不相上下!
这才过了多久啊!
一个暑假,两个月,怎么就从班级倒数厉害到追上他们了?!
四人虽不算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但也是中上。
家境又比凌笑好了不知道多少,报废在手里的材料都有一二百万吧。
而凌笑呢?穷,资源差,基础差,这都能跟上他们……
“不逛了,我要回去。”王波头一个走出去。
“绝不能输给她!别忘了我们还要吊打她!”肖云林第二个。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点了头。
对于四人来说,热闹的跳蚤市场提前结束了。
当天下午,凌笑将价格提到了五百一次,排队的人仍不见减少。
算到饭点时分,人才少了。
凌笑要收拾东西去吃饭,旁边的小贩热情地过来搭话:“同学,不对,小大师明天还来吗?”
“来。”
“会不会换地方?”
“挺好的,人少安静点,不换了。”
小贩的笑容更大了,“那我明天帮你占个位置吧,小大师可以多睡一会。”
凌笑盯着看了几秒,识破了他的小心思。
不就是想着在她边上摆摊儿,生意也会好做不少,才舍不得放她离开吗。
“也行,谢谢大哥了。”
戈焰羽耐不住寂寞,下午三点多就走了,说要回去跟戈烈羽打电话。
凌笑一整天下来,没算一百也算了八.九十,挣回了购买超凡材料的本钱,速度惊人。
也就比制F级卡牌差了点。
不过塔罗是无本买卖,要不是她制卡成功率高,利润倒是比许多半只脚踏进卡师大门的学徒高多了。
凌笑收拾了东西要走,却发现有道幽灵一样的影子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走出跳蚤市场后,她靠在一棵树的背光处,等着对方经过。
“如果你是要占卜的话,只能等明天了。”
卖许愿石的女人狠狠吓了一跳,惨白着脸望向四周。
凌笑从树后走出来,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不是,还请告知来意。”
“你信的是哪个神?”
凌笑挑眉。
观察了她半天,又一路跟随,就为了问这个事?
见凌笑不回答,卖许愿石的女人往前走了几步,“你的牌没有丝毫神力波动,不可能预知未来。”
“就算是特殊卡牌,牌面有生物,有武器,也不可能只属于某个真神。”
“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可能窥得神意!”
“你想说什么?”等对方说完了,凌笑才开口。
“你信的是邪神!”卖许愿石的女人信誓旦旦地说。
凌笑:“?”
邪神?什么邪神?她前世就设计出来的牌,跟这辈子的神扯得上什么关系?
除非有塔罗之神的存在。
女人冲过来,攥住凌笑的肩膀,低喊:“真神以外的神都是邪恶的,你不该信他们!迷途的羔羊,快回归帝咎天君慈爱的怀抱吧!”
神经病。
凌笑下意识抬肩,拂开对方,反推了一把。
女人四肢孱弱,踉跄着倒在地上。
凌笑转身要走,女人仍在后面喊:“你不要执迷不悟,信奉邪神是会遭到神谴的!”
凌笑走得更快了。
好可怕,这是疯魔了吧。
希望明天别再遇到她了。
从跳蚤市场回来,凌笑提着一袋子超凡生物材料进了静室。
平时没材料没钱,不敢尝试也就算了。
现在手里有钱有材料,光看不动手不是凌笑的个性。
她一进静室就吃了一管营养剂,开始炮制剑角蛮牛皮。
要先将割成卡牌载体状的蛮牛皮浸泡在载体专用的溶液里,改变载体的硬度、弹性、含水量等物理状态,还可以增加载体结构的稳定性,接着将兽皮表层抛至光滑,去除死皮,再在兽油与植物提取液制出的油润剂中浸泡一到数个小时不等,能让兽皮表面变得光滑而有弹性,整个鞣制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一共制出8张剑角蛮牛皮载体。
还有一个要处理的材料就是闪电雕的金钩。
闪电雕刚出生的时候,鹰爪并不比普通鹰类坚硬多少,闪电雕母亲会用唾液不断舔.舐幼崽的双爪,等到电闪雷鸣之时,将雷点引到小闪电雕身上不断淬炼鹰爪,直到闪电雕成年,鹰爪就成了摧金断玉的无敌金钩,同级别的超凡生物被闪电雕盯上,一旦放松警惕,闪电雕的金钩就会刺破超凡生物的血肉,将它捉至半空中戏耍玩弄直至死亡。
超过十年的闪电雕会变成雷电雕,成为E级超凡生物。
用闪电雕的血液不断熬煮金钩,等到血液变成金红色,取出金钩,再加入火蜥血液和木柳心树汁,溶液趋于稳定,呈现出如同火焰一般的粘稠状赤色卡墨。
新卡墨蕴含的能量很强,量也远比亚当课堂上制作的卡墨多,只用来制作普通冷兵器有些浪费。
冷兵器的制作即便在器武牌里,也算是最简单的,同样的材料制作出来的冷兵器威力也要低许多,倒不如其他了。
凌笑无意识地抚摸着剑角蛮牛皮。
各色武器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张由她亲手设计的塔罗牌上。
既然卡蓝的卡牌没有丝毫限制,可以随意创造发挥,那么使用超凡生物材料制作的塔罗卡牌,又会有怎样的威力?
凌笑忍不住兴奋起来。
上辈子,她设计了一副全新的塔罗牌,一时间引为潮流。
这辈子,她用新世界的材料再现凌氏塔罗。
而它,也将成为自己两辈子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