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提第六天

骆疏桐是真没想到,自己穿越后,再次听到赵子赫的消息会是他被抓进派出所。

大概大部分情侣分手后,都幻想过自己光鲜亮丽地看着另一方穷困潦倒,然后假惺惺地以怜悯地口吻问:“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好以满足某种微妙的心理。

骆疏桐高中的时候,也曾经幼稚得幻想过,甚至还和当时最好的闺蜜研究过,说这句话时应该配备什么样的表情,以达到最大的杀伤力。

但是,这么多年过来,骆疏桐一次都没有实施过。

倒也不是因为只谈过赵子赫这么一个男朋友,事实上,赵子赫并不是她的初恋,在赵子赫之前,骆疏桐还谈过三四个。

只是奇怪的是,她和这几个前男友分完手后,一次面也没再见过,可以说是完美地规避了给骆疏桐说这句话的机会。

后来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谈过几次恋爱后,她渐渐成熟,对爱恋和婚姻有了一定的了解,就再也不抱着分手后还要狠踩前任的幼稚想法。

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当好一个死的前任就是骆疏桐目前最成熟的想法。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太可能了。

她可是赵新觉的婶婶。

所以,听到董助理汇报完消息后,骆疏桐一点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反倒是有点长辈关心晚辈的心态。

不过现场没有给骆疏桐发挥的机会,她站在一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沈曼声嘶力竭。

沈曼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要晕了过去,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估计早就躺地上了。

现在全凭着对儿子的担忧吊着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好端端地会打架呢!”

“当初就不该送他出国念书,出了个国,性格大变,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爸爸要是还活着,还不得好好揍他一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这天杀的。”

沈曼很懂得会哭的小孩有糖吃的道理,哭起来的路数一套一套的,从自己这么多年费尽苦心地照顾赵子赫一路哭到年纪轻轻丧夫守寡,命好苦。

从她长篇大论中,骆疏桐差不多已经了解了赵子赫的前半段人生。

在沈曼打算第二遍重复这个过程的时候,赵新觉沉声打断:“我等会儿去一趟,把人带出来。”

沈曼渐渐收起声音。刚才的一切无非都是做给赵新觉看的,她一个妇道人家,结了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工作过,哪里有本事把她儿子捞出来。

以前自己丈夫还活着的时候,虽然不能说全家都是靠她老公这样的话,但也是出了不少力,现在赵家就全靠赵新觉一个人撑着。

赵新觉没结婚倒是还好,还能算一家人。

现在结了婚,毕竟是两家人,即是两家人就会分走一半的心。她不这样哭哭闹闹,就怕到时候赵新觉忘记他们母子。

沈曼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见好就收,擦着泪交代说:“那...那真是麻烦你了,新觉,你这么忙还要分神子赫的事情,到时候他出来,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管教。”

“应该的。”赵新觉说,“暂时就不要和老太太说,免得这么晚了还要担心。”

沈曼正有此意,点头说好。

赵新觉并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对于家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很敏锐。

他并不是不知道沈曼做这一出戏,是想让他参与其中,并表态自己能帮上忙。

只是赵新觉在感情上是个很冷然的人,并不会热切地安慰说“应该不是大事”“等他回来再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话。

可以说,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他都不喜欢戏剧性。

安稳好沈曼之后,赵新觉看向骆疏桐:“你去嘛?”

骆疏桐迎着他的目光,满脑袋写着问号。

她为什么要去?

这种场合,赵子赫应该也不想让前女友见到自己的狼狈的样子吧?

他们三个还是如此令人尴尬的关系。

而且......骆疏桐抱了抱手臂,摩擦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晚上这么冷,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出门。

可是,骆疏桐还没来得及否认,沈曼热切地拉住她的手臂:“去去去,疏桐,你正好帮我看看。要不是因为要守着妈,不然我自己就去了,你就帮大嫂我一个忙。”

骆疏桐:.....

沈曼这样说,作为小辈且今天头一回见面,不好落下坏印象,骆疏桐不好拒绝,不得已和赵新觉一起去了派出所。

车上,骆疏桐忽然意识到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刚才赵新觉为什么要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派出所?

是因为他觉得她也在担心赵子赫么?

可是,身为丈夫的赵新觉,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担心赵子赫?

难不成,在赵新觉心里,还一直认为她对赵子赫念念不忘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跟着赵新觉一起去派出所,不就是证实了嘛?

骆疏桐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她现在可是奔着好好和赵新觉过好婚后日子的目标去的。

她可不能让他还觉得,自己对赵子赫有什么留恋。

要知道,一个家庭,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骆疏桐咳了咳嗓子,打破了车内的安静:“大嫂还真是担心,依我看,一个成年人,只要手上有钱,基本出不了什么事,对吧?”

赵新觉坐上车后一直在放空脑袋,白天的事情太多,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趁空休息。

他没料到骆疏桐会和自己说话,以前他们两人在一起基本都是相互沉默,这两天,骆疏桐不同以往的活泼。

他回道:“嗯,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大嫂毕竟是他妈妈,担心也是可以理解。”

赵新觉每次说话的声音都很醇厚,也很好听,总是让骆疏桐想到纪录片里的旁白,又或者是厚质的老酸奶。

让人听了就很安稳,容易沉下心来。

骆疏桐适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确实,不过可能我心大吧,如果秋帆这么大了,要是进派出所,我就一点都不担心。”

“你不担心子赫?”赵新觉看着她的脸问。

骆疏桐的脸很小,差不多只有一只巴掌大,五官端正分明,尤其一双眼睛又大又灵动,她有着一张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再看的骨相脸。

一道明亮的路灯划过骆疏桐的脸,她的皮肤十分细腻,也就在这时,她理所当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那道白光好似将她的世界照亮,她说得十分坦诚,赵新觉见了后,反倒是他自己捉襟见肘起来。

他轻轻笑了一声,捏了捏乏倦的眼睛:“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骆疏桐不懂,也没放在心上,反而问:“你很累?”

赵新觉不咸不淡地回答:“有一点吧。”

骆疏桐想起骆爸累的时候,总是会自己捏穴位,虽然不能根除病灶,但总归会舒缓许多。

她说:“你捏一下耳后根一寸的地方,是不是酸酸胀胀的,我忘了叫什么学位,但我爸说捏这个很有效。”

赵新觉晚上没有时间吃菜填肚子,周围的人一直劝酒。今晚又是家宴,很多都是赵老太太那边的亲戚,不能回绝。

这导致他脑袋这会儿有点疼,大概真的疼得有些受不了,赵新觉听了她的指令,摸到耳后根去,但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穴位。

“还没找到?我帮你。”

说着,骆疏桐就向赵新觉伸出手,谁知赵新觉下意识往后倒,一只手挡在她面前。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下来。

生意场上多的是男人因为女色昏了头,从而丢失几亿甚至千亿的大单子。赵新觉脑袋疼的时候,对这方面更是注意。

别人稍微碰着他一点,他就会下意识作出回挡的动作。

他略微愣了会儿后才回神,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什么,淡声说:“随它去,不用麻烦。”

骆疏桐收回手,倒也不觉得尴尬。

她能理解赵新觉不太想让人触碰的想法,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觉得自己热情过了头,看来以后还是要改改这个老毛病才好。

半小时后,劳斯莱斯车开到了派出所门口,他们没有下车,赵新觉按下车窗按钮,骆疏桐见到董助理从派出所门口一路小跑过来。

他率先说道:“子赫少爷和人在夜店起了摩擦,他先动的手,对方人多,有人看事情闹得大,才报了警。”

“不过对方带头人伤得挺重,还在医院缝针,他们暂时不想私了。”

骆疏桐听了之后,不禁想对赵子赫竖起大拇指,当年不亏是学校篮球队的,体格强壮,对方带了这么多人,还能把人打到住院。

赵新觉点了点头:“知道什么原因打架嘛?”

“这......”董助理为难的看了骆疏桐一眼,欲言又止。

骆疏桐:懂了!看来是赵子赫的私事,她虽说是他婶婶,但也算得上外人,不方便听。

骆疏桐很会看眼色,而且也不想让董助理为难,她笑着解围:“晚上吃太多东西了,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附近有家药店,我去开点消食健胃的药吃吃。”

董助理特意让到车子一旁,给骆疏桐开门,骆疏桐下车的时候,赵新觉嘱咐:“小心点。”

“知道了。”

看见骆疏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董助理才说道:“好像是和太太有关。”

董助理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一脸不解,赵子赫打架怎么会和太太有关。

但男女之间一旦牵扯到异性,总会让人情不自禁联想,更何况那几个警察也说了带头的人说了些污言秽语。

董助理不敢再想,只怕再想下去,就能上演一部豪门狗血连续剧了。

半天没听到回复,董助理抬头看去,只见到赵新觉的目光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