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森点头。
Xanxus:“……”搞得好像是他告诉了她一样。
森微笑着放下腿,随意放松得好像是在某个高级餐厅:“那么,让我再给你个建议吧,小可爱。”
Xanxus还没来得及对她的称呼发出异议,就听见她用那种带着冷静的,仿佛不是讨论自身的语气道:“如果你想让九代赢,那么挟持我来威胁R,是最愚蠢也是最幼稚的做法,很有可能会让他逆反然后站在你们的对立面。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就趁着双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我送到索罗?琼斯那里,然后向所有人宣告,他绑架了我。”
Xanxus还没说什么,前座充当司机和护卫的手下已经被她的言论震惊得全部转过头来,森用纤长的手指作梳子,理着自己的长发,平静得如同刚刚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Xanxus的眼睛在疾驰而过的车窗与高楼路灯的交汇中阴沉了下来,盯着她:“你这个办法不错。”
森觉得他的表情更加可爱了,就像小猫抓老鼠,会用上自己的爪子和牙齿用尽一切方法将猎物撕碎。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过头对司机道:“去索罗?琼斯的城堡。”
“可是Xanxus少爷,那里太危险了……”
男孩压着狂怒的声音容不得任何人的反驳:“想死么,垃圾?”
手下们只能遵从他的命令,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得去——违背九代独子意志的,都已经没命了,而他们的九代,对此完全像一个溺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一样纵容。
不,Xanxus本来就是九代的儿子,即使有传闻他是从贫民窟里捡来私生子,但他那燃烧着的,跳跃着的火焰,就是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延续至今的血脉的独有证明。
不允许任何有火焰的人不在彭格列的掌控之内——即使是他们,对那火焰也有着从灵魂深处散发的恐惧。
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逐渐接近那位于山底的城堡,而城堡的远处,散落着一大片建筑群,那是彭格列的总部,门外顾问的住处,并没有离它多远。
Xanxus的脸在夜色里模糊不清,他仰起头,从手下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东西——那大概被称为移动电话,森再次感叹,信息时代的到来真可怕。
Xanxus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话,怎么把人质送进门外顾问的地盘,他有的是办法。彭格列的两方势力之所以胶着到现在,是因为在此之前,双方都对彼此安插了太多内应窃取情报,他现在可以直接把索罗?琼斯的秘书叫出来,然后让他带着人把人质藏进去。
得到回应之后,男孩扬起了得意的笑,仿佛他已经得到了胜利。他拽起森的胳膊,对手下道:“不许跟过来。”人多了,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挟持的少女,依旧温温柔柔的,好像顺从无比,Xanxus不觉得她会蠢到在这里大叫,就在城堡里等着杀手来救她吧——到时候R一定站在父亲的那边。
他拉着森,穿过外面的栅栏和灌木丛,从一个角落轻手轻脚地跳进花园。黑夜里,索罗?琼斯的城堡仍然有不少亮着灯,有人在来回地巡视警戒。作为家族的少爷,Xanxus对这里很熟悉,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按照秘书给他的路线到了接头的地点。
城堡的角落里静悄悄的,Xanxus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来人的身影隐藏在无人可见的暗处:“Xanxus少爷。”
他身形高挑,栗色的短发被头油抹得光亮精致,整整齐齐地梳到了脑后,深蓝色的衬衫外罩着黑色的整齐西装,枪和与彭格列首领方通信的移动电话,就在他怀里。
即使有再多的不赞同,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遵从Xanxus的命令,男孩朝他点了一下头,秘书从怀里掏出了枪,指着那个少女:“跟我走吧。”
毕竟是人质,秘书并没打算杀人,而就在那个低着头的少女地朝他走来时,他忽然感觉到拿着枪的手腕上一阵刺痛,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划过鲜血直流,他不由得松开了手,紧接着被狠狠地踢在脸颊上,背部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他听到了Xanxus拔枪的声音,动手的是那个女人,她没有枪,用的是什么武器?
一切只在呼吸之间,Xanxus拔出了枪,但枪已经不在他手里面,踢翻了秘书的少女回身到他身后,从背后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他的声音因为呼吸受制发出得有些困难,他完全不敢相信像花瓶一样看起来易碎的人会有这样厉害的身手。
秘书已经爬了起来,没去管仍在流血的伤口,重新拿起枪来指着她:“放开他,否则我会杀了你。”
但Xanxus已经被挟持得严严实实,他听到她在他耳边毫不在意的轻笑,他硬得扎人的头发被按在少女的脖颈上,他奇异地从她身上闻不到任何西西里的女人们钟爱的香水味,而是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着的淡淡的味道,就像她那苍白得像是冰雪融开的皮肤。
他费力地呼吸着,低着眼睛,这才依稀看清楚她的武器。被她拿在手里的,是细长的泛着寒光的道具,贴着他脖颈的大动脉,想起来这个女人是个医生——手术刀么?
“总之,让我给你个真正的建议吧,小可爱。”
她在他耳边,依旧用那柔和的声音道:“我不过是个快死的人,让我落到别人手里去威胁R,也是没用的。对一个冷血杀手抱有期望,胜利的概率就无限为零。所以最合适的人质,应该是彭格列首领唯一的独子,彭格列会用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跟门外顾问开战,这场斗争将会在今晚完美地落下帷幕——这才是‘最优解’”。
Xanxus的人生,第一次陷在最危险的境地,也是第一次被折服到哑口无言,他从未怕过什么,此刻却感到从心底散发的寒意与恐惧。她从他的手里拿过枪来,对着天空干脆利落地扣下扳机。
“这就是你想要的状况吗?”
被周围一圈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宛如即将送上刑场。Xanxus低着眼睛,冷冷地开口。他正被迫坐在索罗?琼斯的办公室——整个城堡和庄园里最安全的地方,从里到外都被他的得力手下守卫着。
在森那一枪响彻天际后,没过两分钟,城堡里的守卫就冲了过来,然后把他们像抓老鼠一样地抓起来,可怜的秘书受了伤,被拖走审问。而他和罪魁祸首被索罗?琼斯亲自吩咐抓起来当作人质——一切都如她所愿的那样。
彭格列首领的独子被绑架了,一场注定拼得你死我活的大战毫无悬念地即将开始。
Xanxus挣了挣自己被后被铐起来的双手,立刻就感觉到从手腕骨骼上传来的钝痛——这是mafia内部对付犯人专用的手铐,内嵌的特殊齿轮牢牢地固定在手腕上,专门用来防止死气之炎。而且这东西根本就没有钥匙,因为戴上这种手铐的人大多是犯了重罪,一辈子都休想解脱。要打开,除非等到他父亲的专用技术顾问强尼来。
而他现在正和森铐在一起,她就坐在他身后,两人背靠着背:“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她的声音仍然温柔,甚至很悠闲,安慰了被拖下水的大少爷:“而且有我陪着你呢,别怕。”
“哼,我怎么会害怕,蠢……” Xanxus止住了口,他心里很清楚,的确如她说的那样,这是所谓的最好的办法。
但……
“喂,我说。”他开口道:“你的主意可能打错了。”
Xanxus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索罗?琼斯都忙得没空过来见他们。他虽然小,却也能想到,这场“绑架”让这两大势力之间彼此都猝不及防,短时间之内,他们压根没做好开战的准备,或者说本来制定好的作战计划,现在也完全打乱了。
贸然出击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你以为我父亲真的会来救人吗?”
森睁开了休憩的眼睛,艳丽的眼珠在眼睫的阴影下暗色流沉。
“他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但是要论继承人的话,绝不止我一个。” Xanxus道,大家族的首领,在任何时候,优先考虑的只有利益,权衡着什么可以留下,什么应该被放弃,这是他了解的所有黑手党的准则。
森却像是在听什么无聊的笑话:“你的父亲一定会来的。”这种烂脾气只有爱儿子的父亲才会养出来吧。
Xanxus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盯着正指着他的黑西装们:“喂,你听好了,要是这件事搞砸了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嗳?”森害怕地眨了眨眼睛:“搞砸了就要杀我吗?”
Xanxus:“……果然你是在拿命乱赌吧你这个屑。”
当外面的枪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时,Xanxus透过落地窗看到了那燃起的火焰,那仿佛跃动的生命一般,包容一切的火焰,从天空里蔓延过来,映在他的瞳孔里,犹如在他眼睛里燃烧了起来。
彭格列九代来了。
跟看守他们惊慌失措的黑西装不同,Xanxus此刻心里,竟然如水一样地平静,然后随着火焰攻击敌人传来的惨叫,平静的水面开始沸腾翻滚,叫嚣着要炸开来。
“喂!”他叫身后的少女,想了想她的名字,他叫:“森……”
但没有人回答他。
他回头,看到她半闭着眼睛摇摇欲坠,白皙得如同雪一样的脖颈上,金色的斑纹大片地蔓延开来,一直到脸侧,像是吸血一样在抽走她的生命。
“你怎么了?!” Xanxus吓了一跳。
森倒在地面,两人的手被牢牢地铐在一起,他也倒在地毯上,手腕立刻传来疼痛。森喘气困难道:“药……”
“在哪里?!”Xanxus问道。
“口袋……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