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行珀半晌没说话。

故事的脉络就这样串联起来,她遇到的那个可疑大叔也得到解释。

“我就在想,他从归离原回来,又是从谁那里得知的消息。”行珀一天叹气,把遇到大叔的事对钟离说了。

“我早上去拜访了凝光,从玉京台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位商人打扮的大叔,他想从我这里购得红翡,我拒绝了,他表现得非常夸张地离开。因为他的举止太过怪异,于是我看向他的鞋底,在上面发现了归离原的尘沙。”

行珀冷冷地看向那个角落,虽然不明显,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容易就能看见。

那是和商人大叔脚下无比相似的尘沙,也就是说,贼人和大叔曾经处于同一个地方,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一伙的。

这样的话,顺着大叔的线索去找,兴许就能抓住贼人。

钟离对行珀的能力感到好奇:“你能分辨尘沙原本的位置?”

这和赌石可不是一码事,石头的表面可以根据经验去判断,尘沙那么小且不显眼,天底下的尘沙都大同小异,行珀居然能分辨出来。

行珀现在顾不上骄傲,只因为被算计一事恼怒。

那个商人大叔很有可能就是做戏给她看,然后拖延时间,实则早就顶上了她的红翡,这让行珀怎么能不生气。

行珀一生气,表情都变得可怕。

此时,钟离就像一个年迈的长辈,循循劝诱:“遇事不可着急。”

行珀转过头,钟离笑笑,神色平静,有种天下大事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

他给人的印象分明就是儒雅书生,就算有阅尽千帆的阅历,那俊美的容貌,不染尘埃的衣袖,都显现不出他的锐利。

这样的人可以谈天说地,也可以询问经验,但也比不上千岩军的可靠才对。

却奇异的,让人信任。

行珀觉得自己站在钟离面前还是太过年轻,她收起那样的想法,询问钟离:“接下去我们要去归离原吗?”

钟离温声询问:“你是如何想的。”

行珀被钟离带进状况,她思索道:“我不认识那位商人,就算可以把他的相貌画下来交给总务司去寻找,但那样时间来不及,人早就溜走了。况且璃月港内,有兄长在,我更偏向去归离原探查。”

“那就去吧。”

钟离支持行珀的决定,这样果断的认同,让行珀睁大眼睛:“你就不说说你的想法?”

钟离轻笑,看向行珀的眼神也些许无奈:“你的决定不是很好吗,那贼人和商人都去过归离原,很有可能会在那里再次碰面,只要我们及时赶去,就能抓住他们。”

既然璃月港有人盯着,那就更能放心过去,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被钟离认可,行珀有种莫名的开心,这种开心比课堂上,老师当面夸赞她还要令人喜悦,让行珀还想再接着表现。

行珀迅速站直身体:“那就过去吧。”

归离原和璃月港有着不短的距离,想要尽快赶过去,还是得坐上马车。

行珀从家里牵了一辆马车,随便找了位家丁,就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归离原。

家丁心有疑惑,归离原已经废弃许久,没什么人,大小姐去那里是有什么事要办?他心里嘀咕着看向钟离,于是恍然大悟。

这位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姑爷,那大小姐和他出去观赏美景怎么了!

家丁看向钟离的眼神逐渐暧昧,下一秒就收起多余的猜测,急急赶向归离原。

他还打算早点回来,和夫人分享这件喜事。

行珀顾不上去发觉家丁的想法,她这是第二次和钟离坐在车厢内。在璃月港时,那位车夫经验老道,就算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车厢内部也相当平稳。

而璃月港道路平坦也是一个原因,从璃月港去归离原,路上自然有许多石块。

马车一路颠簸,加上家丁得到行珀的吩咐,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于是这一次,车厢内部不停地在抖动。

再优雅的人,坐在这里面都得破防,行珀还是故意端着的那种,好几次都在破防边缘。

快装不下去了,想要毫无形象地抓住车厢内的坐椅,以求平稳。

行珀费力的保持脸部动作不变,她眼睛慢慢转向钟离那边,如果车厢内坐得稳就算了,两人还能保持矜持不去触碰。

可是这摇摇晃晃,触碰到对方是难免的情况。

行珀看过去,是因为她发现,从上车到现在,她一下都没碰到过钟离,哪怕只是衣袖。

是钟离在特地避着,还是单纯巧合?行珀心底想知道原因,所以哪怕稳定身形都很困难,还是转头去看。

钟离没有她那样狼狈,这人不管马车抖成什么样,都稳如磐石。

“……羡慕。”行珀忍不住说。

钟离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行珀在羡慕什么。

行珀见被发现,也索性不装,她直勾勾地看着钟离:“你不觉得抖吗?”

钟离恍然大悟,明白了行珀的意思,他解释:“无事。”

觉得抖的话,又怎么会坐得这么稳,坐得这么稳,又怎么会觉得抖。钟离看到行珀头上的发坠晃得凌乱,就知道行珀这是被抖得难受了。

行珀只是位普通的大家小姐,没有出门经受过历练,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着实难捱。

她原本想着在钟离面前维持体面,否则还不如自己赶路,也没想到坐上马车后,反而更加不体面了。

行珀抿住唇,不想被看到狼狈的一面,扭过头就避开钟离的视线。

结果一旁传来钟离悠悠的对话:“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

他身上不抖,稳得很,靠上去,能舒服不少。

只是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些奇特,是相亲认识,互相都还不是很了解,又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去的。

这种暧昧不清的因素,会让每一次触碰都带有别的考量。钟离坐在颠簸的车厢内都没碰到行珀,是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他提出这个建议,又是实打实地想让行珀好受些。

行珀脸开始涨红,钟离说得坦诚,没有多余的想法,也就不会让听的人觉得不适。

却也让多想的行珀低俗了。

低俗就低俗,能靠上去享受,难道她不想吗?行珀实在抖得受不了,既然钟离都没有多余的想法,那她也当做不知道吧。

行珀手缩了缩,钟离配合地把手放在两侧,这样诡异的身世举动让画面更加可笑。

行珀靠过去了。

钟离的两只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坐椅上,仍旧没有触碰到行珀,只有肩头之间的互相碰撞,以及在行珀又快被抖到另一边的时候,钟离飞快地扯了下她的袖子。

就这样赶了一路,竟然没花多长时间,可见家丁是铆足劲的赶路。

等行珀下车时,迎面而来的微风都无比舒适,在车上不敢呼吸的抑制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简直神清气爽。

到归离原。

归离原是璃月相当重要的一个地方,不过这里也被废弃许久,只剩下遗留的历史。行珀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怎么踏足过,最多是远远看上一眼。

没有人烟,还有什么留意的,她也不是考古学家,对历史不感兴趣。

行珀想到钟离,疑问脱口而出:“你了解这里吗?”

钟离看上去什么都懂,也就让行珀什么问题都想去问他。这个问题行珀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想得到回答,谁知钟离认真地点头:“还算了解。”

这人的还算,就是知道不少了。

“那能带我找到那帮人吗?”

钟离闻言,低下头,眼神和行珀地撞上。

行珀:“到了归离原,那个办法就不好用了,这里的尘沙都是一个气息,我分辨不出有何不同。”

就相当于一滴墨水滴在纸上会很显眼,但墨水要是回到墨水缸,那就都一样。行珀看不出来,接下去只能硬找。

要是钟离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就能剩下不少力,谁让他对归离原还算了解。

钟离察觉到行珀的想法,眼神愈发无奈:“对过去的归离原还算了解,和找到那帮人不能相提并论。”

行珀撇撇嘴,也是哈,她好像太过依赖钟离,觉得钟离什么都知道。

既然行不通,那就只剩下硬找。

归离原曾经也是人们都聚集地,后面因为种种原因,才搬移到璃月港,这代表归离原的占地面积也不小。

但是换一种想法,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那么只要找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就能找到那帮人。

“先在附近看看吧。”归离原这么大,行珀没有提出和钟离分开寻找的建议,她担心会和钟离走散,所以两人还是一起行动。

钟离看这里的眼神充满回忆。

他看向某个方向:“那边就是归离集。”

行珀还不知道归离原有这么个地方,她以为这里统称归离原,就没有详细的地名划分。

“归离集?”

“以前的璃月港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整个城市都是商业的聚集地,大家都是专门去同一个地方集会,于是那个地方就会有特殊的名称。就比如那里,是归离原的聚集之地,叫做归离集。”

也就是归离原以前最热闹的地方了。

行珀看过去,这才发现那边的建筑相较于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要密集许多。

建筑密集也代表容易藏身,不如就从那边找起吧。

行珀走过去,钟离在后面跟上,寻找的同时,行珀也在看向那些建筑的遗留:“七零八落的,好像经历过什么战争。”

这些建筑都是用石头来当原材,没那么容易损坏,仅仅是时间的话,不足以磨灭。

行珀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于是她下意识问钟离:“归离原的人是因为什么搬到璃月港?”

钟离看向不远处的石碑。

石碑上刻有文字,还没有消失。行珀想起小时候老师说过的话:石头是最古老,也是最可靠的信息载体。

难怪璃月人对岩王帝君如此信仰,这是从方方面面带来的骄傲,与荣共焉。

行珀也从未掩饰过她对岩王帝君的推崇,在看到石碑的第一眼,行珀就想到那句话。

“说不定是帝君留下的记载。”

钟离再次看向行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帝君在前面,相亲对象又算什么,行珀径直走过去,她刚才的问题,帝君一定能够回答,这块石碑上就是答案。

这块石碑上只记载了几行文字,看内容,并不完善。

“……后又有神临,以岩为器,迁璃月族民于集,共护诸民……”

行珀阅读下去:“没有提到归离原为何搬移璃月港,反而是说璃月曾经也迁移到归离集来。”

她从石碑面前站起:“要是小弟在这,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同样都是上课看小说,她看的都是小说,小弟是一边听课一边看小说。关于璃月历史的事情,老师课上讲过,行珀全都没听。

她顶多知道一些常识,例如璃月港居住的其实不光是璃月族人,还有其他族的遗民。

那些遗民都会有自己曾经信仰的魔神,然而魔神战争时期竞争激烈,许多魔神战胜不了,于是将他们的人民寄托给岩王帝君照顾。

“帝君真是个好妈妈。”见不得孤儿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