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崩坏千金

席言徽拿毛巾擦干净眼睛,刚才的轻笑仿佛是场错觉,他语气让人辨不出情绪:“这个理由还算充分,可以。”

邬荧无语:“你脑子有病吧?自恋狂,神经病。”

她现在烦得不行,恨不得把人连同陈青溪一起打包沉塘,奈何形势所迫,不得不再拉一个人下水。

邬荧揪着汤圆尾巴,思考片刻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会尽量配合你的工作,同理,你也需要配合我,再劳烦你找个合适机会公开我们恋爱关系,我要尽快。”

席言徽对她安排任务一样的态度略感不满:“怎么,在那人手里吃瘪了?”

“关你屁事!”

“我很好奇,你和他之间既没有深仇又没有大恨,何必弄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邬荧仍又傲又冷漠:“关你屁事!”

席言徽喉咙溢出声意味不明的笑:“血缘亲情面前,邬姨对你的怜爱又能维持多久,等她耗尽对你的感情,你猜猜看,后果会是什么?”

邬荧被戳中痛脚,她恼怒地捏着手机把所有骂人的词汇全都骂了遍,这才愤愤然挂断电话。

这么多年,他真是半点都没变,依旧那么讨人厌!

手机“嘟”一声,骂声戛然而止,席言徽知道对方已经挂断了,他放下手机轻轻呼出口气,浴室顿时只剩下朦胧氤氲的雾气和淅淅沥沥的水声。

不急……席言徽压下长睫。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邬荧挂断电话后天空才堪堪染上暮色,时间尚早,她心里气没消不想回家,因此干脆沿着大路慢慢往山下走。

邬家老宅建在半山腰,周围环境清静无人打扰,上下山的路半天才会有车辆经过。

邬荧抱着汤圆慢吞吞走着,丝毫没发觉一辆极其骚包的火红色跑车疾驰而过,直到那车又调头返回停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

“你怎么在这?”

“你在这干什么?”

邬荧语气很不好:“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

宗裕裕摸摸鼻子:“我?我就是过来见朋友,你呢,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要你管!”

“喂,大小姐,今天吃了炸药包啊,脾气要不要那么差?”

邬荧白他一眼不理会,抱着汤圆继续往前走,宗裕裕连忙下车拉住人:“好了好了,别生气嘛,我给你道歉好不好?走,上车!”

“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来,开心点!”

邬荧揪他耳朵骂他多管闲事,宗裕裕听到也不恼,笑眯眯地抱过她手里汤圆。

“生闷气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事情,走,我带你发泄出去!”

“白痴,笨蛋。”邬荧轻啧一声,十分不雅地翻白眼,但她现在确实无事可做,半推半就上了车。

宗裕裕把司机打发走让他打车回家,他自己坐上驾驶位开车,火红色跑车在夜晚穿梭而过,最终在一片海岸停下。

邬荧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是啊,风景不错吧?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只带你一个人来过。”宗裕裕语气得意。

邬荧跟着他爬上海岸边的巨石,她轻轻眯眼感受着咸湿的海风,“勉强吧。”

“你看,看海面上倒映的航行灯,像不像闪烁的萤火?”宗裕裕望着她小声说,“荧荧,光也。”

邬荧轻哼:“切,无聊。”

说是这么说,邬荧却聚精会神地低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浪花宛如碎银,月光下十分漂亮。

她看着海,宗裕裕看着她。

过了会,宗裕裕不知道作何心情,只是仓皇扭开头。

原来她的眼睛也会像海面,波光潋滟。

“喂喂,邬荧,要不要试试对着海面喊出来?很解压的。”

邬荧果断拒绝:“不要,好傻的。”

“试试嘛,你看我。”宗裕裕双手合拢作喇叭状,“邬——荧——是——大——笨——蛋——”

邬荧气恼地伸手去捂他嘴:“无聊死了,闭嘴闭嘴。”

宗裕裕眼角染笑,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揽着她怕她摔,他身体后仰继续扯开嗓门喊。

“邬!荧!荧!”

大声喊她名字。

邬荧被他幼稚的举动气到,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又咽不下这口气,她鼓起脸颊,泄愤似的跟着大声道:“宗裕裕!白痴!”

“对,就这样,不过还要再大点声。”

“宗裕裕!白痴蠢货大猪头,一无是处鼻涕虫!”

宗裕裕傻眼:“喂,公报私仇啊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邬荧挑眉,不然呢?

“开什么玩笑,本少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出手不知道会迷倒多……混蛋,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邬荧没听,她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之前手势,恶声恶气朝着大海喊:“讨厌鬼讨厌鬼,我讨厌死你们了!明天就消失在我的世界!回到你们应该待的下水道吧!”

宗裕裕心虚地直摸鼻子,“讨厌鬼”应该不是在说他吧?

这片海区远离城市,地处偏僻,再加上已经是晚上,所以整片海岸没有旁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邬荧胡乱喊了一通后心情果真好了不少。

“是不是心情变好了?”

“就好了一点点,一点点。”邬荧点头。

她脱下鞋甩给宗裕裕,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赤脚从石头上跳下去,海水温凉,勉强可以接受。

她一路追着浪花跑。

“喂,快上来,万一被海水卷走我可不会救你。”宗裕裕急忙跟上去,“好吧好吧,你就算要玩好歹也穿上鞋。”

“不要,扫兴。”

宗裕裕提着鞋无奈地追着人:“大小姐,我明明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这是未开发的野海滩,万一踩到……我去!”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踢了一脸海水,始作俑者拍了拍手,正弯起眼角肆无忌惮地大笑。

宗裕裕:“……”

“落水狗,啰嗦。”

宗裕裕便真学着小狗那样晃了晃脑袋,他摸把脸上水珠,佯装生气道:“欺人太甚,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邬荧继续往他身上踢海水,丝毫不怕,还有心情挑衅:“你不是老虎也不是猫,是狗才对,落水狗。”

“信不信我咬你?”

“有本事你就来啊。”

邬荧觉得和白痴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幼稚,比如现在,她毫无形象地和人在海滩上上演追逐大战,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活似在海里滚了一圈。

哄她开心似乎也不难,宗裕裕双手展开倒在海滩上,他胸口微喘,目光情不自禁落在邬荧身上。

她敏锐转头:“偷看我干什么?”

偷看被当场发现,宗裕裕老脸一红,他嘴硬道:“我才没偷看,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邬荧脸上笑意淡下去,“我不想回家。”从她离家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出来找过她,邬君岚倒是打过几次电话,她拒接后也就不了了之。

邬荧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瞧,上面沾了些泥沙,很刺眼。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贪婪地、本能地想要索取掠夺更多。

“那,要不要回我家?”宗裕裕见她表情奇怪,连忙又解释说,“别误会,我家有客房的,而且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这几天我爸妈都不在家。”

他补充了一句:“当然,我送你到酒店也行。”

“那就去你家吧。”

宗裕裕耳朵有些烧,他慢吞吞地“哦”了声。

啧,幸亏出门前阿姨收拾过房间。

邬荧站起身准备回岸边,结果脚下突然一刺,她轻轻吸气,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怎么了?”宗裕裕连忙蹲下将她脚搭在膝盖上,“我看看,疼么?”

运气好也不好,她踩到颗边缘棱角锋利的石子,幸亏没有出血,只是擦伤。

邬荧把气全撒在他身上:“都怪你,乌鸦嘴!”

“都怪我,怪我,是我乌鸦嘴。”

伤口其实不严重,但邬荧一向爱惜身体,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伤,现在疼得想掉眼泪更想发火。

她忍着痛意坚持踹了脚宗裕裕,怒声:“疼死了,现在怎么走?”

“要不,我、我背你?”

邬荧毫不客气地指挥:“算你有良心,赶紧蹲下。”

宗裕裕照做,邬荧趴他背上还在威胁:“你最好背稳一点,如果让我摔了你就等着吧!”

“知道了知道了,要是把你摔了我就提头来见,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宗裕裕把人背上车,汤圆见两人回来兴奋地摇尾巴,又去舔邬荧手,活蹦乱跳的,邬荧顿时不悦地瘪嘴,报复性地弹它脑门。

宗裕裕失笑,还说他幼稚:“我先给你擦擦,你忍一忍。”

“喔。”

邬荧坐在座位伸出腿,宗裕裕半跪在车外,他拿车里的矿泉水沾湿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她脚上泥沙擦干净。

不疼,反而有点痒。

邬荧低头看着人,拿另一条好腿踹了他胸口一脚:“诶,你睫毛真长,在哪接的?”

宗裕裕:“……”

不过也是习惯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说他去整容已经是嘴下留情,他无奈道:“妈生睫毛,童叟无欺。”

嗯,就当她其实是在夸他吧。

“切。”邬荧顿了下,突然又问,“不过,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宗裕裕脸“腾”地一下燃烧,幸亏现在是晚上,不太明显。

“哪、哪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邬荧用力揪住他耳朵,慢慢靠近,“你耳朵好红,不会是喜欢我吧?”

宗裕裕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因为过于羞耻,身为宗家小少爷,他其实一直是个有点傲气的人,此时这股傲气却莫名带着低声下气意味。

“就、就有一点点喜欢吧,一点点。”

邬荧很早就认识这位小少爷了,关系一直不远不近,这学期成为同桌后交流才多起来,还都是对方先犯贱招惹她。

印象最深的是他家酒楼生意一直很好,且没有外送服务,邬荧曾经和朋友去过,味道确实不错。

“这样呀。”她笑起来,“我也有点喜欢你。”

“啊,啊?”宗裕裕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挠挠头甚是不解,也因此忽视对方表情。

那点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荧荧:感谢金主妈咪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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