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粟成功如其所愿,换上了男装,作为客人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作为全京城最大的青楼,说是雕梁画栋都有些谦虚了。林粟还没进门,就在门口被它的豪华狠狠震惊了,飞檐翘角处处鎏金,晃得林粟眼睛疼。她悄悄凑到慕云生身边,小声问道:“那都是真金子啊?”
慕云生没答话,带着她抬脚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鸨母见了他们二人,眼见着就要上来拦林粟。
她今日虽然穿了一身青衫男装,鞋子也垫了肩膀也垫了,但是到底是个身量不太高的娇滴滴女儿身,五官清秀又眼神天真。鸨母眼睛毒辣,在楼里见过的男女比林粟吃过的饭还多,自然不会让林粟这样简单的打扮给糊弄过去。
在林粟反应过来前,慕云生便冷冷扫了鸨母一眼:“别多事。”
说罢,他手一翻,一块碎金子丢进了鸨母手心。
鸨母立刻眉开眼笑:“公子里面请!”
“我们二人自己逛逛,不必招待我们。”慕云生冷冷道。
“悉听公子尊便。”鸨母脸上堆着笑,朝着阴影里的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不着声色地跟上了慕云生与林粟二人。
他们二人今日来不过是来探探路,倒不必把事情做得太显眼。带着林粟进天香楼已经十分惹人注目了,慕云生便假装没有瞧见角落里跟着的男人,只淡淡对林粟说了句:“走了。”
林粟刚一直在打量门口那朵金子的牡丹花,压根儿没注意慕云生和鸨母之间的来回,听慕云生这么一叫,也就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几步,林粟便皱起眉头对慕云生道:“我怎么觉得那个男的一直在跟着我们?”
“他确实在跟着我们,别回头,装作没看见就是。”
“是因为我们进来太醒目了吗?”林粟想了想:“他们发现我是女子了?”
“还算机灵。”慕云生有些讶异林粟能这么快想通其间关窍。
“这样看楚山孤不是很危险?他一个男子要混进来去争花魁,岂不是比我进来更难?”
“楚山孤能力出众,会易容能拟音,还能给人乔装打扮,如今在天香楼里混得倒是比我们先前预想得还要好。”
慕云生这么说着,领着林粟七拐八拐,甩掉了跟着他们的大汉,来到了二楼深处的一间房内,敲了敲门。
“谁啊?”门里传出了一声娇媚的女音。
“来给姑娘送合香茶的。”林粟连忙答道。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语,若听见这话,便是楼里的人来接消息的。
门果然吱呀一声打开,房内国色天香的美人哭丧着一张脸:“你们可算来了。”
“别改声音啊,这不露馅儿了。”林粟忍住笑,一脸正气地数落楚山孤。
她伸出手去捏楚山孤的脸:“你这水平可以啊,上妆以后美若天仙的,我之前是白担心你了。”
“进房说罢。”慕云生打断他们二人寒暄,淡淡地道。
“我算是在这里头活够了,牡丹选魁就在明日,结果我这样新进来的也得跟着掺和,我又不会歌舞,也就弹琴勉强能看,这两日跟着教习嬷嬷练舞,真是要折了我的老腰。”
“我不信,真有这么难吗?除非你跳给我看看。”林粟一本正经地揶揄。
楚山孤给了她一个白眼,刚要说话,就听慕云生道:“好了,进来以后,有什么消息?”
“还不知道谁是美人面。”楚山孤收敛了玩闹的神色,为提防隔墙有耳,只敢轻声道:“先前离开楼的那个花魁名为紫竹,楼里对外的说辞是紫竹自己逃了,但是看其她姑娘的意思,应当是另有隐情。”
“在紫竹之外,如今最有望夺得花魁的是惊鹂,她之前鲜少出门待客,只在二楼包房给客人唱曲,似乎和楼里姑娘的关系也一般,但是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极美,比离开的紫竹要美上不少。”
“这惊鹂的描述倒是挺符合美人面的,平日里低调,但是却因为美貌闻名。”林粟摸着下巴沉思道:“你可有探听过她的来历?”
“只知道她是约莫三个月前来楼里的,再多就不清楚了。”
“时间也能对上,回头要么叫顺风查一查?”
慕云生看了一眼林粟:“顺风没来,他有旁的任务在身,这次就我们几个。”
“那你就再努力些,看看能不能和惊鹂聊上几句。”林粟拍拍楚山孤的肩。
楚山孤担心自己反应不过来,就连和林粟与慕云生讲话时也一直用的是伪音,听得林粟一直想笑,又因为任务正经不敢笑出声,时不时便瞥一眼慕云生的脸色,再把自己忍不住抬起的嘴角用手给扒拉下去。
“距离群芳会还有两日,这两日里,寻机会接触一下惊鹂。”慕云生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在楼里注意隐藏身份,我们群芳会当日再来。”
“好的楼主!”
慕云生虽然甩开了那个大汉,但也不能在房内停留太久,若是男人发现跟丢了二人,一定会来找他们,若是正巧被撞见从楚山孤楼里出来,那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对了,你花名叫什么?”临走前,林粟想起来,转头好奇地问道。
楚山孤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手脚并用地把她往外赶:“就你事多!趁外面没人,赶快走!”
哎呦,还急了。林粟笑眯眯地同他摆了摆手,这才意犹未尽地走了出去。
“楚山孤对这种任务倒是如鱼得水,好看,爱看,以后让他多出这种任务。”林粟小声说着,和慕云生走到楼梯拐角,一个老妪正低着头慢慢清扫着楼梯上的阶灰,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老妪佝偻着背,脸上有好大一块被火燎过的疤痕,五官都几乎挤在一起在一起,要十分仔细看才能从疤痕的缝隙里找到她冷冷睁着的半只眼睛。
林粟还对楚山孤的女装扮相不能忘怀,乍一眼与这老妪的眼神对上,吓得几乎退后半步。慕云生见状,向前进了半步,微微侧了侧身,挡住了那老妪的视线。
老妪的目光确实让人不寒而栗,慕云生看着她,皱了皱眉。
她的面皮被火烧得看不出年纪,只从手上的皮肤来判断,也该年近古稀了,怎么在这地方做洒扫?更何况……
慕云生看向她的双腿,她下盘稳健,虽然年纪大,爬楼梯有些费力,脚步却不虚浮,应当是个练家子。
“客人怎么在这儿?姑娘们都在休息呢。”老妪脸上没有表情——至少林粟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也像一把破锣,不知道是不是也让火给烧坏了。
“随便走走,楼内太大,我们二人走岔了,若打扰了姑娘们,对不住。”慕云生冷眼瞧着,答道。
“那便从这下去吧,下去后顺着这廊一直走到头,便是厅堂了。”老妪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林粟,张嘴道。
“多谢。”情况不明,慕云生也不愿与她多做纠缠。林粟低着头,有些害怕地扯着慕云生的袖子,快步从那老妪身边经过。
谁知就在林粟走到她身边时,她却突然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林粟的胳膊。林粟本就精神高度紧张,被她扯住胳膊,却还记得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无声地尖叫起来。
慕云生眼神一凛,眼看手上的刀扇就要出动,那老妪突然向前一倾,几乎贴着林粟的脸低声道:“姑娘为何到这儿来?快走!给我走!”
林粟吓得魂飞魄散,她从前玩密室都不敢玩带NPC的,这回贴脸能让她做好几宿的噩梦:“我走我走……不是你抓着我我怎么走啊啊啊啊!”
慕云生改刺为砍,沉重的刀扇敲在那老妪小臂上,她吃痛放手,慕云生还想再打,却被林粟拉着飞快地跑走了。
两人来到厅堂,又等了须臾,前头那一直跟着他们的男人才找到他们,又默默跟在了两人后面。只是林粟已经懒得管他了,她惊魂未定,转头批评慕云生:“不是,你怎么回事,她放手了当然是跑啊,你怎么还想和她打?怎么,想在这儿把她给杀了?”
是有些冲动了。慕云生看着手上的刀扇,默默收起来,嘴上却道:“灭口罢了,怕她乱说。”
“啊,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还是打草惊蛇了?”林粟愣了愣,手上拍胸脯压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会惊动美人面吗?”
慕云生想起那老妪的怪异之处,摇摇头:“先不说这个,给我看看你的手。”
林粟这才想起刚在被老妪抓了半天的手腕,她掀开衣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手劲儿真大。”
短短几瞬时间,她已经把林粟的手腕捏得一片青紫,白皙的手腕上一个清晰可见的红紫色手印,看着甚是怖人。
“先回去擦药吧。”慕云生皱着眉,还是忍不住道:“怎么每次出来总要带点伤回去?”
“你当我愿意啊?”林粟瘪瘪嘴。
她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老妪贴着她的脸对着她说话的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
一眼瞧出她是女儿身也就算了,让她快走是什么意思?
林粟随着慕云生走出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歌舞升平的天香楼。
在这个奢靡享乐的销金窝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没带回来,第一次用写作助手写文,刚写到一半不小心误触发表了,审核半天不让我改,不好意思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