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来的计划,林粟与楚山孤两人一明一暗,她在明面上混入天香楼,以正式身份寻找美人面,楚山孤在暗处辅助林粟,探查林粟接触不到线索的同时,保证林粟的安全。
林粟本想女扮男装当恩客进去的,古代的青楼,她可是好奇得很。可是之前跟着楚山孤信誓旦旦打包票她的性别更适合潜入,总不好在这个时候倒戈。
当初策划案也是慕云生瞧过、拍了板的,结果这会儿慕云生又黑着脸把林粟给拦下了。
“你就这么去?”慕云生一挑眉。
“不然呢?”林粟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这不是挺整齐的吗?”
她身上的衣裳由结海楼统一发放,头上干干净净拿一根发带高高束起,露出洁白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瞧着清爽又利索。
而且在结海楼的这几个月来,她虽常在路途上颠簸,却是吃好喝好,整个人都胖了一圈,面色不似之前面黄肌瘦的,而是白里透红。她眼睛本就又大又亮,如今更是炯炯有神,往哪一站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慕云生在挑剔些什么?
“天香楼可是全京城最大的酒楼,楼主的意思是,你这身啊,到了那儿也只能做点粗使活计。”卫风走上来,递过去几套衣服:“喏,这是楼主……”
“进去换上,别丢结海楼的脸。”慕云生打断卫风道。
林粟手上一沉,慕云生选的不止是衣服,还有配套的首饰,杂七杂八的,压得她胳膊都举不起来。
慕云生早就看她那光溜溜的脑袋不顺眼了,给她从关扑那儿不是赢了支杏花簪吗,怎么总也不见她戴?如今任务需要,都不见她戴上,是嫌那杏花簪太简陋了不喜欢吗?
确实不无道理,姑娘们谁不喜欢贵重的首饰,那支杏花簪或许十文钱都不到,戴上出去确实有失结海楼的脸面。
慕云生进城前便派卫风先行一步,让他到京城内挑几套城中时兴的衣饰,备着给林粟进天香楼的时候用。
可是卫风领了命,还没走到城门口呢,就又被叫了回来。
慕云生思来想去,卫风这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哪有什么审美能分得出好与坏,与其等着卫风买回来一堆破布烂铜,不如等他自己去挑几套。
也没花多长时间,一个晚上罢了。
就是这京城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十分好看的首饰,下次寻人给她打一套。
林粟站在原地,和那一大堆衣服大眼瞪小眼,慕云生准备得是充分,可她好些衣服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要怎么穿了。
慕云生见状,朝卫凌抬了抬下巴,卫凌会意,将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婢女。
“双环给林姑娘更衣。”那小姑娘低眉顺眼地跟她行了个礼。
林粟猝不及防被行了个礼,可手上全是东西,一时间手忙脚乱,险些把衣服都丢到地上去,好半天才找回平衡,对双环道:“你先起来。”
“你既然不会穿,便让她帮你。”慕云生对林粟道。
林粟看看手上的衣服又看看慕云生,只好无奈地道:“那……便麻烦双环姑娘了。”
“林姑娘言重了。”
双环的手很巧,不知道慕云生是从何处找到的她,三下五除二帮林粟分清楚了那些凌乱的带子不说,不到一刻钟就帮她扎好一个飞云髻,戴好了满头簪饰,甚至帮她简单化了个妆。
林粟底子本就好,略施粉黛更是锦上添花,双环都忍不住瞧了瞧赞叹道:“姑娘生得真是好。”
说罢,她把房门拉开,让林粟走出去看看。
林粟颇不习惯,头上顶着长长一个发髻,她总觉得要掉下来,脖子连着背僵硬成一整块,只有腰以下敢活动活动,活像是床板成了精。
双环看不过去,在林粟耳边小声道:“林姑娘,头发不会散下来,放轻松。”
林粟僵硬地点点头,比刚才放松了些,却还是不敢大动作。她转身去问慕云生:“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别说啊,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小栗子穿上这一套,确实是像那么一回事儿了。”卫风拍手笑道。
楚山孤也点头:“我觉得这件流仙裙很适合……”
“这套衣服粉得有些俗了,”慕云生面色淡淡道,“颜色要是再清雅些就好,换一套试试。”
“俗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卫风纳闷地问楚山孤。
楚山孤点点头:“我也觉……”
“俗。”慕云生面不改色道。
“那我去换一套。”林粟如蒙大赦,耸耸肩转头进了房。
没一会儿,她换了一件湖蓝色的出来:“这套呢?这套清雅。”
“这套比刚才那套还好看!哎,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什么清水什么芙蓉的那个?”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楚山孤答道:“瞧着是绫光缎,价值不菲,剪裁也好,是时下京城流行的样子,林粟穿着是不……”
“有些太素了,天香楼到底是酒色场所,这套或许会有些格格不入。”慕云生又打断楚山孤,手上端起一杯茶:“没有更合适的了吗?”
“还有几套呢,老板您慢慢看。”林粟努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合着拿她玩换装小游戏呢。
第三套是一套鹅黄色的,清雅而不失娇嫩,比起前头那条桃粉色的,又不会显得俗气。
“这套总行了吧?”林粟感觉自己脖子都要压折了,微微侧了侧脖子道。
这回卫风和楚山孤都不敢说话了,直直看着慕云生。
“好看是好看,只是和你的发型与发饰不太配。”慕云生浅啜了一口茶,又道:“而且这套衣服衬得你年纪太小,我怕天香楼不收你。”
林粟泄气,慕云生倒是还给她备了几套衣服,只是换得烦了,这衣裳穿法过于繁琐,她来来回回折腾,就算有双环在一边帮着,她也觉得费劲。
慕云生这人还怪挑剔,明明都是他自己选的衣服,结果看这也不顺眼,看那也不顺眼,哪来的这么多毛病。
“那怎么办?你就说,你挑的那几套衣服,你到底看中哪一套了?”
慕云生倒也不急,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脖子酸了?”
林粟一愣:“有点。”
“日后你要是进天香楼卧底,这样的衣裳你要从早穿到晚,头上顶的发髻与首饰只会比这更多更杂,双环不可能跟着你进天香楼,你还认为你能胜任吗?”
林粟不服气地顶嘴:“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来。
慕云生说得句句在理,她没法反驳。
“那怎么办?我们这一行人里就我一个女的,难不成还让双环去啊?又不是我们的人,你也不能放心啊?”双环在房内没出来,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林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问慕云生。
“事实虽然如此,但倒也不是无药可救。”慕云生气定神闲道。
“之前你们任务只有两个人,而你因为身手不行,没有办法在暗地里潜入天香楼,所以才让你在明,楚山孤在暗。但既然本座来了,你们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你的意思是……?”林粟看向一边,楚山孤本还在看戏,听见这话以后,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错,本座既然来了,楚山孤的任务,本座完成便是,多带你一个也无妨。至于你的任务,不如交给楚山孤去做。”
“楚山孤从前是洛城楚家的二公子,风流倜傥、潇洒成性。红颜知己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对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是如数家珍。对比一窍不通的林粟,反而更适合潜入天香楼。”
“可我是男子,男子如何能……”楚山孤没想到慕云生绕了这么一大圈,落点竟然落在了他身上,连忙推辞。
“哎这倒是不难,楚公子你长得怪好看的,稍微打扮一下便是。”卫风没心没肺地道:“你看小栗子,头发梳起来以后脖子都不会动了,进天香楼那不是坐等着露馅吗?”
“再说了,你进了天香楼,不是更有机会刺杀美人面了?或许都不用楼主出手,你自己就把美人面给查出来干掉了。”
卫风倒不是在煽风点火,他是真的越想越觉得楚山孤比林粟更适合这个任务。虽然两人身形上是有一些差距,但是或许有的人就好这一口呢?
“可是,林粟的衣服我也穿不上……”楚山孤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卫凌,去给楚姑娘挑几套好看的衣服来。”慕云生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卫凌点点头,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带了几套花花绿绿的衣服和成把的首饰回来了:“楚公子请。”
不用她进天香楼了,林粟乐得看戏,美滋滋地把头上的簪子三下五除二全给薅了下来,松快了松快自己僵硬的脖子,凑到一边问卫风:“楚山孤到底怎么得罪老板了?我看老板这两天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知道在生他什么气,这会儿怕不是在报复昨日楚山孤不小心说他老呢。”
“有吗?”卫风十分惊讶,他想了半天,还是正色道:“我觉得楼主挺器重他的。”
林粟:……那他器重的方式还怪独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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