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秘书?”卫风好奇地问。
“就是帮老板负责一些文件、资料的整理和收发工作,如果日后这个综测制度进展顺利,同时负责一下这个综测制度的考核和评定。”
其实林粟想说的是:我想当副楼主。
当副楼主那地位可是仅次于慕云生,结海楼之前不给她发工资,当副楼主总得给发了吧?
而且副楼主的工资一定很高。
但是直接当副楼主,这未免太明晃晃地不把慕云生放在眼里了,而且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做副楼主一步登天,底下的杀手定会有怨言,还要觉得是她依仗慕云生的承诺蹬鼻子上脸。
所以她就退而求其次,当慕云生的秘书也没什么不好,慕云生对手底下的人还是不错的,而且她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整理综测的考核。
“听上去有点像副楼主。”卫风和卫凌小声咬耳朵道。
林粟:……她的野心有这样昭然若揭吗?
慕云生听见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最终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老板人最好了!”林粟嘴甜,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我最喜欢我的老板了,要是到别的地方去干活,免不了挨饿受冻的,哪里有我的老板这样这么贴心。你说对吧,卫风?”
卫风直了直身子,颇为信服地点了点头。
林粟一顿天花乱坠地给慕云生夸完,欢欢喜喜地出了门,去继续整理她的综测分去了。慕云生还坐在原位,盯着手里的茶出神。
林粟费尽心思求来一个他的承诺,他本以为她会提出什么类似于“给她一百万金”这样的要求,没想到竟然只是给她一个做秘书的机会。
他已经确认,林粟心思单纯得不能再单纯,身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不可能是别家安排进来的奸细。
她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身手不行,对杀手楼一概不知,谁家会安排进来这么傻乎乎的卧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是她特意自请成为他的秘书,如果不是为了接近结海楼的档案,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起来,哥你听说没有?有个姑娘最近看上顺风了,天天黏着他,三天两头跑到听风堂去偶遇,这两天还在费尽心思地过听风堂的考核呢。”
“听风堂考核不容易,况且顺风行踪不定,她怎么能找得到顺风?”
“要不说你不懂呢?人家小姑娘为了能和心上人待在一起,自然是可以拼尽全力的啊!我听说她已经快要通过听风堂的考核了,上次只差一点点。”
慕云生手上的茶杯“咔”的一声捏碎了。
“楼主……”卫风愣了一下:“要给您换个茶杯吗?”
“多琢磨精进一下自己的身手,少嚼些舌根。”慕云生淡淡地撇下了手里碎裂的茶杯,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自己湿淋淋的衣衫,淡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奇怪,我以前说这些楼主从来都不管的啊,今天是怎么了?”卫风委屈地嘟囔着。
卫凌回道:“听楼主的便是了,何必想那么多。”
“可是……”威风刚要反驳,门又被“吱呀”一声打开了。慕云生踱步走了进来,咳了两声,淡定问道:“你们说,本座对林粟太好,会不会让她产生什么错觉?”
“什么错觉……?我们不都对林粟挺好的吗?因为她以前经历比较艰难,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卫风没搞明白为何慕云生今日如此反常,呆呆地回答。
慕云生沉吟片刻:“不会便好。”
说罢,他又一挥袖子出去了。
卫凌看了一眼在桌子上碎裂的茶杯,又看了看慕云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楼主今日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这么反复无常的?”卫风皱着眉问卫凌:“要不要寻鬼医去给楼主看看病啊?”
“不用多事,去把碎瓷片扫了。”
慕云生自然处理过很多这样莫名的好感。他武功高强、相貌出众,即便身上背了个杀人魔头的名号,还是有不少怀春的少女可以忽略那个名头,梦想着进入结海楼,和慕云生走得近一些。
也有一些人确实有几分本事,成功混进了结海楼,只是后来心迹败露,都被慕云生扫地出门了。
可是……慕云生皱着眉头,他很难得会这样苦恼。
因为林粟不一样。
那些怀着目的来结海楼的女子,大多家境殷实,或是在江湖上有了一些名气,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来结海楼闯荡,因为她们纵使是离开了结海楼,仍然有大把的退路。
可是林粟不同,她本就是逃难而来,早年还被当今那无能的皇帝老儿欺骗过感情,本就是创痕累累的一个姑娘,如今能打起精神乐观生活,甚至再次喜欢上一个人,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若是再被打击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但结海楼上下都知道,若是对他目的不纯,是会被赶出结海楼的。她但凡流露出一分一毫的心思,不是就白白受众人耻笑吗?
慕云生脑子里不知为何,忽然就浮现起了那天在那棵歪脖子树下,林粟惊慌失措地从林间跑来,满眼蓄着泪,还要强装镇定不让它们落下的样子,那眼泪在月光下晶莹得好像鲛人的珍珠。
要是真的被众人耻笑了,她想必又会像那天一样,哭得梨花带雨吧。
说到底,这事还是得怪他自己,又给杏花簪又给承诺的,他是因为林粟之前过得苦,对她有了几分怜惜,可却没有考虑到,在之前受过苦,后面一点一滴的温暖都容易让她贪恋的。
……不对,什么怜惜,他只是不想手底下的人过得太惨,说出去也不好听,还以为结海楼苛待了他们。
不过他还是应当做些什么,阻止林粟越陷越深,也免得让别人奚落了她。
但是他也不能做得太过,若是林粟发现了他在有意疏远她,心里估计还是会难过的,好容易近日稳定下来,若是再引起她的疯病,那就不好了。
慕云生打定主意,想去找林粟交代点事,便起身向着林粟的房间走去。眼瞧着走到林粟房间门口了,他却又停下了脚步。
若是他主动到她房间去寻她,林粟会不会反而觉得他太主动,以为他也对她有想法?
已经给她释放了太多错误信息了,不能再给她一丁点儿错觉。
想到这儿,慕云生又转身往回走,边走边交代卫风:“再过一刻钟,叫林粟过来,本座有事要交代她。”
“楼主,您都走到小栗子房间门口了,有什么事情你进去说不就得了?何必一会儿再让人家跑一趟?小栗子刚写完那手册,累得够呛,我估计这会儿刚准备睡觉呢。”
“叫你做你做便是了,使唤不动你了吗?”慕云生冷声道。
“……属下知错。”卫风又委屈地瘪瘪嘴。
过了一会儿,慕云生又补充了一句:“……算了,晚餐时间再叫她来吧,她一向是不会错过晚餐的。”
“……是。”卫风继续委屈。
卫凌想了想,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楼主,若是林姑娘晚餐时间还睡着,要把她叫起来,来找楼主吗?”
“叫她起来做什么?也不是要紧事,等她起来再说。”慕云生想了想,又道:“若是晚饭时没起来,记得叫小七他们多备一些饭食在炉上热着,她容易饿,等她起来估计要吃。”
卫凌心里有数了,点头称是。
等慕云生走远后,卫风这才敢愁眉苦脸地跟卫凌抱怨:“我是不是最近哪里惹楼主不高兴了?我怎么感觉楼主今天特别针对我呢?”
卫凌:……我看你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卫风卫凌猜得果然没错,林粟前两天熬夜写手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凌晨,起来的时候整栋楼都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听不见。
肚子发出“咕咕”一声抗议,在这夜深人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摸到后厨,往日里半夜虽然不一定有好吃的,但是至少还会有一些凉掉的菜,供她晚上加个餐。
可谁知她今日摸到后厨的时候,后厨里居然点着一盏小油灯,炉上还不知煮着什么,小火煨着咕嘟咕嘟的,冒着蒸汽。卫风在一边趴着,睡得正香。
卫风今日半夜加餐啊?还是他胆子大,竟然敢直接给自己煮好吃的,今日有口福了,直接偷卫风的好吃的,那不香吗?
她本想轻手轻脚地过去,可是卫风说到底是个杀手,她一近身就立刻惊醒了,见是她才放下心来,下一秒就满脸幽怨地看着她:“你终于起来了。”
“你在等我?”林粟诧异地掀开锅盖:“你自己一个人做这么多好吃的?!”
“什么我一个人做,这是楼主吩咐给你留的,还特意叫我看着火,说你半夜起来会饿。”
卫风目光幽怨得几乎要给林粟捅个对穿:“我都等你大半个晚上了,你终于睡醒了。”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点才起……不对我也不知道你在等我啊!老板今日怎么这么好心,还给我留饭?”
“谁知道呢?反正他今天怪怪的,总针对我,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唉——”卫风长长叹一口气。
“管他呢,一起吃。”林粟把那四菜一汤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招呼卫风。
“我不吃了,我反思一下,到底是哪里没做对。”卫风无精打采道。
林粟美滋滋啃着猪脚,没空管卫风伤春悲秋。
这当了秘书就是不一样啊,待遇一下就上来了。
此时,慕云生房里,有人同样没有睡着。
“也不知林粟睡醒了没,卫风有没有好好看着火。”慕云生低声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靠着脑补自己和自己谈了一场。
会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汪汪的林粟:啊?(啃着猪脚)
卫风: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