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林粟她生病了?”
“是啊,好像染了风寒,头烫得吓人,昨晚烧得一直在说胡话。”楚山孤一脸焦急,目光频频看向林粟的房间。
“要我说,她就是一个小姑娘,面试那天就已经吓得够呛了,楼主让她去抓贪狼,着实有些难为她,就让她在楼里休息吧,若是真缺人,我顶她。”
楚山孤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
卫风一听皱起了眉,林粟他是知道的,能力不错,就是人太不经吓,面试那天楼主杀了个叫什么夫人的,就把她吓得腿软了,回去高烧说梦话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思至此,他赞同地冲楚山孤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慕云生挑起车帘:“林粟生病了?”
“回楼主的话,正是,她如今正在房内休息。”
“可有请鬼医看过?”
“回楼主,不曾。鬼医行踪诡秘,我与林粟刚来,不敢打扰他老人家。”楚山孤低头一一答道。
“是不敢打扰,还是不敢见鬼医啊?”慕云生挑了挑眉,看向楚山孤。
“……楼主说笑,自然是我等小辈,不敢打扰。”楚山孤把头又低了低。
“你说她昨夜烧得一直在说胡话,是你亲耳听见的?”
“是。”
“你昨晚在小栗子的房间里?”这回卫风都忍不住了,“你俩才认识几天啊?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事啊!”
“啊?我不是……”楚山孤一愣,连辩解都变得磕磕巴巴起来:“我……我就是睡前去关心了她一下,没……没有一直在……”
“没有一直在,你怎么听见她一直在说胡话?”卫风奇怪道:“咱们结海楼隔音挺好啊!”
楚山孤恨恨咬牙,抬起头来瞪了卫风一眼,这家伙,怎么在这种时候这么精明!
“走吧,去看看林粟。”慕云生下了车,满脸讥诮道:“本座倒要看看,林粟是病得如何神志不清了。”
话赶话赶到这儿了,楚山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苦笑一声给慕云生指了路:“楼主,这边请。”
此时病得“神志不清”的林粟,正躺在床上看话本。
没有手机的古代生活无聊得令人绝望,如今暂时安定下来,不用考虑居所和果腹的问题,林粟不可避免地开始怠懒起来,在慕云生管不到的地方睡到日上三竿,溜达去食堂找点吃的,再出门散步晒太阳,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虽然结海楼不是久留之地,但是暂时休整一下也没什么。
林粟这么想着,央着楚山孤下山的时候,去镇上给她带了几个话本子。
慕云生一行人来的时候,林粟还在床上对换汤不换药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看得津津有味。
慕云生有意要看看她是不是装病,自然没有敲门,楚山孤有心帮她,隔着远远的就开始叫嚷,怎奈结海楼房子木头用得太厚,隔音太好,他还被慕云生训了好几句,最后在刀扇的威力下乖乖闭上了嘴。
所以慕云生推门进来的时候,直接打了林粟一个措手不及,她慌乱地把话本往被窝里一塞,侧着头对着慕云生虚弱地咳了两声:“咳咳……老板,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慕云生抬脚往里走,打量着林粟道。
林粟脸色红润,眼神清澈,虽然装着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听她讲话倒中气十足。
看她那眼珠子乱飞,慕云生还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林粟还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继续“强撑病体”道:“没有什么大事……啊,原来已经到出任务的日子了吗?怪我,病得忘了咳咳咳咳咳……”
林粟一阵猛咳,慕云生静静地瞧着她表演,等她咳完才讥诮道:“身体这么不好,今日还是别出任务了,要是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林粟听了,心里一喜,想着自己一番演技出神入化,从父母到辅导员没一个瞧出来过,就知道他也瞧不出,等她捱过这个任务,她就琢磨琢磨另谋出路。
不过演戏还是要演全套,林粟故意猛地起身,装作一副很急切的样子:“不……”
然后屋里人都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
林粟:完了,演过了。
慕云生弯下腰,捡起那本制作拙劣的话本子,看着封面一个字一个字念道:“《恶少出逃,相府嫡女太难缠》?”
林粟听他念这个书名,羞得满脸通红,连忙伸手就要去抢慕云生手上的话本。慕云生自然不能让她抢到,于是轻轻向后一退,两人这么一够一退,林粟忘了自己在床边,失了重心,竟然就这么从床上摔了下来。
木地板传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巨响,林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慕云生将话本丢回床上,拍拍手冷声道:“还没演够吗?还不起来?”
林粟:“……这回真不是演的,我手好像断了。”
慕云生:?
准备上来扶她的楚山孤卫风:?
卫风不可置信地看看床榻又看看地上的林粟:“小栗子你不会吧?我们楼主当年被仇敌大战三天三夜,身上挨了七七四十九刀,走投无路跃下百丈悬崖,也才断了三根肋骨,你这才多高啊,手就断了?”
慕云生凉凉看他一眼,眼含警告,卫风却一脸痛心地道:“楼主您不愿提当年勇,我却忍不住,这些话您不屑说,我帮您说就是!还有五年前……”
楚山孤实在瞧不下去,连忙把卫风拉到一边:“你可闭嘴吧。”
卫风觉得委屈,但见慕云生没有说话,只好瘪瘪嘴乖乖地不说了。
林粟面朝下趴在地上,手臂折成一个神奇的角度,一动就是钻心的剧痛,吓得她是一动也不敢动,满心只等着这三位有谁能大发善心救救她,谁知卫风居然还在大吹特吹慕云生的“光辉事迹”!
不是,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她刚要喊,耳边传来一句很轻的叹息,接着就是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有谁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动了动她的胳膊:“是哪只胳膊折了?这只?还是这只?”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痛!是这只是这只,轻点别动别动!”林粟被戳得浑身一抖,痛得叫了出来。
又是一声很轻的叹息,林粟感觉有人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在床上坐着。
这么温柔,竟然是慕云生。
慕云生用手背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面无表情地道:“也不见得热,怎么脑子就坏了?”
林粟被冰得一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胳膊就被慕云生抬了起来。
“看这程度,倒也不用找鬼医,骨折罢了。”
说罢,慕云生利按住她的大臂,利索地摆弄着林粟的手,只听“咔咔”两声,林粟传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响彻九霄,连隔音一向优秀的结海楼也没能防住这声尖叫。
据说很多年后,结海楼内还有传闻,说结海楼杀手作孽太多,厉鬼索命,竟不惧青天白日的正午阳气,也要来找人索命,这才有那声哀嚎。
慕云生接过卫风递来的手巾,随手擦了擦,面无表情道:“去给她找两根树枝,手臂捆一下,然后就随着车马出发吧?”
“她这样了还要出任务?”楚山孤猛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不然呢?”卫风从窗口给林粟折了两根树枝,一边用布条捆着一边插话道:“当年楼主摔断了三根肋骨……”
“卫风,”慕云生继续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不要耽搁了时辰。”
“是,楼主。”
林粟还停留在慕云生直接把她胳膊掰回去的那点疼痛的余韵里,此时仍旧在龇牙咧嘴,内心恨不得把五分钟前的自己扇个十个八个大嘴巴子,是哪根筋搭错了觉得慕云生温柔?
老虎改吃素了慕云生都是大魔头!
谁知她这边痛劲儿还没过去,那边慕云生居然还在催着她去干活,天杀的奴/隶/主!那驴也经不住这么拉啊!
她深深闭上眼,咱们工人有力量,就是要革//命!要推翻这把人变成鬼的旧//社//会!要建立新/制/度!要翻天覆地!要共//产//主//义!
楚山孤满脸爱莫能助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肩,沉重地说了一声:“加油。”
谁知拍完半天林粟也不说话,楚山孤以为她伤心过度,还再接着安慰她:“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样的任务,想必赏金是丰厚的……”
“……不是,你拍着我受伤的那只手了。”林粟摆着一张和慕云生如出一辙的臭脸道。
楚山孤尬笑了两声,讪讪收回手。
“不过你刚才说奖赏丰厚,是真的吗?”
楚山孤:……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