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妈妈，去给你热……”苏时清仿佛从梦中清醒，落荒而逃，差点没带上保温饭盒。
等病房门关上。
苏暖切了一声：“你们就护着她，被男人养了一辈子，直接养废了，这么个情况连主心骨都没，甚至——”
苏筱一扬下颌：“暖姨，再怎么妈妈也比你强，她至少没欠钱，嗷嗷嗷，坏姨姨！”
苏暖逮着这小屁孩一顿揉，咬着后槽牙：“吃着我用着我，还嫌我欠钱多？”
苏筱哼了一声：“欠了那么多，这个时候还肯借你钱的，你也敢借，不怕别人给你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
苏暖：“小屁孩，你懂什么？”
苏筱：“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可比你清醒多了。”
上一世，苏暖前面还有借有还，但沉迷赌博的哪个有好下场，一次没控制自己，她便欠下巨额赌债，别的钱庄都拒绝再借钱给离暖。
但唯有一个钱庄例外，或许这家心有不轨，但苏暖已经没有选择。
数次靠着那家钱庄翻盘，却又屡次陷入更深的赌局中，欠款越积越多。
苏暖也深陷这深渊不能自拔，终于在苏筱二十岁那年，不知所踪。
再之后，即使苏安然拜托薛家调查苏暖下落，也依旧杳无音信，恐怕凶多吉少。
苏筱回忆起，欠下巨额赌债的时间点，似乎就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看暖姨这种不愿提起的模样，恐怕现在她已经站在深渊边缘。
苏暖哼了一声，靠上椅背，双手环胸，冷冷道：“清醒值几个钱？你有本事拿钱出来，说什么姨都听你的，不过你这小不点能拿出什么钱来？。”
苏筱挑眉：“说好的喔。”
苏暖挑眉：“怎么，你还真带着好东西？先说了那什么小花仙魔棒只值两块。”
说着她上下扫视了苏筱一身病号服的样子，估摸就算带着东西，恐怕也值不了几个钱，还是得靠她养。
苏筱恼了：“你才用小花仙魔棒！”
苏暖：“上次喊着让我买的人是谁？”
苏筱气死，十三岁的苏筱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争气，那么大个人竟然还玩什么小花仙魔棒，而且还让暖姨买。
她难道不知道这事会被嘲笑一辈子吗？她上一世已经被笑出童年阴影了。
苏筱一踹被子，然后从被子里掏出一个二十厘米长的十厘米高的小木箱。
苏暖惊了：“你从哪掏出来的？”
苏筱没好气：“小花仙魔棒变出来的。”
苏暖：“难道是你亲爹给你留的？”
苏筱狐疑瞅了暖姨一眼，难道她那便宜爹还能从被子里变出箱子来？这么离谱？
不过这个问题苏筱不知道也不关心，她瞬间抛在脑后，把木箱翻转过来。
‘喂，系统，那奸商到底克扣了我多少钱？’
【不好说，你看看吧。】
只听叮叮当当声音，瞬间金色淹没了地板，金锭银锭珠宝堆成一座小山。
苏暖眼神看直了：“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苏筱震惊：“我靠才这么点？！”
要知道这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是她扒了一个国家的国库又挖了十八代祖坟，那是多少家当，结果被周扒皮一号以没有遗言克扣一半，周扒皮二号以过关名义克扣剩下九层。
苏筱只觉得好难受，她被扒的快不能呼吸了！打生打死就只有这么一点，兼职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一套星月流萤裙我给你存好了，知足吧，有就不错了，以前还有人兼职回家，过完关别说特产，衣服都被扒光了。】
‘为什么要扒人衣服？！’
【说是危害时空，具体怎么危害，我一个系统也不懂。】
苏筱翻了个大大白眼，苏暖掂了掂金子，敲了敲，仔细打量后道：“虽然不是足金，但胜在量大，倒也不错，不过都比不上你那木箱子来得值钱。”
苏筱低头看手里古朴的箱子，样式很新，暗红色光滑木纹，看起来就像网上卖9.9的贴皮人造木板箱。
【喂喂喂，这是我的家当，不准卖！】
‘我又没说卖，小气鬼。’
【你不卖骂我小气鬼做什么，肯定是有想法。】
苏筱不理系统，问苏暖：“这些能卖多少？”
苏暖嗤笑一声，把箱子拿过来，又把金锭放进去：“你父亲好不容易给你留的遗产，卖什么卖，收起你以后用。”
苏筱：“说好的听我的呢？”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苏筱恼：“暖姨你说话不算话！”
苏暖瞅了这小侄女一眼，因为生气一双黑眼睛瞪得圆溜溜，小脸蛋鼓起来可可爱爱。
她捏住苏筱脸蛋：“小笨蛋，你知道姨是什么好东西么就巴巴把老底都拿出来了，也不怕我把你一起拖下水。”
苏筱拼命挣扎：“姨姨才不是什么东西！是暖暖姨姨！”
苏暖心头一软，语调却冷下来：“和苏时清一样蠢，真当我是什么好人？有钱了就快搬出去，离我远点，看你们母女就烦。”
苏筱终于把脸蛋从小姨手中抢救出来，她瞪着苏暖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傲娇啊？！”
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小不点，苏暖：“嗯？不走，那我都给你把钱全霍霍了。”
苏筱真的有点受不了这放不下面子的傲娇暖姨，直接道：“这么多金子，本来就是给你还钱的，我以后还会再找更多金子来过给你还钱！只要暖姨你以后不赌了，就有还清的一天。”
苏暖一听有人劝她戒赌，立刻一个激灵下意识反唇相讥：“不赌哪来钱回本？”
苏筱：“可是再赌也会欠更多的钱？”
苏暖：“不会的，只是一时运气不好。”
苏筱嘲笑：“哈？运气不好？你成天骂妈妈说她识人不清是个笨蛋心肠软弱，到现在都是她的问题，怎么到你自己就只有运气不好了？理由找的真别致！”
苏筱瞅她道：“世界上运气不好的人那么多，怎么都没见他们欠赌债？就只有你，天选之子，赌场专门给你制定的赌债是吗？”
苏暖：“…………”不是没人劝过她，也不是没人骂过她，但连这么小的侄女都能对自己说三道四。
可苏暖想反驳，对着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对着别人能说出口的理由，却也说不出口了。
苏筱气：“那这样好了，我也要去赌！”
苏暖声调一厉：“不准去！”
苏筱：“我怎么不能去了，你看我有这么多钱，不就说明我运气好吗？我运气好为什么不准赌？我一定能回本。”
苏暖深呼吸，仿佛要把肺中的浊气排出来，平静的声调微微颤|抖：“听姨一句劝，赌不是好习惯，一辈子也别沾，你永远也回不了本，只能越欠越多……再也不能回头。”
苏筱看着暖姨黯然的神色，就像浑身刺的刺猬，放弃了防御，把最柔弱也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露出来。
她蹭一下跳下床，蹬蹬蹬蹦达过去，搂住苏暖。
苏暖面露惊讶，只听苏筱小小声在耳边道：“暖姨，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
“什么？”
“我知道，你欠了很多钱，这辈子也还不了的钱。”
苏暖吃惊，不明白为什么苏筱会知道这个秘密。
苏筱道：“我可以帮你还这个钱，但我要买你的一个承诺。”
苏暖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小姑娘是想帮她，这是什么样的小天使，遇到这样的烂人也还愿意甜甜叫她姨姨。
又是什么样的笨蛋，就像她那姐姐，即使知道苏暖就是个烂人，还毫无芥蒂屡次想要帮她。
明明只要像苏家老爷子那样，把她赶出门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只可惜她不成器，恐怕永远也不会变好，只能烂下去。
“不行。”苏筱正想说的话被拒绝打断，一只手拍拍她的脸蛋。
苏暖：“别的暖姨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说完她迅速收好所有的金银珠宝，给苏筱把箱子藏进柜子里，只带走一锭金子：“这金子姨会给你换成现金，然后让你|妈带你们搬出去，我那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多呆。”
苏筱：“暖姨！”
说着，苏暖飞速离开病房，轻轻把门关上。
苏筱：“苏暖！离暖！你回来！！”
然而暖姨跑得飞快，她下床去追，都没看到人影。
苏筱回来一拍被子，生气，她真的太小看暖姨了。
气完，苏筱思忖，看来她还不能靠说服来给暖姨戒赌，得想一些别的办法。
那个借钱给暖姨的钱庄叫什么来着？
苏时清回来，一愣：“小暖呢？”
苏筱看着一片白的陈设，心情郁闷道：“暖姨走了，妈妈，我想出院。”
苏时清：“你刚醒，哪能出院。”
苏筱瞪大眼睛：“可是我还要上学呢？”
苏时清想起苏筱上学的事，犹豫起来。
“上什么学？先修养。”然而等苏安然下班回来，一口回绝苏筱的请求：“假已经请好了，你这病还没查清是什么，不许出。”
说着，她看向苏时清：“妈妈你今晚回去休息吧，我陪妹妹。”
“啊，好，安然你也要注意休息。”
“我没关系的。”
苏时清心疼看着这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许多的大女儿，但许多让女儿不要去工作的话她却无从说出口。
出来生活一段时间，苏时清也有些懂柴米油盐都需要钱，可她没有工作，也没有钱。
苏时清这辈子大概第一次正眼去看钱这个东西。
但她依旧茫然，不知该从何下手。
或许……可以问一问昔日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