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打靶

两天后,《奥运娃娃向前冲》节目正式开播。

一大清早,节目组的包团大巴车将嘉宾们送进了北京射击馆。这里也是08年北京奥运会步.枪、手.枪和移动靶比赛项目的官方场馆。

进了射击馆的大门,林潇首先看到的是一堵红色的“奥运荣誉墙”,上面挂着二十多名奥运射击冠军的照片,下方配文是选手的比赛项目和夺冠时间。

“各位嘉宾,各位小朋友们早上好,很荣幸见到你们,我是你们的节目主持人王乐一。”

“你们眼前所见到的,是26名奥运金牌得主的照片,他们全都出自这里——中国国家射击队!”

随着开场音乐BGM响起,本期节目主持人王乐一闪亮登场。

他是灿星旗下排名第一的人气男主持,大长腿大高个,主持功底十分深厚,寥寥几句开场台词,自然而然把节目气氛调动了起来。

“哇!好多块金牌,这些都是真金子做的吗?

“爸爸,我也想当奥运冠军,我也想把照片挂在这面红墙上。”

看见这么多块闪闪发光的奥运金牌,孩子们坐不住了,纷纷表示我也要当奥运冠军!

林潇也看的是心潮澎湃,顺便揶揄道,“爸,你不是经常吹牛说,你年轻的时候,曾在三军比武中拿过狙击第一名吗?那你要是去奥运会上打靶的话,可以夺下冠军吗?”

“爸爸打的都是实弹射击,注重实战效果,他们射击队靶场上打靶,打的是竞技比赛。两种打法和目的都不一样,没有可比较性。”

林玮华:我们不一样。

我们军队里打靶,考虑的是怎样用子弹消灭敌人的肉.体。

他们只是进行体育竞赛,不用上阵打仗——

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

……

看完了荣誉长栏,镜头给到了王乐一这边,他向嘉宾和观众们介绍道:“奥运射击打靶项目,一直都是中国奥运代表团的首金项目,承担着每一届奥运会的开门红任务。”

“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中国射击队夺得我国奥运历史上的首枚金牌开始,至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在这三十年里,中国射击队合计在奥运会上拿到了26块金牌,让国歌在奥运赛场上奏响起26次!”

“这里不光光记录着每位冠军选手个人的荣耀,这里也承载着我们国家的奥运荣耀!”

“下面,我们将邀请十位小少年们,一起走进中国国家射击队,一起体验奥运冠军的生活!”

“请各位观众跟随大镜头,精彩你不容错过!”

***

第一个“走进国家射击队”环节,在主持人王乐一这番精彩的开场白中落下了帷幕,接下来是第二个活动环节:给孩子们选教官。

去靶场的路上,林潇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都说知父莫若女,她太了解爸爸的能力了,打中靶心对他这样的军人来说,简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寻常。

但如果一个六岁的孩子,第一次打靶就能打出十环命中,那她该怎么解释:他是个正常的娃,而不是转基因出来的超人崽崽?

林潇只好悄悄道:“爸爸,你待会儿一定得瞎打,别瞄准靶心,也别出什么风头。”

林潇:[老爸,我不是怕你发挥的不好,我是怕你发挥的太好!]

“知道,那种小孩玩的玩具激光枪,我才没心思去瞄准!”

林玮华老同志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可是扛了一辈子的真枪,什么型号的枪都是分分钟上手,哪能把玩具枪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曹思安转身跑了过来,朝他们扮了一个鬼脸,“林明洋,待会儿到了靶场上,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神射手!你就等着瞧吧!”

下完了战书,曹思远又一溜烟跑回了妈妈身边,回头丢给林小朋友一个挑衅的眼神。

林玮华小朋友根本不接招,他只是吐槽道:“这个曹家的小娃娃讨嫌得很,他要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早一脚踹他屁股上了!”

林潇扶额:“你也是个小娃娃,不许打架,听到没有?!”

***

边聊边走,一行人很快到达了靶场上,两名身穿皮革射击服的年轻教官走了过来。

王乐一站在两人的身边,一一介绍道:

“这位是肖一鸣肖教官,他是世锦赛男子50米步.枪三姿冠军,目前世界排名第一……”

“这位是陆嘉鸿陆教官,他是奥运会男子50米步.枪三姿冠军,两届奥运金牌得主……”

“本期节目,将由这两位金牌冠军选手,担任小朋友们的训练教官,大家一起鼓掌欢迎!”

话音刚落,灯光聚集在两名教官的身上,摄影师的镜头怼了上去,直播间一群腐女开始狂刷弹幕——

【陆嘉鸿X肖一鸣奥运射击组CP来了,我看这个节目,就是磕他们两人的糖!】

【三年不见,陆教官还是这么冷峻霸气,肖一鸣还是这么可爱迷人,他两的颜值简直配一脸。】

……

林潇还听见周围几个女家长在窃窃私语:“他们就是上届奥运会那对非常出名的射击组CP吧?!”

“陆嘉鸿二十岁不到就拿到了奥运金牌,真的是年轻有为啊……”

“肖一鸣目前世界排名第一,他才是最厉害的……”

林潇摸了摸耳朵,家长们果然都很八卦,连教官们的花边新闻都清楚,她就从来不关心这些。

等到场上的喧哗声平息下来,王乐一接着宣布本轮比赛的流程:十位小朋友要抽签分成两组,由两名教官各自带队学一个星期的“打靶射击”专业课。

一周后,两组孩子要进行一场团体打擂比赛。哪一组孩子的射击总得分高,哪一组孩子就是胜者。

最关键的是奖励:打擂比赛中,得分最高的孩子,可以拿到节目组的100万奖金。

王乐一宣读完比赛规则,接下来由每个家长替自己的孩子上去抽签分组。

镜头随即给到了咖位最高的陈芊舒——她是全场最有名的女嘉宾,所以凡事都是她站在c位。

只见陈芊舒款款走上前去,纤手一伸,从黑箱子里抽出了一张字条,转身交给了主持人王乐一。

“好的,曹思远小朋友将和肖一鸣教练一组。”

镜头其次给到了咖位第二的林潇,她随手上去抽了个签,王乐一当即宣布:“林明洋小朋友将分在陆嘉鸿陆教官的门下。”

听到这个抽签结果,林潇朝那位陆教官点下头致意,算是打一声招呼:这位奥运冠军先生,我家孩子就拜托你了,请你好好教他。

陆教官的目光和她短暂接触了一瞬,随即移了开来,好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

林潇愣了愣,随即释然:太阳光太刺眼了,人家奥运冠军逆着光站,可能没看见自己打招呼?

抽签完毕,陆嘉鸿这一组的小学员有——林明洋、王梦蕊、郑煜峰、钟毅和徐以恒。

按照抽签的顺序,原本是林明洋第一个上去打靶,但林潇不太想让爸爸第一个站上去出风头,所以把第一个打靶的位置,谦让给了王梦蕊小姑娘。

王梦蕊是本组里唯一的女孩子,她是个有名的童装模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十分可爱。得到了妈妈的首肯以后,王梦蕊一溜烟跑到了陆教官身边去,仰起头甜甜地敬了个礼。

陆嘉鸿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激光步.枪,站在孩子背后,手把手教她怎么摆好姿势。

这是节目组特意订购的儿童道具。表面看上去像是一把真枪,实际上只能打打激光,不能装填子弹,型号也比一般的枪要小上许多。

一大一小站在靶前,陆嘉鸿教的十分认真,从深呼吸开始,站定,握把,举肩,夹臂,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

砰!——

王梦蕊扣响了扳机,一个红色的光点射向靶心。

随即,她被枪把的后坐力往后推了一下,幸好被陆嘉鸿接住,才没后仰跌倒。

开枪瞬间,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林潇听见了一声震耳的枪响,心道这靶场真不愧是国家级别的训练基地,居然还模拟出了真实的枪声。

几秒钟后,机位报出了成绩:【1号位置——4.0环】

“很不错,没脱靶,多练练就会好的。”陆嘉鸿鼓励了一下小朋友。

王梦蕊吐了吐舌头,她开开心心一蹦一跳回到了妈妈身边,向妈妈炫耀:我会打靶啦!

同一时刻,隔壁的2号靶位传来报靶声:“2号位置,5.0环。”

肖一鸣教练鼓了鼓掌:“大家看看,曹小朋友学的很不错啊,他第一次体验打靶就打上了五环。”

听到教练的夸赞,曹思安得意地朝旁边的林明洋飞了个眼色,胖嘟嘟的小脸上信心满满——看看,我这样的才是神射手!

林玮华懒得跟这熊孩子计较,旁边几个小孩还在偷偷嘀咕——那个曹思安,他第一次打靶就能打出五环,他肯定是专门练过的说。

——哼,提前练过就是作弊!

……

再看陆嘉鸿这组的小选手,前面四个孩子全部脱靶,最后一个轮到了林明洋上。

“记住了,你一定要脱靶打,千万不要命中目标!”

林潇蹲下身再次叮咛,她知道爸爸玩狙击确实很厉害,可不能让爸爸搞出什么科幻效果 。

“晓得了,爸爸心里有数!”

林玮华还嫌弃女儿太唠叨,他顶着一张娃娃脸,颇为无奈地走上前,嘴里也在嘀咕:这种玩具激光枪,一点压枪的手感都没有。

也就给这些娃娃射着玩玩了,毕竟小孩子不能接触真的枪支.弹.药,以免擦枪走火。

……

“洋洋,专心点,扶好枪托。”

别的小朋友摸到“枪”都很兴奋,只有林玮华小朋友觉得没意思,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察觉到这孩子在走神,陆嘉鸿提醒了一句。说完,他的双臂从孩子身后环了上来,宽厚修长的手指骨握住了孩子细嫩的手腕。再把枪的后座抵在了孩子的肩窝处。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林潇看得眼神一紧。

只见陆教官的眼神专注,气势凌人,颌面线条硬朗分明,看上去非常有型。

林潇不禁心跳加快了半拍:[看样子,导演是懂女人的,选的教官都是颜值爆表的大帅哥。]

“陆教官,我可以开枪了吗?”没耐心的是林玮华小朋友。

陆嘉鸿再叮嘱了一遍开枪的规范动作,最后给小朋友戴上了防护耳套,一切都准备妥当,才在孩子耳畔命令道:“洋洋,你开枪吧,叔叔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奇怪声响,好像一大圈蜜蜂从天而降。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做了一个动作——抬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响?

只有林玮华小朋友的下意识,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的耳朵瞬间辨认出来:这是空中的无人机移动靶发出的信号声。

而在部队里面,一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听到这样的蜂鸣声,等于接收到上级的命令:立马开枪,五秒之内击落该目标!

长期锻炼养下来的习惯使然,他的手比他的脑子动作更快,一抬头便锁定了空中目标的移动轨迹。

抬枪,瞄准,压枪,射击,所有动作都是一气呵成。

如果这时候摄像机给林小朋友一个慢镜头回放,就可以看的出来:他的目光凌厉果断,浑身上下蓄势待发,随着他用食指的根部扣下扳机,砰!——空中枪声响起,宛若一道炸雷劈中靶心。

无人机发出了一阵模拟的红色火焰效果,同时报靶成绩:【10.0环】。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无人机缓缓降落在草地上,啪嗒一声,熄灭了螺旋桨引擎。

打完这一枪,林玮华小朋友才反应过来,黑溜溜的眼睛珠子转了转,小嘴巴闭得紧紧的——糟糕,我把人家的无人机给打了!

林潇第二个反应过来,扶额的同时,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青青大草原上撒丫子奔腾。

——林老同志,你丫的体重不到50斤,49斤都是反骨是不是?

——叫你不要命中目标,你非得跟我对着干!

——这下好了,我该怎么跟观众解释:这娃是人工得来的孩子,不是转基因的超人?

……

陆教官是全场第三个反应过来的人。

别人没看见林小朋友的一系列动作,他可是全程都看得清清楚楚。

开枪那一刻,这孩子分明是做出了一个瞄准的动作,他不是瞎打,他是锁定了无人机的方向!

亲眼目睹了一个小孩一枪击中移动靶,因为过度震惊,陆嘉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孩子的瞄准速度和判断反应,还有这极好的动态视野,都和上乘的狙击手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始作俑者林玮华小朋友,第一个站出来,假装自己也很惊讶,“妈妈,我随便朝天上开了一枪,怎么把那架小飞机给打下来了呢?”

他的表情很是无辜、纯洁、稚嫩,好像……刚才开枪的人不是自己!

听到这话,林潇也赶紧一脸惊讶道:“孩砸,你这随手也太巧了点,正中靶心!”

“是吗?”林玮华小朋友还弱弱反问了一句。

好像他真的是不小心开火,不小心把无人机打了下来!

于是众人长舒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是小孩子随便朝天开枪,靠运气打中了移靶。

旁边的几个摄影师在忏悔:早知道别顾着看天上了,小娃开枪的画面,他们竟然没拍到!

直播间也从一片死寂恢复了正常,大家纷纷刷弹幕,感慨真是好巧好巧——

【林明洋小朋友随手朝天开了一枪,就正中无人机的靶心,这几率可以去买彩票了吧?】

【可惜没拍到他是怎么开枪的,小孩子不得了啊,一听到动静就朝天开枪,这反应速度绝了!】

【林明洋是个未来神射手的料子吧?我推荐他将来参军报效祖国啊,可以培养当狙击手!】

【我看这一枪的角度,还是有一点瞄准的准头,但这样的空中距离,肯定大部分是靠运气打中的。】

最后,今天的节目在射击场负责人的道歉声中收拢起了小尾巴。

负责人说:他们正在隔壁靶场测验一批新到货的无人机,因为遥控失误,其中一架无人机不小心飞过了头,才会误闯进拍摄现场。

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惊讶,这都是正常现象。

似乎全场人都接受了这个巧合,只有陆嘉鸿在深深怀疑人生——

一个6岁小孩,一枪命中无人机移动靶,还打出了十环的成绩……这正常吗?

这正常才是见了鬼!

作者有话要说:50米步.枪三姿:奥运会射击比赛项目。分别是在45分钟内(卧姿)、75分钟内(立姿)、60分钟内(跪姿)各射击40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