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容仙终究还是同意去赠兽宴凑凑热闹。毕竟现在走也走不了,尤其是看到自家夫君和晏伟那期待的小眼神,犹如嗷嗷待哺的孩童,实在心软。

次日清晨,金吉吉走进里屋,便看到金大头站在不甚清晰的铜镜前摆弄着衣裳。

“夫人,我还是换上那套藏蓝色的武服,当初我在启截山脉从军时,胡家军穿的就是藏蓝色的军服。今日将要见到我晋央最强大的战神王豹将军,虽然我金大头已经没有资格穿上军服,但穿上这身颜色,能让我心情舒坦些。”

金吉吉听到王豹二字,稍稍翻了个小白眼,委实土得很豪气。她爹这副样子,整一个王豹将军的脑残粉。“爹,当初跟我娘亲约会的时候,您有没有这么讲究?”

“去”容仙作势拍了一下金吉吉的手臂,“你这丫头浑说什么。”

“就是,女孩子说话注意点。”金大头虎里虎气地道,“将军一腔热血,都挥洒在战场上。”顿了顿,“晋央国富力强,如今南边的西宸,西边洌雁,东边的虫怵,北边的雄氏大有联合之势,且屡屡有挑衅之举,三年前将军大败雄氏,将其打老实了,要不西宸能乖乖每年进贡?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要不是舍不得你娘独自照顾你们两个小不点,老子还想继续带着两把大铁锤在军中闯一闯。”

言罢,才发现手臂隐隐作疼,原来是容仙狠狠地拧了他,“怎的?还是我们娘三拖累你了?”

金大头连连求饶,赶紧转移话题,“吉吉,那个对你有恩的阿重呢?可回来了?”

一听这话,金吉吉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像是被遗弃的小狗狗。昨个儿她与阿重道别后,那家伙居然悄无声息地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前几日王豹将军是她理想中的金龟婿,岂料今日就快见到传说中的战神将军,她却无半点期盼欢喜。所有的心神,都牵挂着那个沉默寡言,悄然离去的大胡子。

容仙瞥了金吉吉一眼,心中对阿重又多了几分好奇。女儿总归是脚踏实地了,与其去摘那遥不可及的星辰云怀枫,阿重显然更加门当户对。

少女怀春揉相思,

孤云寂月断情丝。

容仙望着女儿的姿容又是轻叹一声,倾城姿容如吉吉,最合适她的是足够权势又疼爱她的夫家,嫁给寻常人家,也不知道给夫家带去的是福还是祸。

思绪万千的容仙听到金吉吉蔫蔫地说了句,“这家伙委实失礼,竟然不告而别,跑得这般快,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混蛋!”

神经粗条如金大头,此刻也挑眉看着自家闺女,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邻居费大娘骂她情郎儿的话?

金家人整装待发。

今日自然也是杜若涵的大日子。她走在魅雪门的行列中,右手紧紧攒着挂在脖颈处的狼牙,心驰神往。前几日娘亲给她传来消息,魅雪门的太长老也来到百源城。太长老脾性怪异,与魅雪门门主红痕多有不和。要知道魅雪门并非家族血脉传承,向来是实力者居之,换句话说,红露并非是下任门主的唯一人选。如果她能得太长老垂青,便有与红露一争之力。

幸运的是,昨夜她如愿见到太长老,表现了她的天赋。太长老对她青眼有加,已经收她为关门弟子。今日再得白玉狼皇,就是她在江湖崭露头角的第一步。思及此,杜若涵简直要痛快地大笑几声。真的要感谢金吉吉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女人。

西边的兽神山入口处最为偏僻简陋,几根石柱子旁站着几名士兵。

一个统领模样的人道,“眼睛都给我放亮点,如果有看到带着两把铁锤上山的,马上通知我,我好上禀城主。”

一名小兵有些诧异,“林统领,咱们发的兽令都有记录,查查不就清楚了。”

林统领在他头上一敲,“就你屁话多,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林统领心里也郁闷,老子也想知道为啥?这两天城主真是邪乎得很,昨天说是跑了个老妾,咋咋呼呼关了城门。他也算是城主的亲信,老妾?城主也不怕呕死,他的城主府,除了厨房里炖着的母鸡,就没有母的!整个江湖,林统领想了个遍,也想不出有哪个耍铁锤能耍出花来的。

小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道,“西入口位置偏,来赠兽宴的人,都往东边去了,那边离宴台也近。”话音刚落,他双眼瞪圆“铁锤,带铁锤的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望去,马匹徐徐而来,前头两名壮汉,一个腰间别着锤,一个脖子绑着锤,后面马车前坐着一名瘦弱少年,马车里应该还有女眷。

林统领修为不弱,眼神也毒,这两人看着修为很一般哪,连内劲都没有,不像是能跟城主攀上关系的人。

金大头看着朝他们笑得像朵朵花儿的士兵,跟晏伟对望一眼,两个人饶有默契的伸长了脖子朝马车后头看,奇怪,也没有别家人,难不成这么多灿烂的笑容是在朝我们绽放?

待到容仙和金吉吉下了马车走过来,众人均怔住了。林统领看着眼前的金吉吉,灵光乍现,原来如此哪。城主这颗老葱头,终于找到要插的地了!

众人半晌才回过神来。金大头他们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状况,即便是他们,有时候看到精心打扮的金吉吉,都会有些恍惚。

几名小兵委实定力不弱,几人拱手相迎,“诸位英雄请。”

金大头忙回礼,“铁锤门金大头携家人前来参加赠兽宴,有劳各位将士。”

金大头礼数周全,且言语之间诚意敬意十足,让见惯了江湖中人高高在上或蛮横跋扈的士兵都心下舒坦,印象大好。

走上了往山上的路,金大头突然驻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头,“差点忘了出示兽令。吉吉,快把兽令拿出来。”

几个士兵连连摆手说无妨。

直到金吉吉把黑色的兽令掏出来,有个士兵心生疑窦正要询问,却收到林统领警示的眼神,忙按下心中的怀疑,朝金大头一行点头道,“请上山。”

容仙和林统领在瞥到黑色兽令的那一刻表情瞬间都裂开了。

林统领走了出来,拱手笑道,“此时离赠兽宴开宴之时还早,诸位请随我到山中行馆小憩片刻。”林统领在前领路,将众人带到了山腰的一处建筑。零零落落几处小院,放在百源城内,也算是一处豪宅。

林统领带着他们走进主院的一间房屋,朝金大头拱手道,“诸位先在此处歇息,之后会有小兵带诸位前往赠兽宴,林某先告辞。”

金家人进了屋,围桌而坐。

“吉吉,你把令牌拿出来给我看看。”容仙开口道,“这令牌从何而来?”

金吉吉和锦鲤没有意识到令牌有什么不对,之前也没有与众人细说,此时容仙一问,锦鲤忙将那天晚上两名士兵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金大头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晏伟朝自家师傅看了看,“师傅,你莫不是隐藏了真正的修为?您这是倒立的老母牛,牛逼冲天哪!”金灿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金大头一锤子又朝晏伟的后背砸去,“草你大爷的,不说话能死?”

容仙将金吉吉递来的兽令拿在手里,放在鼻尖处嗅了嗅,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夫君,“你老实说,你是否认识皇家之人?”

金大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怎么可能,这令牌跟皇家有何干系?”

容仙一脸肃容,“锦鲤,你说你当日看了诏令,朝廷可有颁发黑色的兽令?”

“没有”锦鲤摇摇头。

“自然没有。”容仙掏出手帕,在兽令上细细擦拭,“墨用的是皇家专用的千机墨,金色的字用的是皇家专用的星辰金。”

金吉吉整副心神都在自己娘亲身上。她越来越好奇,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能有这份见识?要知道出身名门的老爹也是一头雾水。

晏伟试探地朝自家师傅说了句,“师傅,你当年从过军打过战,王豹将军就是皇家人,会不会是跟王豹将军有关。”晏伟思路一来,滔滔不绝,“师傅您想啊,你入伍当年,王豹将军应该还是少儿郎,指不定当年跟你混一个营,饮一坛水,吃一桌饭?”

“有点道理啊。”金大头和隔壁一直在听墙角的某个人物异口同声。

金大头一家并不知道屋子的书架后头是一间密室。他们所有言语,都清晰无比地传入隔间的密室。

跟金大头异口同声说出“有点道理”的人就坐在隔间的屏风处,闲适地煮着茶水,身边站在袁老和白城主。

“如此这关系就说得通了。”茶碗盖轻轻敲了敲茶碗,那人如释重负。

白城主想起方才林统领的禀报,重点强调了盘着铁锤进来的人当中有一个美胜天仙的女子,末了那家伙还朝自己挤眉弄眼,被他一脚踢了出去。

这老痞子真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他碰不得女人吗?全怪当初他习武时选错了秘籍。

当时打开武功秘籍的第一页,俨然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他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幸得还没动手自宫就翻开了第二页,“若不自宫,亦可成功。”若非这秘籍乃御赐之物,他当时就想将这秘籍给烧了,真特么哪个脑子有病的人写的玩意。

他还是练了,但练此功的代价就是他必须保持童子之身,一直到他突破第七层才可破戒。袁老不死说的那条御赐的黄裤衩,就是陛下勉励他练功所赐之物。如今他离突破第七层也不远了,破处指日可待!

想到这,白城主试探性地问了句,“白玉狼皇可是要赠与隔壁之人?”

坐着的人不予置否,袁老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只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把狼皇牵过去不就得了?”白城主很诚恳地建议道:“如此岂不更加干脆利落?”

“嗤”袁老很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白厉啊白厉,你得亏是碰到圣上这样的明君,要不就凭你这个榆木脑袋,怎可能当上三品大官,为官十几载,你竟然连送礼之道都不懂。”

白城主此刻异常谦逊,“愿闻其详。” 坐着的那位也微微侧身。

“咱今个儿只谈寻常男女,”袁老圆圆的脸颊儿挂着笑,“男人送礼嘛,得看是送给男的还是送给女的。”

“送给男的如何?女的又如何?”白城主显然求知若渴。

袁老突然将手中的灰帕子扔给了白城主,大大咧咧地道,“老子给你,你就收下,少他娘的客气。”末了语气和缓下来,“这是男人之间的送礼。”

白城主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把那灰帕子朝袁老的方向扔了过去,“你个老不死的,刚刚才用这帕子拧鼻涕。”白城主嫌弃地用手猛搓衣裳。

袁老避开一摊手,“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身临其境么?男人老狗之间,该怎么直接怎么来,古语有云,穿同条裤衩的兄弟嘛。”袁老朝白城主的□□处扫了眼。

“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提裤衩会死?会死?会死!”白城主又抓狂了。

“至于送女的嘛,”袁老拖长了尾音,一脸得色,“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有几段风流韵事,想当年...”话还没说完,坐着的人直接一个茶杯掷了过来,“少说屁话。”

作者有话要说:得亏有几位好汉一直给我打鸡血,夸得叔也觉得自己是倒立的母牛,码字的时候兴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