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芮笑得高深莫测:“是不是真有婴灵并不重要,这次我给了他一个教训,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宋贺文弯了弯唇角,把门掩上,吩咐门外的佣人好好招待里面的贵客,还特地点了几样燕窝之类女孩子爱吃的甜点。
温芮盯着手机,仿佛自言自语地压着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刚才如果有别的玄师在场,马上就能捉到你。”
初六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笑着翘起脚来:“管他的呢,我就是想教训他,谁要他对你说那种话的。”
他脚尖晃了晃:“不过你能马上想出那个婴灵的说法吓唬他,狠狠坑了他一笔,还害他出丑,可真是太解气了,咱们不亏是最佳拍档。”
温芮拿他没法子,继续叮嘱道:“待会儿肯定会有别的玄师进来,你一定要记得,躲在我给你的符咒里,千万不能冒险现行了,知道吗?”
初六一缩脖子,乖乖地把所有气息隐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佣人送了燕窝和茶点进来,温芮觉得那些甜点做的酸酸甜甜十分好吃,就坐那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当谢琛请的另外三位贵客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以十分悠闲地姿态坐着,已经把面前的甜点都试了一遍,这时正吃着第二碗燕窝。
几人进门时努力维持的凝重气氛荡然无存,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人是来驱邪还是吃席的?
温芮端着碗,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三人,笑了笑招呼道:“你们也是谢老爷子请来接受委托的?”
其中一位穿着黑衣的年轻女士,最先走过来朝她优雅伸手道:“你好,我叫苏娅,是一位通灵者。”
她眼眸是蓝色的,应该带有异族血统,温芮擦了擦手,同她友好地握了握道:“我叫温芮,是一名玄学主播。”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苏娅旁边站着的一位中年玄师冷冷开口道:“就是你骗谢成业说他背后有婴灵?简直胡闹,他竟然会轻信这么个丫头片子?”
这人虽然已经年过40,但是体态挺拔、气宇轩扬,能看出年轻的时候非常英俊。
温芮眯眼看他,还未开口,突然听到旁边又响起一声包含深情的呼喊:“师太!咱们又见面了!”
察觉到锐利的眼刀扫过来,朱老四差点又想扇自己,飞快改了个更肉麻的称呼:“不对,是温温,咱们又见面了。”
这下连始终神秘淡定的通灵者苏娅也有点傻眼,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们认识?”
中年玄师觉得自己和这么两人一起实在很丢人,摇头坐下道:“一个神棍,一个丫头片子女主播……真不知道谢琛怎么想的……”
朱老四却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又开始散播自己那套理论,“你们可别看温温好像年纪很小,她其实是一位隐世高人……”
温芮觉得太阳穴有点抽痛,实在懒得纠正他,他说是就是吧。
朱老四这时充分发挥自己的社交天赋,一拍胸口道:“还有别看我术法一般,但我可是正经立过堂口的出马仙,我请的仙家是柳仙大人,待会儿就能请它出来同大家见见。”
他又转向那位中年玄师,表情恭敬地介绍:“这位闵驰闵大师,虽然不是出身四大玄门,但这几年仅靠他自己,就累积了极高的名望和口碑。三年前国家挖出过一座大墓,墓里那些聚集千年的鬼气,都是请他做法清除干净的。小谢总这次能把闵大师请到,可是费了许多功夫的呢。”
温芮这才明白,原来这位闵大师是谢成业请到的,难怪上来就和自己不对付,大概是谢成业刚才问了婴灵的事,质疑他为何没看出来,让这人觉得没面子。
不过傲慢自大的男玄师,她见到过不止一个,另外两个早已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这个不过年纪大了些,在她眼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通灵者苏娅不属于玄师行业,朱老四不太熟悉,于是她仍是优雅地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受到FA组织认证的通灵者,曾经也协助国内外解决过一些大案,这次是谢老爷子委托我来的,请大家多指教。”
四人都了解了对方的身份,屋内就陷入到诡异的沉默里。
朱老四很想和温芮搭话,可温芮忙着喝茶根本不理会他,还顺便给苏娅递去一盘甜品。
闵驰端正坐着,用阴鸷的眼神默默打量着温芮,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苏娅接过温芮递来的甜品,尝了口觉得确实不错,朝她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就在这时,宋贺文陪着谢老爷子推门进来,朝屋内众人引荐:“这位就是盛世集团总裁谢琛先生,今天就是他委托你们来的。”
谢老爷子虽然已经年过60,但仍是精神奕奕,面相也十分和善,这时走进来朝众人打招呼,举手投足间颇有成功企业家的风范。
然后他在书桌旁坐下,笑着道:“诸位都是行业内的翘楚,今日愿意前来接受委托,都是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所以哪怕最后没有成功,你们也会得到一个足够让你们满意的红包。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天的事一旦走出这间别墅,谁都不许向外透露一个字。”
他并没有说透露了会怎么样,但语气间隐隐带了上位者的威压,让众人都明白,如果没按他说的做,只怕盛世集团不会让他们好过。
几人听完都没有说话,还是朱老四最先开口,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请问谢总,今天我们要接的,究竟是什么委托?”
谢琛笑容渐渐隐去,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准确的说,不是一桩委托,而是一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苏娅迟疑着问:“谢先生是让我们寻人吗?”
谢琛摇头道:“人就在我这里,只是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醒来。今天让你们过来,是想看谁能帮我唤醒他。”
闵驰听完皱眉道:“要让一个人醒来,谢先生最该找的是医生才对。”
谢琛苦笑道:“国内外的名医,该找的我都找过,可他的身体各项指标并无任何问题,只是一直昏迷,这一年来我用尽了任何手段,都没法唤醒他。”
朱老四有点犯嘀咕,那不就是植物人嘛,这医学都解决不了的奇迹,找他们这些术士通灵的能行嘛。
谢琛似乎看出他们的迟疑,下了下决心道:“你们先别急,这个故事很长,听我慢慢说完。”
然后他按了下椅子旁边一个按钮,一整面墙壁从两边挪开,现出中间的一副画来。
那副画里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长得极美,正站在花园里逗弄着一只小猫。她姿态闲适,眼角眉梢带着笑,是那种不谙世事,被宠爱着无忧大小姐的笑容。
谢琛痴痴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低头平复了下情绪,才开口道:“你们可能也听过,我除了长子谢成业,其实还有个女儿,她叫做谢梦琪。我夫人早亡,成业小的时候我忙于工作,只把他丢给佣人和家教老师管教,等我发现的时候,他性格已经歪了,这是我一生的憾事。而小琪却不一样,她从小聪明好学,和我的感情也是最好。我这人是白手起家,从来没什么男女有别的观念,因为成业太不争气,本来我一直希望能由女儿继承盛世集团。”
他目光渐渐变得怨恨,手指颤了颤才继续道:“可在小琪24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人……”
他紧紧闭眼,克制着情绪让自己继续说下去:“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小琪被他迷晕了头,宁愿离家出走也要和他在一起。在她离开的两年里,我发动整个盛世集团的人脉也没能找到她,两年后,她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
谢琛说到此处,目光又渐渐柔和起来,“那时她对我道歉,说她看错了人,希望爸爸能重新能接受她回家。我怎么会怪她呢,哪怕她犯了错,她也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宝贝。于是带着那个孩子,她重新回到了这个家里,只是她变了很多,时常郁郁寡欢,不知在为什么事而忧虑。幸好她的儿子,我那个外孙十分聪明伶俐,他很像梦琪小时候,从不让人操心,我很喜欢他,让他姓谢取名叫做景阳。”
谢琛的神情变得无比悲伤,垂眸时眼角褶皱愈发加深,这时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而是一个疼爱女儿垂垂老矣的父亲。
然后他整个胸腔剧烈起伏,十分艰难才说出了后面的话:“原本我以为小琪能迷途知返离开那个男人,一切都会回到正常。到了景阳九岁那年,家里突然出了件怪事,许多动物都离奇死去,而且它们身上的血都被抽干了。我开始不以为意,只是找了大师来做了场法事,直到……直到有一天我在景阳房里,看见小琪嘴角淌着鲜血,旁边是一只被吸干血的死鸡,原来,原来家里那些动物的死竟然都是她做的!然后……然后她举起一把匕首,竟然要割破景阳喉咙!”
众人正听得屏气凝神,温芮却突然感觉,她放在手机后面那张符箓猛烈动了动,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将它压制住。
刚才初六就躲在了那里。
因为这张符箓是她用了心脉血给初六画的,无论出了什么事她都会有所感应,而从刚才谢琛讲这个故事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胸口闷闷的。本来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这时才突然发觉,这感觉竟是来自于初六。
可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故事有这么大反应,是触动了他什么记忆吗?